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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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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信

许晚秀中午吃完饭在厨房洗碗, 就听到外头敲门声,她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 洗干净手后走去开门。一边想着,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

门一打开,就瞧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年轻小伙,他憨憨笑道:“小嫂子, 赵团长喊我过来和您说一声, 他临时出任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让您一个人在家注意着些, 有什么事情就找人帮忙。”

许晚秀错愕, 赵国强这么快又出任务去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那小伙子继续说道:“团长说了, 让你去家里衣柜最下面那看看, 里头放着东西。他还说了,让你等他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了哈。”许晚秀心思杂乱, 但还是笑着和那小伙子道谢, 毕竟人家辛苦跑了这一趟。

那小伙子羞涩挠挠头, 挥手道:“不用, 小嫂子不用客气, 我就是帮赵团长传个话,那我先回营地训练了, 小嫂子再见。”

他摆摆手, 在许晚秀点头后就赶紧转身离开, 赶着回去午休,下午还要训练呢。

这年轻小伙子是赵国强团下的一个兵, 平日里最是勤奋的,做什么都认真,赵国强对他很有印象。他刚好下训,彼时赵国强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备齐东西准备出,便嘱咐他来家属楼报个信。

轻松舒了一口气,小伙子跑回营地,那里聚集了不少人,尽然有序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赶忙加速跑过去站好。

因着还没开始训练,他旁边那人伸手撞了下小伙子的臂膀问:“哎,你刚跑哪去了?我们兄弟几个还在说你,好好的不午休,也不怕下午受不住。”

小伙子憨憨一笑,带着股兄弟不知我知道的乐气道:“我今儿可算是知道了,赵团长家的小嫂子人美心善,说话轻声细语的,怪不得赵团长最近人瞧着没那么凶了,私底下也是满脸笑意。”

这话也不是瞎说,他们几个兄弟平日里训练累了,私底下也爱聊天,自然也说到过这赵团长最近的变化,以前是面冷心善,现在面上也暖了不少。

有人猜测或许是夫妻关系和睦,这铁阎王也多了几分柔情。不过谁都没有瞧见过赵团长的媳妇,只能猜测着。

至于这温声细语啥的,倒不是小伙子有滤镜过分夸大,实在是和他家里亲娘和嫂子大声说话,直来直去相比,猛地见到这么温柔的赵团长家媳妇,印象直线上升。

那兄弟听了顿时好奇,八卦道:“小嫂子真有你说得那么好?怪不得怪不得。你快给我说说看。”周围一群耳尖的人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也忍不住过来凑着热闹。

不过好在赵国强没有看错人,那小伙子也是个有分寸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懂的,只是简单说赵团长让他去给小嫂子递个话,重点强调了赵团长家媳妇是如何地人美心善,满足了大伙的好奇心。

于是在这一片人中,关于赵团长家媳妇人美心善的好名声就这么传出去了,越传越广,倒是无形中冲击了之前关于赵团长家媳妇人特别懒还瞎霍霍的形象。

不过这些许晚秀暂时是不知道的,她还在家里思索着这回赵国强突然出任务的事情。

刚刚那传口信的年轻小伙子走了之后,她先是愣了会,然后走进房屋里打开衣柜,在最底部那翻找了下,找到了十五块钱和一些票。

把那些零散的票和钱都拿出来,许晚秀瞧着有些愣。这些应该都是赵国强之前放在家里备用的,以防万一。

上一次出任务时,他尚且会提前一晚和自己说要出任务,三四天后回来,然后问自己钱和票还够不,想要再拿点给自己。

这回却是什么都来不及说,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和平时一样去训练,人却是突然离开了。就连交代些事情,都只能让人来传口信,钱和票也是以这种方式交到自己手里。想来这任务是比上次难上不少的,危险系数也是跟着上升。

他还说,让自己别担心,等他回来。

许晚秀纵然是铁石心肠,此时也忍不住松动起来,更何况她近来本就对赵国强愈有好感了。这样一个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男人,会顾家包容自己的男人,谁能忍住不心动呢?

