第6章 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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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错开目光，才看到此时喜房内站有不少人。许多都是生面孔，想来是崔府这边的亲戚。
一个眼生的丫鬟端着一个喜盘上来，跪在喜床旁边。喜盘内里面放着一把金色的剪刀、一根红线、一个红色香囊以及一个红木盒子。
江舟拿过芡实递过来的金剪，从右耳边取下一缕头发，剪下放在喜盘内。
见她剪好后，那个丫鬟起身端着喜盘走到崔玉跟前。
崔玉拿起剪刀，也剪下一缕头发，拿过红绳将两缕头发绑在一起，绑好后放进香囊内，接着再放进红木盒子。
见此丫鬟端着喜盘退下了。之后就是撒帐、饮合卺酒。
喝过合卺酒，屋内的几位夫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就出去了。
丫鬟们也识趣地屈身退下，只留下江舟和崔玉。
刚才人多，崔玉不好一直看着江舟。现在人一下去，他则认真地看起了江舟。不同于初见时一身粉蓝色的襦裙和再见时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此时的江舟盛装打扮，钗钿礼衣，大袖衫和长裙整体上是青绿色的，内里大袖衫衣缘的绣花和衣袖边一圈的绣花则是以绛红色为主，腰带也是绛红色的，层层叠叠。
明媚又庄重。
江舟低着头，外头此时很热闹，偶尔有嬉笑声传来，愈发显得屋内安静。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坐在一旁的崔玉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刚刚人多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人一走她倒是紧张得不得了，不敢转头看他，也不敢说话。
江舟将这种心理归结为第一次没经验。
人嘛，面对新事物时无措是很正常的事情。
片刻，崔玉开口，率先打破这份寂静，“累吗？”
江舟这才转头看向他，说道：“还好，就是有些热。”
屋内的烛光打在崔玉脸上，显得他十分柔和，而此时他正眼里含着笑，看着自己。回想这几次见面，好像自从遇见他一样，崔玉的眼睛一向是带着笑意的。
“礼服厚重，确实会热。我先帮你把头饰取下吧。”
“好。”
崔玉手脚很轻，也很温柔。发冠上坠有许多黄金小挂件和流苏，很容易挂到头发，但崔玉自己一个人取下发冠和发簪的时候并没有扯到江舟头发。
看着江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崔玉的心都软了，好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脸。
还未等他伸手，便听门外小厮唤道，“二公子。”
他瞬间反应过来，还要出去宴客。随即对江舟叮嘱道：“我出去宴客了，很快回来。门外婆子丫鬟们都候着，你有什么事就唤她们。”
江舟点了点头，应道：“好。”
看见崔玉出去了，江舟整个人才放松下来。稍微歇息过后才打量起新房内的陈设，房内的许多东西的摆置跟她在江家所差无几，只是毕竟新婚，房内处处可见红绸。
不一会儿，一婆子推门进来，屈身行礼说道：“奴婢向氏给二少夫人请安，不知二少夫人现在可有什么安排？”
江舟想着这厚重的礼服着实太累了，还是先洗个澡好了。于是说道：“先替我备水吧！”
顿了一下，再继续说道：“还有，帮我叫一下芡实和莲子进来。”
向婆子应诺，再次行礼退下。
芡实和莲子进来后，江舟在两人的帮助下很快脱下了婚服，卸掉了妆面，将盘好的头发散了下来。
此时向婆子也带着另外两个婆子抬水进来，去了净房。
待婆子们弄好后，江舟拿着衣服去了净房。
洗完澡的江舟穿了一身红色襦裙回到新房。还好，这身襦裙比较轻薄，她不至于太热。
回到新房时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的席面，四个素菜和八个荤菜，一眼看去，除了肉还是肉。
忙了一下午，江舟确实有点饿，但夏日里看着这些实在是没有胃口。
片刻过后，江舟坐下拿起箸子，喝了几口乳鸽汤，就着素菜喝了碗白粥。
崔玉再次回到新房已经是亥初了，彼时江舟正看着崔玉房内的一本鬼怪小传睡着了，连下人的通传声都没有听到。
崔玉回到新房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的新婚妻子此时头正倚在架子床床头的床柱上，面色潮红，手上的书虚虚握着，睡得正香。
崔玉走到床边，想着扶她躺着，谁知他刚抽走江舟手中的书，她的眼睛就睁开了。
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完全清醒，双眼直直地盯着崔玉看了好一会。
崔玉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你先睡着，我去洗漱完就过来。”
说完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净房。
