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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克夫的寡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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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刘芸娘在王家最惧怕谁—

不是家里油瓶倒了扶都不扶一下的甩手掌柜王大山;

不是这个打她最多骂她最多的刻薄婆婆周氏;

不是那个被称呼为丈夫却丝毫不管自己死活的妈宝男王有财;

也不是好吃懒做的,成天溜鸡逗狗,游手好闲的王滚滚,

更不是唯唯诺诺,为哥生,为哥死,为哥奉献一生的王珍珠。

而是这个斯文有礼,整天笑眯眯叫着刘芸娘大嫂的老二----王有源。

做为一个读书人,一个童生老爷,肯定不会干殴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辱骂刻薄长嫂这种有辱斯文的事。

所以,他在看到家人把所有的家务推给刘芸娘时,会轻飘飘的说一句“有劳大嫂了”。

或者,在周氏和王大山吵架的时候,会吩咐刘芸娘去给周氏端茶递水。在周氏将满腔怒火发泄到刘芸娘身上时,会善良劝到“大嫂不是故意的。”

或者,感慨一下冬日干柴拾取不易,刘芸娘就会被周氏责令用冷水洗衣做饭,将一双手冻的失去知觉。

有时也会劝周氏,王大山不要殴打刘芸娘,以免打成重伤影响第二天的劳作。

所以避免了挨打的刘芸娘就会被罚跪在夏日的烈阳下或者冬日的寒风中。

王有源从没有直接殴打刻薄过刘芸娘,而刘芸娘却因他遭受了更残酷的虐待。

云安接受了刘芸娘的记忆,同时接受了她的情感。

望着面带微笑,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王有源和强颜欢笑的周氏,云安按捺住心中的恐惧,装作受宠若惊道:“儿媳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怎么能劳驾娘和二弟来接我呢,这不是让村里人笑话我嘛?”

王有源笑道:“这不是爹,娘想念大嫂你和孩子嘛,又担心大嫂你带着孩子来回不方便,索性家中也无事,就过来走一遭。”

“怎么着,我自己的女儿我都不能多留几天?还要你们王家人上门假惺惺的关心。”

赵氏见到王家人就想起了女儿这些年的遭遇,这几天压抑的怒气和担忧一下子被点燃了:“你们王家人做的什么好事还用我说,你们当初是怎样对我女儿的,怎么还敢登我们刘家的门。合着我们当家的不在了,你们就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伯母....”

“不要叫我伯母,你不配。”

云安乐滋滋的看着这个小白花娘亲雄起,想不到一向温柔到懦弱的赵氏,战斗力也有这么爆表的时候。

在刘承和的呵护爱重下,赵氏从来都是温温柔柔,从不与人争长论短。今日的爆发,估计是被刘芸娘的惨状和大夫那句时日无多的话给刺激到了。

“赵氏,你不要给脸……”放在心尖尖上的二儿子被外人这样训着,周氏一时忘记闹鬼带来的恐惧,怒气冲冲的开口骂道。

结果刚开口就被王有源拦住了。

其实王有源也有些恼火的。自从他考上童生后,附近村子里谁不给他几分薄面,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

但是!

今天必须要将刘芸娘给带回去。

顿了顿,压下心中的怒气,随即向赵氏拱了拱手,一脸歉意的开口:“伯母,这是我们王家的不是。在这我和家母向伯母、大嫂赔罪,还往伯母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此次我与家母亲自前来,便是带着诚意来接大嫂回家的。只要伯母您愿意让大嫂跟我们回家,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王家必会竭尽全力去做到……”

云安一哂,王有源此人惯会说漂亮话。

说是来登门致歉赔罪却两手空空。

说要将功赎罪却只口不提如何赎罪法。且从进门到现在,连刘芸娘与小丫丫身体如何,过问都没过问一句。啧!

将人家闺女折磨的半死不活,却还要人家大度不计较。

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摆出自己的诚意,反而要赵氏提要求!

赵氏能提要求吗?

不能。

童生老爷和婆母亲都自亲来道歉,要接儿媳妇回去,都这么给脸了,你还要提要求?

你要是敢提要求,恐怕明日村里就会传遍“赵氏小题大做,传出刘芸娘不知好歹,传出谁家媳妇没受过婆婆磋磨,就刘家闺女金贵”等等类似的话。

这时候人们就会选择性忘记刘芸娘有多凄惨,王家人有多可恶,只会记得婆母给儿媳妇道歉赔罪,儿媳妇却借机难为婆母。

或者,他们也会觉得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王家人既然道歉了,刘芸娘就应该无条件的原谅他们,跟他们回去。

提要求?这

。不是明摆着给婆母下马威吗?

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空,给婆母下马威,无疑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嘁!

王有源他们要是真有善待刘芸娘之心,何必让赵氏提什么要求,自己摆明王家要怎么善待刘芸娘不就行了嘛!

这同样一件事,自己说出来跟别人提出来那就是两回事了。这童生老爷王有源岂会不知!

————

说一千道一万,这婆家还是要回的。

毕竟刘芸娘还是王家的长媳,一日拿不到“放归书”,一日就得尽孝,不得忤逆公婆。

更何况不回王家村,怎么接下来的计划呢。

云安就跟着王有源和周氏回王家村。她低着头抱着小丫丫,一声不吭的跟在周氏母子身后,对王有源时不时投过来审视的目光视而不见。

见此,王有源便出言试探道:“大嫂,在刘家村可曾听到过什么传言?”

“听说家里闹鬼,大家还被鬼剃了头。”云安说着,抬起头看向王有源和周氏的头顶,好奇道:“二弟和娘一向都喜欢用簪子束发盘头,今日怎改用布裹了?莫不是真的被鬼了剃头?”

不妨云安说话这么直白,又被戳到心窝子的王有源脸色一僵,所幸四周无人,随即松了一口气:“子不语怪力乱神也,哪有什么鬼剃头。定是哪个屑小之徒耍了不为人知的手段而已!”

说罢,便盯着云安脸色瞧,试图找出一丝不妥。

云安小心翼翼的瞅了他一眼,轻声道:“二弟,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总之我是相信的。”

“原来大嫂也相信鬼神之说啊。”王有源感慨了一句,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以大嫂之见,是何人的鬼魂在捣乱生事?”

云安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赶着路。

反正刘芸娘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敲不出个屁来的性子,现在她不搭话,正常!

王有源又试探了几句,云安就当没听见,继续低头赶路。

王有源没从云安这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觉得十分的憋闷,也懒得再与她说话。

而周氏,也不知道是之前闹鬼闹怕了,还是憋着坏。一直都不言不语的赶着路,跟个隐形人似的。

就这样“赶路三人组”在日落时分,回到王家村。云安便随周氏住在王有源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