她低叹一口气,把这些钱和票都收好放起来,心底只盼着赵国强这回也能平平安安回来。

等他回来,就让他屋里来睡吧。

去厨房把洗到一半的碗筷冲洗干净后,许晚秀躺在床上午休,她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昏暗的世界里,朦胧的雾气笼罩着,看不清人影,周围一片肃杀气息,风吹叶落,忽然一动,刀光剑影,什么也看不清,又好像有刀刃割破皮肉的声音,闷哼一声,又恢复安静。

床板上躺着的女子眼神紧闭,皱着眉头,仿佛陷入痛苦中,突然猛地一下坐起身,喘着粗气。许晚秀回过神,才现自己的背全都汗湿了,回想起方才做的梦,总觉得不对劲,索性也不睡了,起身去擦下身子换身衣服。

她搞完这些后,做到饭桌前,喝了杯热水下去才算是缓了下来。许晚秀望着外头,日光灿烂,绿色的林叶生机一片,和梦中的昏暗窒息完全不一样。

她知道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赵国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也是再次深刻意识到,赵国强于她来说,似乎已经不止是之前她所认为的,仅仅只是个共同搭伙的人了。

在还没有接触到其他人的时候,赵国强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在后来的相处中,虽然有系统布任务搞事情,但本质上还是因为她自己对赵国强有好感,才会去试着完成任务。

而赵国强对她的照顾包容,以及他自身所散出来的人格魅力,也在吸引着许晚秀。

她该是喜欢上他了。

彻底想通这一切后,许晚秀彻底放开来。她现在再担心也是没有用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把日子过好,守好这个家,等待着赵国强回来。

她也是个能找乐子的人,回屋里拿出之前买的豆绿色布料,打算给自己做身衣服。

先前赵国强就一直说想要买衣服给她,她又一直拒绝,买了布料回来也一直没有去做成衣服。此时她给开始给自己做身衣服,既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算是接受了赵国强的一片心意。

等他回来时瞧见她穿着这身豆绿色的衣服,该是会高兴的。

许晚秀做什么事情都是沉浸式的,一心绝不二用。她做衣服做得认真,许是前阵子做过一次衣服,这回上手起来特别快,三两下很快就把那布料裁剪好。

照样是把剩下的布料收起来后,她依照着上回赵国强帮忙量的尺寸,以及早先就想好的版型,拿起针线开始动工。

若不是门外突然又响起敲门声,许晚秀怕是还能接着继续做。她怕是有什么急事,急忙放下手头上的针线走过去开门。

原来是赵叶抱着怀中的晨晨,身旁站着半身高的乐乐。赵叶笑着道:“晚秀你现在方便不?我带着孩子过来坐坐。”乐乐很喜欢眼前这个许姨姨,几乎是在他娘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立即出声喊道:“许姨姨好。”

“哎乐乐真乖,赵大嫂你们快进来吧。”许晚秀笑着摸摸乐乐的小脑袋,招呼他们母子仨人进屋,直接领到客厅椅子那去坐着。

她说:“我去给你们倒杯水。”赵叶拼命说不用,许晚秀还是坚持拿碗装了两碗水出来,放到她们面前:“既然是过来了,我自然得好好招待你们的,可不能来我这连口水也喝不上。待会咱聊天,铁定会口渴的。”

赵叶听了她这解释,忍不住笑:“晚秀你最是守礼的,那嫂子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两人坐着,赵叶怀中的晨晨正是能爬动的年纪,闲着没事就趴在地上爬。

此时见哥哥坐在地面上,他也闹着,扭动着身子想要向下滑,溜出亲娘的怀抱。

“乐乐你可得看好弟弟,别磕着碰着。”赵叶按捺不住怀中的活泼孩子,只能把晨晨放到地面上,交代年纪相对大的乐乐盯着。

许晚秀笑道:“这孩子可真好动,这身体铁定是养得好,有力气。再过不了一个多月,晨晨可能就学会走路了。”她习惯性地夸着,倒也不能算是言过其实。

赵叶听到她这么夸自家孩子,也高兴。一旦谈及孩子,这当娘的总归是有很多话说的,两人就着孩子什么时候会爬,什么时候会走这话题聊了好一会,突然又冷了下来。

许晚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叶面色纠结,茶几前两小孩玩得正欢。

赵叶像是松了口气,笑说:“我家男人这回也跟着一起出任务了,我和孩子待在家里也无聊,就想着过来你这坐坐,瞧见你这笑脸,我这心也就跟着安下来了。”

