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署理苗务声威甚 黑白双煞扰盐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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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黔州总兵府的官兵与苗王宫的苗兵正在对峙之际,突然传出一声斥喝道:“你们住手,我这里有禁止满人圈地占地的圣旨!”
人们循声望去,但见一名英俊潇洒、身材挺拔的青年文官在一大队清军的簇拥下,骑着一匹快马朝他们而来。这位青年文官年逾不过三旬,做事干练利落。他手捧圣旨道:“黔州府理苗同知白亮、总兵托图尔接旨。”
一个肥胖如猪,在托图尔身边的汉族官员庚即抖如筛糠的跪倒在地,口里连称“微臣接旨。”原来这位肥胖的汉官便是黔州理苗同知白亮,平素畏惧托图尔的势力,对本来官阶在他之下的托图尔唯唯诺诺,毫无半点同知的威风,托图尔对白亮根本不放在眼里。此时,托图尔见白亮被吓得那副尊荣,不由得对他骂道:“没出息的玩意儿!”他趾高气扬地到得青年官员身边,便对他言道:“你就在此宣旨我听。”
青年官员道:“你就是黔州府总兵托图尔托将军吧,晚生余思民乃明相门生,他老人家托晚生问托将军的好。”说罢,他便从腰间取出一个双鱼玉佩,这都是明相赏赐给亲近之人的信物,托图尔的上司、四川提督都朗府上也有此玉佩。托图尔且还未巴结得上。暗自思忖道:看来此人大有来头,我不免小心些才是!.”但见托图尔此时跪地便拜道:“奴才托图尔接旨。”
余思民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四海承平,诸夷皆服。朕时刻念及苗疆臣民之疾苦,故而在苗疆施行仁政,设理苗同知,保护苗民私产、严禁满人抢占、圈禁苗民土地财产。经查,黔州理苗同知白亮贪赃枉法,营私舞弊,着撤职拿办,押交京部议处。余思民出任新任黔州理苗同知,着即上任,不得有误。黔州兵马统归该同知节制,钦此。”
白亮被几个清军反绑起来,押上了囚车,解往京城问罪。托图尔此时战战兢兢地接过圣旨,颤颤巍巍道:“奴才……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余思民揶揄他道:“托总兵,稍后可移交兵符于本同知。”托图尔头如捣蒜,毕恭毕敬道:“奴才愿随大人驱使。”
余思民缓慢掺扶起托图尔,转向苗王吴修文道:“想必您便是苗王吧,在下余思民这厢有礼了。当今圣上英明,体恤苗疆百姓疾苦。颁布了新的法令,善待苗民,与满人汉人同等看觊。这下您放心,苗疆安宁了。”
苗王与众臣僚以及苗民们纷纷向余思民顶礼膜拜,苗王道:“皇上圣明,派遣余大人前来苗疆,我等苗民莫不感恩戴德,愿从教化!”
余思民向跪拜的众人抬手,让大家平身。他表情肃穆地道:“苗疆乡亲们,你们受苦了。目今,朝廷对苗疆宽仁有加,你们与满人、汉人、蒙人同等看觊。以后,谁要是霸占你们的私产,圈禁你们的田地,你们便可到我同知府上首告,本府一定为你们做主!”
余思民的一番话,顿使苗民们欢呼雀跃。他们纷纷围着余思民都跳起了娇阿依。卓亦君看着这种情形,颇为欣慰地道:“看来苗民们这下有望了,余大人是个清官呢。”卓亦尘却看着姐姐花痴的样子,打趣道:“姊姊,我看这位余大人气度非凡,年轻潇洒,只是不知他可曾婚配了?”
