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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封家大院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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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他来找我!看他敢不敢来。”

显然他是不敢的。

陈自成在岳母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晓青坐在那里抹眼泪,她单位效益不好,上个月工资到现在还没发。

老太太最不愿意听人哭穷,现在这个时代再穷也不会吃不起饭,夫妻俩拿薪水,一家也才三口人,如果这日子都还过不好那就别过了。

她让女儿赶紧走,她还得跟红果霞姑继续算账,结果一抬头发现红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夜色浓重,云层中的月亮若隐若现,一只鸟儿从远处飞来,落在酸角树顶端的枝丫上,不知哪儿传来一阵鞭炮声,惊起鸟儿一片,鸟儿乌泱泱飞过来停在屋顶上,不一会又飞走了。

入冬前后从北方飞来许多过冬的候鸟,这群候鸟可不是善茬,不是偷吃晒在院子里的玉米就是当空飞洒大粪,给本就热闹的封家大院平添了几分烦恼。

这不,此时藏在阴影处的人儿跟一只落在天台竹竿上的白色大鸟,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互相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红果贴墙站着,宗炎房间里透着一丝丝光亮,应该是手电筒的光,老吉进去至少有十分钟了,她有些焦虑,因为还不见宗炎回来,她不确定要不要进去给老吉来个突然袭击、逮个正着。

“锵!”屋里传来一阵巨响!

白色大鸟惊起,飞向了前方的酸角树梢。

应该是搪瓷洗脸盆掉在地上的声音,还伴随着受了惊吓的人声。

红果毫不犹豫推开了房门,进门就拉开了房间电灯,只见老吉一脸惊恐地站在洗手间门口,脚下是搪瓷脸盆连同脸盆架倒在地上,显然,让老吉惊恐的不止是红果的突然闯入。

老吉手里攥着手电筒,他指了指换衣间的布帘子,结结巴巴地说:“有人。里面有人。”

红果环顾四周,老吉刚才应该是翻了书桌书柜和床头,正要去翻找衣柜,结果被人影吓着后撞翻了脸盆。

这个房间只有宗炎和她有钥匙,宗炎为了引老吉上来应该没把门锁锁实,晚上从老吉家回来,她就一直在暗中盯着,没看见有其他人上楼啊?

她往前走了两步,轻问了一声:“谁啊?宗炎?是你吗?”

老吉摇头:“不是他,不是他,很瘦很柴不像个人。”

他刚才还说里面有人,这会子又说不像个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老吉解释,他没看清,撩开帘子只看见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坐在椅子上把他吓得个半死。

看老吉手脚并用比划着,看来他忘记自己是来做贼的,完全把红果当成自己人了,看样子吓得不轻。

里面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吓得老吉一个哆嗦,可能是做贼心虚,不然他也不至于那么胆小。

红果不是个胆小的,但未知能让人天生恐惧,她拿起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轻轻撩开布帘,结果布帘才撩开一点,就被用力扯了回去。

“吵死了!”里面传来一声低哑的中年男音。

这是完全陌生的声音。

红果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一把拉开了布帘,只见里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瘦骨嶙峋的男人,头上戴了顶帽子,整个身子窝在藤椅上,看着有些渗人。

那男子眯瞪着眼似乎没睡醒,他不耐烦道:“干什么?”

结果看见进来的是个姑娘,马上从藤椅上跳起来,擦了擦眼睛,看了又看,“哎哟,哎哟,对不住对不住。我没事。”

红果看着眼前的男人个头还没她高,极瘦,衣衫虽然说不上褴褛,但也好不了多少,这是家里进乞丐了?

刚才还被吓个半死的老吉这时走前来,看着对方像个要饭的,突然回血了似的厉声问道:“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谁知那人半点都不害怕,嘿嘿笑了几声,反问吉叔:“你怎么进来的?”

老吉被问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这时门口又多了个人影,是宗炎回来了。

老吉脑瓜子转的块,赶紧撇清关系说道:“宗炎你回来得正好,我看见有人偷偷溜进来你房间,就跟了进来,正好抓了这个贼。”

“狗屁!”那消瘦男人摇了摇头冷笑着反驳,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喉咙:“你什么时候看见我进来的?”

老吉再次语塞,他含含糊糊地说:“就……就刚才。”

“我都在这里睡两个小时了。还刚才!”

“谁信你啊?你这个要饭的小偷。”

那男的不理会他,自顾往屋外走去,老吉正要上前拦他,结果宗炎轻问了那人一声:“去哪儿?”

“肚子饿了去吃饭。”

“带钱了吗?”

“嘿。没钱我就随便吃点。”那男的停下脚步,向宗炎伸了伸手:“给钱我就吃顿好的。”

宗炎沉着脸伸手掏出钱包,拿了两张十元的放他手上,那人也没道声谢谢,只低声说了句:“眼光不错,这侄媳妇可以。”

看着那人走开,老吉已经回过味来了,他尴尬笑问:“你亲戚?”

“我表叔。”

这就是那位盗墓被抓,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表叔?难怪那么瘦。

红果没出声,她弯腰把倒在地上的脸盆给扶起来,老吉非常有眼色地过来帮忙。

随后,老吉佯装无事搓了搓手笑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老吉正想离开却被红果一根鸡毛掸子给拦住,而宗炎已经关上了房门。

看着眼前的情形,老吉尴尬地笑了笑,他是被瓮中捉鳖了。

宗炎指了指老吉旁边的椅子,老吉不得不挨着椅子坐下了,但也只坐了半个屁股。

放下手里的公文袋,宗炎拉过一张凳子,坐到老吉对面,说道:“杜老板,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老吉无奈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反问:“你们两个设的圈套?”