闻言,许晚秀笑得更加高兴了,她和赵叶相处了这么久,此时被她关心着,实在是让人暖心。

要说赵叶在家无聊,也有孩子陪着,至于担心她家男人的安危,多多少少是有的,但不至于心安不下来。她过来家属楼这边已经五六年了,期间郑守业肯定也出过不少任务,她也都熬过来了,能够调整好心态,顾好家里。

现在带着孩子来她这边,陪她说话,孩子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家,倒也添了几分人气。赵叶这分明是怕赵国强出任务去了,她一个人在家无聊,亦或是想不开,这才小心过来安慰着。

许晚秀伸手握住赵叶的手,笑着道谢:“我没事,还得多谢赵大嫂你愿意带乐乐和晨晨过来我们这边玩,也算是热闹些。”

“哎,你是个聪明的,我什么都瞒不住。”听了许晚秀这话,赵叶忍不住会心一笑,她回握住许晚秀的手说着体己话,

“你现在所经历的这些,以后都会习惯的。我当年刚过来的时候,孩子他爹也经常出任务,我害怕,又找不到人说话,只有刚出生的乐乐咿咿呀呀地叫着,倒像是在哄我一样。”

“孩子总是心疼娘的,等晨晨也长大些,赵大嫂你可就轻松些喽。”许晚秀耐心地听着赵叶说这些话,有点心疼,也敬佩着。

说起两个孩子和自家的现状,赵叶也不忧伤了,她笑道:“我来这家属楼反倒是轻松了呢,就在家带带孩子。要是在村里,除了带孩子,还得照顾一大家子,下地干活赚工分,一年到头忙个不停,还得受气。”

这话中的情境,光是想想就有点窒息,许晚秀也庆幸她穿过来后,是到了这里。

赵国强每日都去训练,她有足够的自由空间,在吃穿方面也不会受到限制,还能顺利完成系统布的任务,要是在村里,稍微有个风吹草动,早就被人盯上了。

这个话题不能多说,只会引出无数的负能量,许晚秀转移话题道:“我在家里也自己找了事情做,这不,正在做衣服呢。”她伸手指了指饭桌那里,隐约可以瞧见一些布料,还有剪刀、针线。

方才进屋后,赵叶也是不会乱瞧的,此时听到许晚秀的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瞧见了那做衣服的架势,她笑道:“上回是听说你们买了布料回来,原来还没做呢。”

许晚秀见她有兴致,便领着她过去饭桌那边看。赵叶走过去,就见衣服大致的版型已经定下来了,针线只是动了一点,就知道该是刚开始不久的。

她摸了摸那豆绿色布料,又定眼看了下许晚秀,点头:“你们这布料挑得好,你肤色好,这个豆绿色特别衬你。”

赵叶对这布料也是熟悉的,她家人多,这布票自然也是紧缺的,一年到头的布票可都攒着,就等过年时再去买点布料回来做新衣服。至于夏衣冬衣,她和她家男人身子都是不会变的,只要衣服不是破到穿不下,就还能穿。

至于乐乐的衣服,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向上窜得快,他的衣服都是往大了做,能穿多一两年就穿多一两年,穿不下了再留给晨晨日后穿。晨晨这个孩子现在穿的衣服,就大多是乐乐小时候穿过后留下来的。

“嗯,这豆绿色的布料我觉得比较好看,不会太亮,也不会太沉。”许晚秀点头道,“我家那位也说好看。”

“这布料颜色本来就少,豆绿色衬你。不过你还年轻地好,这么好的相貌,那粉红色衣服也是穿得了的。”赵叶点头分析道,她最近虽然没有买布料,但每回出去都会去瞧一瞧那些布料,在心底盘算着。

许晚秀也没有在这些小事上和她争执,只是笑了笑应下。晨晨在地面上爬来爬去,小腿蹬得格外灵活,乐乐一个劲喊着:“不行了,我不行了,弟弟老是到处爬,我好累呀,娘你快过来。”

“这俩孩子。”赵叶摇摇头无奈一笑,又很宠溺,满是疼爱,她走过去抱起晨晨坐到沙上,见晨晨还要挣扎着下去,她轻拍下他的胳膊,“还没玩够吗?歇会。”