卓亦君佯装生气道:“你这小娃儿,懂得什么?还不与我回家读书,否则你又该被爹娘教训一顿。”卓亦尘朝她做了个鬼脸道:“姊姊你脸红了吧?”卓亦君作势要打,卓亦尘便灵动地躲过一边,继续挑逗卓亦君,等她来追。姐弟俩此时你追我赶,玩笑了一番。
余思民望着苗民们欢歌笑语的场景,不由得浮想联翩。他出身苗疆黔州九黎城的寒门,自幼丧父,由自己的娘亲余玉娘带大。余玉娘对他从来要求严苛,每日里刻苦攻读经史子集。倘若余思民有一时不听话,余玉娘便用木棍打其手掌以示警告。
如此一来,余思民果然出类拔萃,不负众望。在京试中被考官纳兰明珠选中为状元,当时,康熙近臣、内阁大学士纳兰明珠作为主考官,在批阅考生试卷时,看见了余思民的卷子。余思民的文章如行云流水般清畅,其中对时政又有颇为独到的见解,曾经为朝廷上过治苗要务的建议,对此,纳兰明珠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并有意收纳余思民为自己的门生。
记得纳兰明珠初次召见余思民时,对他大加赞誉。纳兰明珠道:“思民啊,你可知本中堂为何要提点你为今科状元吗?你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乃苗疆黔州九黎城出身,正堪大用。本中堂一向以为,满蒙苗汉乃系一家同胞,不可再自相残杀。想那黔州府九黎城,地处边远,前明余孽以及天地会反贼倘若乘机与苗人勾结,作乱造反,那种局面将难以收拾。本中堂本来想举荐你为礼部侍郎,但恐朝中有人不服。你出身苗疆,熟悉苗务,可以外放几年,若在苗疆做出政绩。到时,本中堂也自然好为你说话,你回京充任京部要员也不在话下了。”
余思民感激涕零道:“门生多谢恩相提点,愿为恩相左右驱使,万死不辞!”纳兰明珠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明日皇上会亲自召见你们,殿前答对你要小心些,”翌日,康熙果然召见了前三甲考生。这个时候,康熙正萌生微服私访苗疆的念头,他向群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却首先遭到国舅爷、内阁大学士索额图的反对。
索额图奏道:“皇上,苗疆不比中原,那里山穷水恶,民风刁悍,常有盗贼出没,凶恶异常。苗民至今茹毛饮血,不服教化。加之前明余孽与天地会反贼相互勾结,在苗疆兴风作浪。皇上不可涉足险境,还请三思而后行。”
康熙笑道:“索相您费心了,朕历经磨难,不惧任何艰险。明相,你怎么看?”纳兰明珠乘机奏道:“皇上,新科状元余思民出身苗疆,对苗务颇有见解,他还著有治苗要务一书。皇上可问问他的见解如何?”
康熙仔细打量了余思民一番,问道:“你便是新科状元余思民?你的名字挺有意思的,‘上思下民,是为忠也;祝史正辞,是为信也。’朕看过你的以前写的治苗要务以及今番的考卷,朕看你对于苗务也颇有见地。你说说看,如今苗务如何?”
余思民伏地跪拜,奏道:“皇上,恕草民直言。索相刚才所言不妥,自顺治以来,先帝对苗疆施行各种仁政,那里早已和中原一样,百业兴旺,黎民安居乐业,守于本分。虽也有那些贪赃枉法之官吏、穷凶极恶之匪徒以及前明余孽以及天地会反贼趁机作乱,但在我大清面前,他们只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所以,草民在治苗要务中着重阐释在苗疆治理河工、漕运、盐税、屯垦以及丹药等重大事务,为稳定苗疆大局、裁撤三藩之大业打下基础。”
康熙闻听余思民一番言语,笑道:“你果然有一番好见识,朕矢志裁撤三藩,并非一时起意。三藩之弊,乃大清隐患。苗疆离平西王治下较近,朕认为稳定苗疆局势,乃目今最为关键。只要苗疆民心稳了,吴三桂倘若意欲与苗疆勾连犯上作乱,那也就难了。”
内阁大学士、康熙帝师魏承谟奏道:“皇上所言极是,苗疆安宁攸关三藩之裁撤的关键。微臣也读过余思民的治苗要务这篇文章,真乃当今治理苗疆的佳作。”
索额图思索片刻,又近前奏道:“皇上,既然如此。倘若您微服私访苗疆之事已定,可以支会黔州理苗同知白亮做好迎候接应准备,以保皇上安全无虞。”
康熙闻听“白亮”二字,脸色一沉道:“索相,这白亮可是你的得意门生?朕这里参奏他的折子简直星罗棋布,你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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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说罢,康熙便把参奏白亮的一大堆折子丢给索额图。
索额图闻听得康熙一番话,不由得战战兢兢,跪着翻看了那些奏折,上面皆列举了白亮贪赃枉法、培植亲信以及在苗疆放纵满人圈地占土、肆意祸害苗民等等罪状,更有甚者,有人检举白亮身为朝廷命官,不知廉耻,常出入风月场所,而且癖好观看二妓作乐。似这等下作之人,如何能担任苗疆要员?