等崔玉走后，江舟才清醒过来，有些懊恼，怎么就睡着了呢？
很快，崔玉洗完回来了。他吹灭屋内的几盏烛火，除了那对喜烛。
然后向她走来。
“外头宾客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父亲兄长那边会招待好的。今日忙了一整天，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说完他上床躺在了里侧。
江舟想了一下，也上床躺着。
然而江舟却没有睡着，许是刚刚眯了一会，此刻毫无睡意，反倒精神得很。
“睡不着？”
还没等江舟回答，崔玉翻身半压在她身上。“那就做点别的吧。”
江舟很紧张，崔玉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的吗？
她望着崔玉的眼睛，不确定地问道：“你想清楚了吗？”
崔玉依旧还是那副眼里含笑的模样，摸了摸她的脸，“当然想清楚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那就好。”反正她也不吃亏。
崔玉淡淡的笑声从她头上传来，“你别紧张。”
江舟确实很紧张，但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假装镇定地说道：“我没有。”
崔玉还是笑，手摸了摸她的眼睛，“你眼睛真好看。”
她的眼睛，还好吧。
江舟的眼睛不是什么有名的桃花眼、丹凤眼，不过也是属于传统审美中的其中一种，杏眼。
她望向崔玉的眼睛，心想崔玉的眼睛才是真的好看，一双桃花眼，眼里含笑，摄人心魂。这么想着，她的手也伸了出去，摸了摸崔玉的眼睛。
摸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比她的好看。
崔玉抓住了江舟作乱的手，低头亲了下来。
江舟可以感觉崔玉温热的唇亲过她的额头、眼睛、鼻梁，最后来到了她的唇。
衣裳的系带慢慢被扯开了。
一种不适感充盈着她……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适应，崔玉在她耳边低声哄道：“别怕，放轻松，待会就好了。”
……
次日寅正，江舟被芡实的声音喊醒，“公子、夫人，该起身了。”
她睁开眼时崔玉正睡在床外边看着她，他离她很近。“醒了，那我们梳洗吧，待会回来再睡。”
那本来是昨晚她睡的位置，后来就……
江舟赶紧收起那些胡思乱想，崔玉已经先下床开了门，芡实进来走到床边，“小姐，净房的水已经备好了。”
闻言，江舟走到净房简单擦洗了一下身子。她和崔玉的婚事当年是圣上赐婚，这么多年过去了，尽管圣上可能忘了，但她和崔玉还是要进宫谢恩的。
因此，江舟不敢耽搁，很快就从净房出来了。
今日穿的是另一套钗钿礼服，是与崔玉官阶相匹配的礼服。
挽发，描眉，戴上发饰。
另一边的崔玉很快收拾好了，之后就坐在东边的长桌旁一边看她一边等她。
江舟弄好的时候已经卯时了。
随后两人坐上了江府早已备好的马车，前往皇宫。
出门时天微微亮着，等她们到了皇宫时，天已经大亮。
江舟还没有来过皇宫，跟在崔玉身旁，作乖巧模样。
崔玉麻烦了一位小公公进去禀告一声。
很快，一位姓张的公公出来，说是圣上还要上早朝，让他们先到偏殿等候。
随后另一位小公公领他们到偏殿等着。
到了偏殿，见崔玉只是站着，江舟也只在一旁站着。
这一等，就有一会了。
期间崔玉还细声安慰过她。其实江舟还好，这些年一直练着功夫，站这一会儿对于她来说还不算什么。
等了有半个时辰之久，一位小公公才进来通传：“崔大人、崔夫人，圣上有请。”
两人跟随小公公来到另一处殿宇。
进门后，崔玉同江舟一起跪下，“臣崔玉/妾崔氏，给圣上请安。”
“平身。”
仁德帝叫他们起来后，她和崔玉就站在下方正中间。江舟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瞧，除了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仁德帝后便垂下了双眼，之后一直默默盯着地上自己的鞋子。
仁德帝打量着站在下方的两口子，当初这门婚事他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后来考虑到崔家和江家两家还算乖顺，也就这样了。倒是没有想到，这随手点的婚事，看着也般配得很。
看着站在下方的江舟，仁德帝不禁感慨，这一眨眼，当时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如今也长这么大了，越发提醒着他已经老了。
瞬间心中有些不快。
不过人在跟前，又是崔江两家的孩子。即使此刻心中不愉，仁德帝到底还是留了面子，“朕瞧着你们二人，倒是般配。”
崔玉弯腰行礼，“多谢圣上赞言。”
“朕还要政务要处理，你们退下吧！”
江舟和崔玉再次跪下行礼，“臣/妾告退。”
出了宫门，坐上马车的时候江舟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她实在是不太擅长与皇宫内的人打交道，特别还是这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