小孩子晃着脑袋,澄澈的圆眼睛望着他娘熟悉的面孔,露出纯真的笑容,伸手就要扒拉她肩膀上的衣服。

那头许晚秀走进厨房,拿出一个搪瓷罐,又拿了一个小碗,用勺子在搪瓷罐里头舀了三四小勺肉松放进去,再把搪瓷罐收起来,端起那碗走到客厅坐下。

她把那碗放到茶几上,笑说:“我前儿做了点零嘴,正好乐乐和晨晨玩累了,吃点尝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

乐乐瞧见那金黄色的丝,闻着那飘香的味道,眼睛亮着,但他也不敢直接上手,而是望向他娘求助。

他可能已经忘了之前闻过的味道,赵叶却是记性好的,从那碗东西来到客厅时,她就忆起了那晚在自家厨房里闻到的味道。

她摇摇头歉意道:“你这些好东西留着自己吃就好了,我们过来坐会就回去,他们两个皮孩子哪里用得着吃这些?”

许晚秀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我是喜欢乐乐和晨晨兄弟俩才拿出来给他们吃的,这是我这个当姨姨的一片心意,赵大嫂你就不要拒绝了。”

闻言,乐乐坐在赵叶身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晨晨窝在娘的怀里,瞧见刚拿出来的新奇东西,也是伸手挣扎着要去拿。

“这俩孩子真是,那就多谢你了。”赵叶见两孩子喜欢,也就应了下来,心底却是想着回头在家里拿些什么东西过来。许晚秀热情,她自然也不会也不能毫无反应,这相处是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得到许姨姨和娘的应允后,乐乐直接上手,拿了一小团金黄色丝放入嘴中,吃了起来。下一秒他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嚷嚷道:“好吃,许姨姨这是什么呀?真的好香。”有他最爱的酥脆劲,咸咸的,又有点甜,反正是很好吃的。

“这是肉松,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许晚秀听了乐乐的童言童语,笑着回道。她眉眼盈着笑,本就长得美的五官愈柔和,成了孩童最爱的样子。

乐乐显然也是这样的,他被许姨姨的笑容晃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嘶,我吃的居然是肉!”

在这个年代,肉无疑是最上等的食物,但凡沾上点荤腥,就足以让人振奋。乐乐更加兴奋了,忍不住伸出舌头舔抵着唇,回味着方才的味道。有了这主观意识,还当真品出些肉的味道来了。

赵叶则专心伺候着小的这个,她拿了约莫两三根金黄色肉松丝,放到晨晨嘴巴处,小孩子闻到香味立马张嘴咬进去,用仅有的几颗小牙齿咀嚼着。本就不大的眼睛享受似的眯起来。

“之前吃你家办的暖房宴时,我就现你煮饭菜很有点子,没想到这肉还能煮成这个样子,闻着就很香。”赵叶听了许晚秀和自家儿子的对话,回想起当时那一桌子菜,都是自己之前未曾吃过的,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是闲着没事瞎琢磨罢了,我做了点放着,早上搭配着粥吃。我家那位也说味道不错。”许晚秀谦虚,她想起赵国强昨日吃早餐的场景,就忍不住想笑,他当时好像是吃了三碗粥。

“也是你点子好,像我这大老粗似的,一辈子都想不出来。”赵叶笑道,她心底也是有些想法的。乐乐还在继续吃着这肉松,怀中的晨晨也是嚼着新的两三根肉松吃得正起劲,她闻着这肉松的味道确实是不错。

最最重要的是,这是肉做的。肉做成丝,数量简直是成倍地翻,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平日里嫌弃肉贵,切成肉片煮着吃,一家子吃着,一人也不过是吃到两三片,不消一两顿这没了。可若是做成这肉松,一斤肉也是能做不少了,味道又香,每顿吃上点,也算是沾上荤腥了。这玩意搭配粥,搭配饭都是行的。

想归想,赵叶是精打细算的性子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些都是许晚秀想出来的点子,她能拿出来给自己俩孩子打打牙祭就已经算是好的了,自己开口问她怎么做这肉松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时候家家户户有什么绝妙的招数改善生活的,全都掩着藏着不愿让外人知道,赵叶懂这些道理,她也珍惜许晚秀这个朋友,自然不会去触这些眉头。

两人又谈起家属楼里的趣事,赵叶说:“你知道不?我可听说了,咱这附近要办所学校,这会正在招老师呢,这也是公家饭碗呢,福利好。”