索额图此时吓得面如死灰,连忙向康熙告饶道:“皇上恕罪,奴才用人失察,罪该万死!”
康熙笑道:“索相言重了,罪不在你,而在白亮也。朕决意将白亮革除职务,送京问罪。对于新任理苗同知,你们可有适当人选?”
纳兰明珠奏道:“皇上,奴才举荐余思民担任此职。他到任以后,便可为皇上的微服私访扫清障碍,做好迎候接应准备。”魏承谟奏道:“微臣附议。”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纳兰明珠道:“明相你果真慧眼识人,完全能担万花筒之称。朕准备设置汉苗同知,管辖苗疆。置汉人、苗人各一名,汉人便是你余思民,苗人便是刑部员外郎阿康,你们二位必须同心同德,扶保苗疆安宁。”
康熙随即召见了刑部员外郎阿康,原来这位阿康并非别人,乃前任苗王吴天华与宁王后的侄女婿。自黔州城破后,阿康带着妻子宁仙走南闯北,并考取了功名,在刑部做了个员外郎。
如今阿康已经人到中年,平素做事沉稳低调,颇得上司的信任与赞许。当阿康上殿看到余思民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面似的,眼熟得紧。散朝后,阿康与余思民一齐走出殿外。他仔细询问余思民道:“余大人,你的老家是苗疆黔州九黎城哪里。大人你与我的一位老熟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大人可否认识苗疆大侠卓峰?”
余思民闻听“卓峰”二字,不由得一惊。原来,他从小到大,娘亲不止一次在他耳边提起这个名字。他闪烁其辞道:“阿康大人,在下出身苗疆黔州府铜鼓村,苗疆大侠威名远播,身为苗疆人都自然认识,而且对他崇拜至深。”
余思民回想起从京城到苗疆的一路奔波,唏嘘不已。他正欲策马回府,突然前面闪出两个奔跑的人影,原来是卓亦君姐弟俩追逐至前。
余思民的坐骑此时受了惊吓,长啸一声,跳跃起来。余思民始料未及,顺势从马上跌落在地。托图尔在一旁见状,慌忙栓住惊马,扶起余思民,厉声斥喝卓亦君二人道:“你们大胆,竟然敢惊扰同知大人,该当何罪!”
余思民也本欲发作,见到卓亦君如此清纯秀丽,不由得心动。他制止托图尔道:“诶,没事没事,他们也是无心之过嘛。敢问姑娘,你尊姓大名?下官余思民这厢有礼了。”卓亦君见余思民谦谦君子之风,心里也自然欢喜,正欲答话。卓亦尘抢先发话道:“好说了,我们父亲便是声名远扬的苗疆大侠卓峰,母亲也是了不起的,素有苗疆女侠之称……”卓亦君连忙制止他道:“弟弟,不可再说了,你可记得父母平时是怎么说的了?”