宗炎冷哼了一声,眼神微凝,抿唇笑道:“还真不是,我们两个没有提前商量。我能引你上钩,她又不笨,肯定也能听得懂,自然把你盯的明明白白。”

呵,红果倚在门边,果然连她一起都被他算计在内了。谁让他是老板,她是打工人呢,她认命,她现在就只是一个拳头刚硬的打手,只要宗老板呼唤一声,她就能把老吉打出翔来。

老吉啧了一声,明白过来。

“原来你是故意告诉我,你要找的东西有一半放在了房间里,就是为了引我上钩!”他为自己轻易上当后悔不已。

“那另外一半呢?”宗炎伸出手,“你能还给我了吗?”

老吉张了张嘴,好像一时不知要怎么解释,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另外一半是什么?”

“你是杜老板没错吧?”

“对我是。”老吉承认的还算利索,可能他知道不承认也没用,宗炎手里肯定有证据。

“当初你爷爷没给你留下什么吗?”

“我没见过我爷爷。1944年生的,我爷爷1942年就去世了。”

这个宗炎当然知道,“所以呢?”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心心念念都还想着藏在这宅子底下的宝贝,他临终前告诉我爸,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回来取走。”

红果默默听着,封举人当年不是失踪了吗?看来是没失踪?一直跟他儿子在一起?

宗炎也微微蹙起了眉头,问道:“你爷爷封庆在哪儿去世的?”

老吉盯着宗炎,眼珠子滴溜溜转,也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编谎,他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长大成年了,我爸才告诉我以前家族里的故事。”

“你确定破军号的宝物都藏在封家大院的宅子底下?”

“不确定。我只知道宅子底下藏了宝贝,藏了多少宝贝我还真不知道。”

“你父亲没有给你留下点信件图纸什么的?”

这回老吉很坚定地摇头:“没有。只告诉我,宝贝在宅子底下。我爸存了五根金条,这么多年他都不敢拿出来用,一直到十年前,才有机会卖了以前的房子买下我现在住的这个大院三间正屋,可惜我们全家搬过来没多久,我爸就去世了。”

近几年金融政策松动,老吉才有机会换了几根金条,买下整个东跨院,他怕引起大家怀疑,只敢把房子登记在远房亲戚的名下。

宗炎问他:“那你有找到什么吗?”

“三间正屋还有整个东跨院底下什么都没有,挖了四米深,什么都没找到。真不骗你。”老吉看着宗炎疑惑的眼神,看样子好像并不相信他,他忙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要是骗你,我天打雷劈!我女儿不得好死!”

宗炎掰下他发誓的手,“你不得好死就行了,何必要你女儿不得好死。”

“我女儿是我命根子。我那么辛苦为了谁?我的财产以后都是我女儿的。”

宗炎盯着他冷冷地提醒道:“封家大院宅子底下的东西,是我家的。是你们封家欠我家的。记住了。”

老吉点头满口答应,他悄声问:“你这儿是不是有什么图纸?藏宝地图?”

宗炎已经站起来,老吉跟上去:“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

老吉喜出望外,可下一秒,宗炎又道:“拿另外一半来换。”

“我去哪里找另外一半。”

“你爷爷葬在哪儿?”

老吉面露难色,“破四旧的时候石碑被挖走了,墓地被踏平当了耕地,找不到了。不过这个院子就这么大,不要图纸也行,曾家的房子我可以想办法搞下来,还有安顺家的我也可以拿下。红果家……”老吉指了指红果,意思是你们是一伙的,“就剩下桂奶奶家,她家没有别的去处,不愿意换房。我是没办法,红果倒是可以想想法子,她家跟桂家关系好。”

红果看着宗炎,曾家房产早已被他拿下,只有她们西跨院的,个个都有成为钉子户的可能。而且她什么时候跟宗炎绑定为一伙的了?她只是他的打工人,她的房子还是她的。

宗炎拉开了南边的窗帘,道:“房子的事你不用管,接下来,你只需要放弃继续购买就行。”

这摆明态度是不想拉老吉入伙一起行事,老吉有点不高兴,“没我份了?这是我祖上的房子。谁都不能阻止我继续买。”

“你祖上的房子?”宗炎回头盯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姓封而改姓张?”

老吉急忙辩解道,“解放后我们全家改姓了。不改姓就是大地主大资本家……”

时局所致,没办法。

宗炎也能理解,他点了点头,问他是不是也要分一份?

“我名正言顺的。这是我家祖宅,里面挖出来的东西未必全部都是你家托运的!你不是说你手里有镖书吗?镖书里肯定详细列明有哪些东西,是不是?除了这些,其他都应该是我的。”老吉灵光的脑袋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红果作为局外人,竟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

宗炎好像也被说动了,他说:“那这样,你负责去把安家的房子买下来,到时候我们合起来一起开挖。”

“谁出钱?”

“你想要上面的房产你出钱,你不想要上面的房产,那就我出钱。”

老吉笑了笑,非常不要脸地道:“那你出钱吧。我手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