她是没怎么读过书,勉强只认识几个字的,自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竞争到这份工作。可许晚秀有能力啊,她读过书,这才特意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办学校?是专门为家属楼的孩子准备的吗?”许晚秀闻言来了兴致,显然赵叶能想到的,她也一下子就能够领悟到,开口就是抓住关键点。

说起这个,赵叶就忍不住了叹气了:“哎,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们这地方偏得很,去集市供销社都那么远,更别说去县城了。费上一个小时才能到集市那,更别说那附近的村里还没有小学。之前就好多家属楼的人反应过这个问题,家里条件好愿意送孩子去上学的,也是没办法的。”

许晚秀听着赵叶继续说着,也没有打断她,只是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这边偏僻,大多部分设施只是满足日常训练需要。但随着家属随军,孩子跟着在这边长大,有些开明的家庭也想让孩子多读书识字,那么关于学校的需求也越来越强烈。

这样的需求和呼声,上头的人自然不会忽视,他们会全心全意做好这些后备工作,满足孩子读书的需求。

学校的建立,除了解决孩子上学的问题,随之带来的工作岗位也能进一步解决一些军嫂的就业问题。更别说那些原本在家里看着孩子的军嫂,闲了下来也可以出去找些工作贴补家用,一举三得的事。

赵叶接下来说的话也和许晚秀想的差不多。这消息一出,家属楼兴奋的人不少,紧接着又是盯上了这学校老师的位置。

现在小学阶段是只有五个年级,再加上每个班级的人数估摸着也不多,大概率是让老师双肩多担。但即使是这样,满打满算至少也有五六个位置。

那些不识字的军嫂是没办法了,稍微认识几个字的可全都跃跃欲试,就等着学校消息一出,就过去参加考核。毕竟闲着在家也是没事,这个时候当老师可是个良心活,受人尊重,福利也好,谁不想去呢?

赵叶把听到的和自己分析的全都说给许晚秀听,说得她自己都心动了,她伸手拍拍许晚秀的手道:

“是赵嫂子没这本事,要不然我也去等着参加考核了。晚秀啊,真的这个事情你多留意些,它合适你。比起纺织厂那些,这个到点就放学,可以说是轻松很多了。”

“嗯我知道的,多谢赵大嫂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会留意着这学校招老师的信息的。”许晚秀回握住赵叶的手,感谢道。赵叶对她好的这份心,在这里可谓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送走赵叶母子仨人后,许晚秀歇了会,继续做衣服,方才的衣身还剩下一点点就完成了。她向来喜欢今日事今日毕,把这衣身做好,免得明天还得再来费这个功夫。

有了上回赵国强出任务时,她独自在家的经历,许晚秀这回倒是一个人过得滋润,家里的东西都是齐全的,上回去集市买的东西还在家里放着,青菜的话,直接去菜田里摘就是了。

菜田里长成的青菜越来越多,像白菜、包菜那些也可以采摘了,那些甜瓜、丝瓜也爬满了藤蔓,小巧玲珑的,再过些日子也能摘下来吃了。

日子一晃而过,市里微角报社那头,一个校办室里男子正在审阅最近投递来的稿件,他已经瞧了几天了,边看边叹气:

“这些内容不对啊,怎么什么水平的都来投稿呀?”桌面上拆开的信封纸摆放地杂乱无章,实在是没有一个满意的。

他又拆开一个信封,上头的字勉强能看,男子一眼扫下去觉得没啥问题,这才从头开始往下看,主题是清晰的,表达的内容也还行。他把这份稿件归类到右边,忍不住舒了口气,嘀咕道:“可算是找到个勉强能看的了,这期投稿也太差劲了。”

他隔壁桌的人也正在审核新来的投稿,不同的是,男子审核的是投稿文章,隔壁桌审核的是投稿小说。

隔壁桌的陈予易听到声响抬起头探过来,半嘲笑道:“你那还算好的,我这边收上来的故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要么假大空,要么流水账,没一个像样。”

“哎,可不就是这样吗?”林晖连忙点头,不能再赞同了。

两人日常抱头痛哭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各自拆开下一封信件看了起来。一时整个办公室安静无比,只剩下信纸翻页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里两人几乎是同时拍桌子站起,惊喜地望着对方欢呼道:“我现了篇好文!”