卓亦君对余思民道:“这位余大人,实在对不住,我这个弟弟出言无状,倘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余大人多多包涵。”余思民笑道:“卓姑娘,你太客气了。如今,令尊苗疆大侠威名赫赫,受人尊崇,下官也佩服得紧。今日公务在身,改日再与卓姑娘见面,下官告辞了。”说罢,轻轻一跃,驻足马上。朝卓亦君姐弟俩打了个拱手,尔后策马扬鞭朝同知府衙而往。卓亦君暗叹道:“想不到余大人一个文官模样,武功如此深厚,定有高人指教。”卓亦尘道:“姊姊,你也看出了,这位余大人并不简单吧。”
在铜鼓深山老林处,有一家大户的别院,里面四合院结构。入夜,华灯初上,府邸内人声鼎沸,佣人丫鬟们里里外外忙碌着。宅门外,两边石狮威严肃立,牌匾上赫然刻着“余家庄”三个醒目大字。
余思民在部下的簇拥下,回到府邸,第一件事便是向自己的母亲大人问安。內宅中堂上,一位年迈慈祥的老妇人稳坐在上方位置,虽然眼见得她面容渐老,但是个中隐约透着一股气质。余思民走近老妇人身边,伏地跪拜道:“孩儿给母亲大人请安。”
老妇人打了个平身的手势,余思民站立起来,为母亲斟茶倒水,尔后恭敬地站立在旁边,等着母亲训话。老妇人沉稳地道:“我儿进京求取功名,目今被皇上钦点为理苗同知,我也深感欣慰。也不枉我生养你一场,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慰籍的。”
余思民毕恭毕敬答道:“孩儿之所以有今日之成就,全靠母亲您的谆谆教诲。孩儿今日能荣归故里,并承担一方父母官的职责。我是想将家宅搬进同知府,母亲也能与孩儿一齐回府,享受天伦之乐。”
老妇人道:“我儿有心了,我住在这里都习惯了,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我还是觉得这里好。儿啊,你既然求得了功名,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你恩师胡文东府上你那胡萧师妹,知书达礼,温柔贤淑,倒也与我们余家门当户对。为娘可是记得,你与胡萧当年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你可愿意与胡家千金结成连理,或者心目中另有佳人,你都说来与我听听。”
余思民道:“母亲大人,恩师胡文东那里我还未曾登门拜访,到时与胡萧见面再做定夺。今日,孩儿遇见了一位姓卓的姑娘,她端庄秀丽,是孩儿心中的人选。她自称是苗疆大侠卓峰的女儿,她身边还有一个弟弟,名唤卓亦尘……”
老妇人闻听“卓峰”二字,脸色大变,尔后仰天大笑一阵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卓峰啊卓峰,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余思民不解地问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我们余家与苗疆大侠府上有着什么渊源吗?”
老妇人冷笑道:“不仅是有渊源,关系还不一般呢。民儿,随为娘来。”余思民果然跟着母亲缓缓走进余家祠堂,老妇人缓缓从自己的卧室找出来一个珍藏已久的褡裢,从里面拿出一块灵牌,上面刻有“亡夫卓世民之灵位”几个赫然大字。老妇人将灵牌放置在供奉的正位,面容悲切地道:“儿啊,三十年了,为娘的就等今日了。快来拜祭你的亲生父亲。”
余思民百思不得其解,道:“母亲,难道说我们和卓家……”
老妇人此时厉声喝道:“民儿,你先为你生父烧三炷香再说。”余思民果然近前为卓世民烧了三炷香,尔后跪拜在地,等着母亲的训话。
老妇人一改老态龙钟的神态,此时精神矍铄地道:“民儿,记得你记事起。常问起为娘你的父亲是谁,他到哪里去了?当时我想让你长大出息后才告知你这一切。我也时常梦呓着你杀父仇人卓峰、肖妙妙等一家人的名字,但是都没有告知你当时之事,你可别怪为娘啊。今日,为娘就告诉你一切。你的生父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乃前明兵部尚书卓世民是也。如果没有你生父当时救我,为娘的这辈子恐怕也是愧对祖上英名,没有出头之日了。为娘年幼时,就被人拐卖到青楼,历经多少屈辱,直到你的父亲卓世民出现。当时,他正执掌兵部大权,来到苗疆公干。正遇为娘那天受几个轻浮公子的欺辱,你父亲顿时救下了我。继而又将我赎身。从那时起,我便对你父亲感恩戴德。是他让为娘重新做人,也是他让为娘成为叱诧风云的一代女杀手玉娇女!后来,崇祯帝自缢煤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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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以崇祯遗诏起事,用朱五太子为旗号,准备号令天下群雄,反清复明。就是卓峰那个狗贼,处处与你父亲作对,并残忍将他杀害。为娘我也受前明小朝廷与苗王宫的通缉,那个时候,为娘四下潜逃躲避缉拿。在途中,我带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生下了你,从此改名余玉娘,为了让你记住和思念你的父亲,我便为你起名余思民。从你记事起,为娘就逼你读书,还传授你绝世无双的武功,为的都是你能出人头地,为你父亲报仇!”