神同步之后,林晖激动道:“不行,难得现这么好的文章,我得拿去给主任他过目。”

“不行,难得现这么好的故事,我也得拿去给主任他过目。”陈予易也不甘落后地说道。

话音一落,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喜悦和惜才之意,也有种憋屈许久终于扬眉吐气的意味。

两人并列走去另外一个办公室,一路上互相炫耀着:

“这篇文章主题明确,辞藻丰富,绝对是篇能好文章。”

“这部小说行文流畅,逻辑严密,也绝对是近年来难得的好故事。”

“我这回收到的这篇文章登上报纸后,肯定能引得青年为之振奋。”

“我这回收到的这篇故事如果在报纸上进行每期连载,绝对销量领先。”

原本和睦,互相鼓励扶持的两人为了证明自己手上收到的文章和故事多么优秀,一路上辩驳得面红耳赤,到了报社主任办公室门口才克制下来,敲门得到应允后进去。

里头稍显健壮,肚腩突出,顶微秃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木桌子前,望着两个不成器的小伙子,严肃教训他们:“你们成日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要是让我们瞧见了,还以为我们微角报社要倒闭了呢。”

林晖和陈予易此时倒是达成一致,对视一眼,都能明白对方眼里的神色:可不就是要倒闭了吗?

孙博人老眼还没花,瞧见两人神色,怒而拍桌子:“你们那是什么反应?哪怕我们微角报社现在没有以前风光了,不如那些新兴起的报社有前途,该干的工作还是得好好干。你们不在外头审阅稿件,跑来这里做什么?下期的报纸内容定好了吗?”

这话一出,林晖和陈予易顿时想起自己来这的原因,兴奋无比,较为沉稳的陈予易开口:“孙主任,我们过来是因为刚在看稿件的时候,现了篇好故事,题材算不上新颖,但是故事逻辑缜密,行文流畅,其中表达的精神也正是我们微角报社一直所提倡的。”

“对对,我收到的这篇文章也是这样,主题很鲜明,简直就是围绕着我们报社这期报纸征文主题来写的,很是亮眼,这不一激动才想着拿过来给您过目吗?”林晖连忙补充道,他说到最后还有点委屈。

要说两人二十几岁,年纪不大却能在微角报社担任审阅稿件的事,除了微角报社近年来式微以外,也和孙博知人善用有关。他用人从来不以资历为评判标准,只要有才华,有眼光现好的文章故事就够了。

别看他表面上严厉,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待林晖和陈予易也不错,是个能听进别人话的好主任,所以刚林晖才敢在说清楚来由后,才敢说最后那句话。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文章和故事这种东西,好文难求啊。”孙主任倚在椅背上,慢悠悠道,实则心底也升起了点兴趣,只是面上不显。他招手说:“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实在是近年来微角报社就没有出过什么好的文章和作品,被同行打压得厉害,孙博依旧扛着,同时内心的希望也在一点点泯灭。他不敢高兴,就怕空欢喜一场。

“哎,孙主任您看,这些就是。”林晖和陈予易把紧紧攥在手里的稿件递给王主任,乖巧地退到一旁等着。

等待的时间最是煎熬,孙博在那看得认真,林晖和陈予易站在他办公桌对面,面面相觑,从一开始的现宝藏文的喜悦,慢慢演变为自我怀疑,他们俩互相对视,难道真是自己眼瞎了?

不应该啊。

只见孙博看完林晖递过去较为薄的信纸后,又开始看陈予易递过去的比较厚重的稿件,全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许久他放下手中的稿纸,抬头望着他们两个问:“这个作者叫什么名字?”

“向阳。”林晖和陈予易几乎是同时回答的,在听清楚对方的答复后更是惊讶地对视,“你说什么?”

他们不敢置信,两人互相炫耀了这么久的文章和小说居然是出自同一个人?

“这就对了!向阳这个名字起得好啊,向阳而生,和文章的主题完美契合。既是主题意义,也是这个时代的意义。”孙博拍桌子站起来,忍不住激昂道。怪不得那俩小伙子激动了,他一个半老八百的老头子瞧了也是激情十足,斗志昂扬。

他刚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字迹娟秀,两封稿件上一模一样的娟秀字迹,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写的,一边忍着激动,一边问出这个问题。

那俩小伙子高兴半天,还为此争吵个不婷,到头来竟还不知道是这是出自同一个人。

文章偏向歌颂性,读起来朗朗上口,饶是王博这个读过无数诗章的人也忍住在心底念着应和着。究其原因,还是其中描写的意向和这个时代,目前的景象差不多。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从历史照进现实,后辈上年轻,后辈正崛起,在阳光的照耀下,少年茁壮成长,已经在用他们微末的力量,一点一滴积聚,且看未来。

这篇文章与当时孙博定的报纸主题完美契合,足够让他振奋。近年来,其他报社刊登的文章大多转向鼓舞当代青年做实事,通篇都是华丽的辞藻,得到许多报纸读者响应。

孙博却是一直坚持,文章不应该只有歌颂,千篇一律的主题下只有事迹例子的支撑,才能走得长远,真正人深省。如果说这篇文章让孙博眼前一亮,那么那篇故事却是足够让他惊艳。

短短一万字的故事,讲述的是在国家的号召下,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受到村民的热烈欢迎。但是骄傲的少年腹有诗书,面对下田要做的农活时有许多不适应,又咬牙去克服的故事。

所谓一波三折,起承转合,三章一回环,最后留钩子,这故事里全都具备了。故事虽然写实,其中饱含的情绪却是昂扬向上的,能够引起不少处于相同困境的人思考,鼓舞他们,激励他们。

但无疑也是饱含争议的,和当下的主流不太适合。孙博很欣赏现在这种做实事,勤干活的社会风气,但是他也主张多点能够鼓舞人心的作品。

毕竟斗志会退却,唯有提供足够的精神食粮,才能让人心灵得到放松,调整后继续出。奈何报社的主流已经走向另外一个方向,孙博的壮志也因为该类作品的缺少而渐渐掩埋在岁月长河里。

此时掩埋在心底的激情再次迸,再加上微角报社再不出些作品留住读者,就真的快倒闭了,他决定赌一把。

孙博站着,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又亮着光。林晖和陈予易知道孙主任这是有重要事情要交代了,也正了神色,竖起耳朵听着。

就听见孙博吩咐:“予易,你负责给这个向阳同志回信,加急信,务必要留住他,千万不能被其他报社挖走。林晖你先把这期文章专栏的排版定下来,故事那里我们接下来三个人商量下,要怎么重新设计。”

“向阳向阳,我们报社能否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就看这回了。机会难得,咱可一定要珍惜。”

林晖和陈予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重视,知道这期的报纸很重要,自己一定得负责起来,于是一起齐身应道:“孙主任您放心。”

孙博松了口气,干劲十足,面上也露出了笑容,倒是那林晖脑子灵光,直接把问题说出口:“对了孙主任,这篇文章和故事稿费我们要怎么算?”

平时采用的文章字数在一千字以下,刊登上报纸后,是给作者两块钱。至于那故事是看质量决定的,低的是一千字一块钱,最高的是一千字五块钱。但这回不一样,瞧孙主任那重视的模样,林晖也不敢轻易做决定,这才有了这一问。

既是要赌一把,尽力留住这向阳同志,孙博直接拍板决定:“给到顶,按照千字五块来。”

家属楼里,许晚秀日子是过得悠闲自在,每日和赵叶、刘小静她们去菜田里浇菜,也利用这段时间把自己的豆绿色衣服给做成了,穿在身上。

偶尔想起赵国强上回交代的,如果不想做饭,可以直接去饭堂那打饭吃。许晚秀某日突然不想在家做饭了,便找出上回赵国强放在家里的铝制饭盒走出门,去饭堂打了个肉菜和二两饭吃。

味道还行,但是性价比不能很高,还是在家做实惠。许晚秀想着赵国强这么多年都是吃着这里的饭菜的,便仿佛有种体验他所过的生活那种感觉。当然她也没有忘记报社投稿那回事,不管过没过稿,她来了灵感就拿出纸笔来写点。

许晚秀隔个三天两日都会去家属信箱那里问问,终于在距离投稿将近半个月后的某天,那个守门的大叔说:“许晚秀是吧?今天有你的信件。”

听到这话时,纵然是见惯了世面,冷静自如的许晚秀,心跳也是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