余思民闻听得母亲的一番言语,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他所想不到的是,平时里慈爱尊贵的母亲,竟然是闻名遐迩的江湖杀手,自己生父卓世民也是前朝的要员,似他这般出身恐将功名利禄难保。
余玉娘似乎看出了儿子的心意,她充满慈爱地道:“民儿,你休的胡思乱想。为娘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出我们的出身,这件事我们便烂在肚子里。”说罢,便把卓世民的灵牌收藏原位。
余思民在关公像前立誓道:“母亲,您就放心,孩儿今日发誓,与卓峰之仇不共戴天,绝不与仇家有任何往来。”余玉娘冷笑道:“不不不,民儿啊,为娘让你去接近卓峰的女儿。算起来,她还是你的侄女呢。为娘的要让卓家人背上乱人伦悖纲常的骂名,让他们生不如死。”余玉娘此时告知了卓峰与卓世民之间的关系。尔后凄厉地大笑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余思民对母亲下跪道:“孩儿谨遵母命!”
苗疆大举人、文东书院大儒胡文东府上坐落在九黎城北端,宅院相对古朴宁静。胡文东正在书房看书,觉得有些疲惫,便放下书卷闭目养神。胡夫人田氏与女儿陪伴在他身旁,胡萧正在为父亲斟茶递水,她见父亲沉沉睡去,便拿了一件厚外衣搭在父亲身上。
此时,胡文东清醒过来。他见是胡萧,便准备起身。胡萧关切地道:“ 爹啊,您如果感觉累了,回卧室休息一下如何。”
胡文东自嘲道:“萧儿,看来为父老了,看了一阵书,就来了睡意。”
胡萧近前为胡文东捏了捏肩道:“我家爹爹怎么会老呢,人家还年轻着呢。”田氏指着胡萧的头道:“你这鬼丫头,可真会逗人开心的。”
这时,管家胡先卫急匆匆来报,“老爷,有贵客来访府上,来者是黔州府新任理苗同知余思民余大人,他自称老爷您的学生。”胡文东闻听大喜,连忙让管家将余思民请进府来。但见这余思民身着同知官府,托图尔伴随左右,并着两名兵勇提了厚礼在胡管家的引路下,进得客厅。
胡文东携妻女早已迎候在此,余思民双手作揖道:“学生余思民前来看望恩师,特备薄礼,望请笑纳。”胡文东带着妻女伏地跪拜道:“草民胡文东以及妻女参见同知大人。”
余思民连忙上前搀扶他们起身,却无意中看见了胡萧楚楚动人的面容,心里暗自思忖道:“萧妹长大了,竟然生得如此标志!”。余思民主动给胡萧打招呼道:“萧妹,真是女大十八变呀,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胡萧向余思民唱了一个大喏道:“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便在一旁静候。余思民对胡文东道:“您是我授业恩师,不必对我行此大礼。”胡文东笑道:“余大人此言差矣,君臣礼仪、三纲五常还是要讲的嘛。你当年在我文东书院读书,乃书院最为刻苦勤奋的学生,而且家教颇严,贵府上家慈亲自为你辅导,与孟母三迁无异也。”
余思民抱拳道:“恩师过誉了。这是思民幸运,恰是老母严厉慈爱,恩师无私教诲,才有思民如今此番成就。”师生间此时谈笑风生,好不快哉。胡萧亲自近前,为他们斟茶倒水。她望着余思民英俊潇洒的脸庞,倾听他儒雅大方的谈吐,心里不由得泛起阵阵涟漪。
余思民的眼光也与胡萧形成对视,胡萧不由得一阵脸红,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这一切都被胡文东看见,胡文东问道:“思民,这些年你可曾婚配?”余思民道:“恩师容禀,学生这些年一直刻苦求取功名,尚未说得姻缘。”
胡文东道:“思民,你与萧儿从小也算青梅竹马。如今,你们都已经长大成人,我有心与你们说合。未知你意下如何?”
余思民闻言大喜,道:“多谢恩师费心了,自古婚姻大事,都全凭父母做主。学生不敢擅专,须回府禀明母亲大人知晓,还请恩师宽宥则个。”
胡文东点了点头道:“诶,你家的情形,老夫早就知晓了。你从生下来就没有看见过父亲是什么样子,完全是你的母亲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从你记事起,你母亲便把你送到我文东书院读书。你天资聪颖,思维敏捷,超越了我的其他学生。我与你师母也很喜欢你,待你如家人般亲近。你与萧儿从小青梅竹马,今日若能成就姻缘,正所谓佳偶天成,我与你师母也深感欣慰。”余思民闻听恩师一片肺腑之言,向他深深作了揖。
黔州府九黎城郊外有一处名唤三倒拐的地方,这里荒郊野岭,四周渺茫无甚人烟。明清两代,三倒拐便是强人出没,掠人钱财的所在。但彼时,朝廷还未将郁山镇井盐纳入官盐管制。也常有那盐帮人马成群结队,将黔州府郁山井盐经此运往天南地北贩卖。
正在此时,一队人马托运着盐包络绎而来。他们打着“黔州盐帮”的旗号,高声呐喊道:“盐帮出行,强梁躲避,刀枪无眼,请速遵行。”为首者乃一位中年男子,但见他满脸横肉,胡子拉碴。他稳坐在坐骑之上,手持一把长刀,眼里尽是不屑一顾的神态。原来,他就是威震苗疆的盐帮镖师高龙虎是也。当盐帮人马走近一处幽长的峡谷时,忽闻一阵阵急促的鸦啼。高龙虎的坐骑受惊,嘶鸣了一阵。高龙虎紧栓僵绳,口里骂了一句:“他娘皮的,真的是不吉利的东西!”
此时,一阵骇人的长啸声动峡谷。一对黑白无常飞转到盐帮人马面前,挡住去路。高龙虎大喝一声道:“尔等是什么人,胆敢拦截盐帮去路,你们想死吗?”
黑白无常道:“我们乃黑白双煞,今日就是来要你们的性命。”话音未落,黑白双煞便飞快地亮出兵器,乃是两把锋利的大刀。不等盐帮人马还击,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纷纷倒地不起。高龙虎见状,吃惊不小,暗自思忖今日遇上强敌。他正欲上马逃遁,便被黑无常揪住耳朵拉了回来。
白无常笑道:“我们今日且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向你们的帮主苗疆大侠卓峰禀告,不过,也要留下你身上一件信物。”
高龙虎此时头如捣蒜,告饶道:“两位大侠饶命则个!”黑无常将高龙虎提到面前,顺手便是一刀,高龙虎左耳被削,顿时血流如注。这高龙虎吃痛,飞奔着骑上一匹快马逃遁。三倒拐只留得黑白双煞凄厉地惨笑,以及盐帮弟兄们横陈的遗体……(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