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背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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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矣辛、孙泥克和王柏塬三人一路往古树一棵分为三棵的地方爬,越往上就越是谁也不轻易回头往下看。
而这个过程中,舒婵并没有停下来等待三人,她开始在这个足够她站得下的地方摸索起来。古树的树干做得堪称逼真,包括那些人不动它它不掉的枯树皮。
在分成三棵的这个地方,中间的连接点舒婵站上去都绰绰有余,纹路色彩都做到了极致,但不只是舒婵,恐怕正在爬树的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个来,无需费多大心思就能看出这是人工做上去的。
也根本不需要再往上攀爬去摘树叶,因为分成三棵后的树干都是假的,虽然做工也算是用心了,可要印证它的真假并不困难。
这么对比下来,舒婵突然自己都不自信起来,古树的主树干或许会是真的。而二姑父带人挑水来浇树,也并非故布疑云。
可一切都只是猜想,且在舒婵看来是有些神经质的猜想。
不过她叫树下的人上来是有原因的,一棵难辨真假的树干在分岔成三棵的中间要做一个假的结盖上去?不管下半截树干是真是假,既然上半部分造假造得人眼可辨,那为什么不直接按一棵分三棵的走向,而是先有一个结,再分出三棵?
这么一看,这个人工的结更像是一个盖子。
就是因为笃定这点,她才叫孙泥克他们上来。并且毫不停歇,她立马四下寻找起开盖子的办法。
当她巧劲蛮力统统用上,用削笔刀四处撬过划过,依然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时,突然觉得自己大意了,万一机关之类的是在树下呢?
她看着已经快爬上来的三人,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这样!
舒婵继续在一切可能不可能的地方敲敲打打的时候,那边的院子外一阵吵吵嚷嚷,站得高看得远未必看得清。不过这倒提醒了舒婵,小心不要被院外的人看到。
她特意看了一下湖对岸的草地,好在今天直到这个时候二姑父的人也没有去草地里劳作,也或许是都去看热闹了。话说也不知是什么热闹。舒婵边四处防着被别人看见,边四处寻找能尽量隐藏自己的最佳位置。
“嗨,黑老,你说会不会是老李和度正在寻找我们才那么热闹?”孙泥克离舒婵已经很近了,但体力跟不上,挂在了原地短暂休息。
“想什么呢?”舒婵眼睛盯着远处给孙泥克泼着冷水:“不过是一晚上不见你,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心头肉?”舒婵还在继续找着相对隐蔽的地方,毕竟即将上来的是三个人,根本站不下,恐怕是要有人蹲在树枝上了。
“更何况那么吵,估计是一大群人,你以为你是国宝啊,寻你得劳师动众!”
“嘿,你们这些小姑娘,社会把你们怎么了?还就不相信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了!”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孙泥克依然筋疲力竭,可眼看两个比自己老的都已经爬上去了,而且目前还是对手关系,他又咬紧牙关爬起来。
“再说了,我长得帅心肠好,怎么就不值得有人关爱……爱爱爱……爱……了”
孙泥克突然卡带般的声音引起了上面三人的注意,大家赶紧朝他那里看去,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舒婵目光立即看向刘矣辛和王柏塬。
“我们并没有动他。”王柏塬赶紧申辩。
“把之前一分钟以内我们碰过的地方再试一遍。”
原来她也并不是怀疑,刘矣辛脸上露出别样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
不过很快她又鄙视自己居然产生这样的想法。大家都是第一次上来,能立即生出什么坏主意呢?自己没有做,自己的同伴也不会,至少不会有意这样做。
“……”
正集中注意力在树上一寸寸寻找着呢,树干上突然传来弱弱的声音,不仅有人的喊叫声,还有撞击声。
“……”
舒婵立即把耳朵贴到树皮上去,依然只能听到模糊一片似有若无的声音,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孙泥克的。
听声音是在树里面,且还在他们所在位置以下。
对准刚才孙泥克的位置,舒婵倒转身体,手扒着脚下人造的结开始下树。树干笔直,她又是贴着皮,这时候才发现下去竟比上来困难多了。
起初刘矣辛还能拉着她一些,渐渐地,刘矣辛也够不到她了,安全全靠自己。眼睛看不到,全靠脚下的感觉,好在树干虽直,但并不缺乏手可攀脚可踩的地方。
孙泥克选了一条好爬的路,但就不知他是怎么不见的。
“舒婵……你是有意的吗?”此时的舒婵几乎整个人都是贴着树干的,勉强能听清孙泥克的声音,反正重重复复就那么几句:“我错啦,你最值得有人爱!”
继续往下的时候,紧贴在树干上的肚皮已经能感觉到他在里面捶打的微微震颤了。
“你听得到吗,黑老,我在里面……”这时候孙泥克的一切动静仿佛就在舒婵的肚子里,位置是差不多了,但舒婵的体力也耗损得够呛。
即使手上有抓的,脚下有踩的,但舒婵还是控制不住全身颤抖,浑身的大汗还凑热闹跟着消耗她。
“黑老,你救我出去……”孙泥克在里面捶打得更加厉害了,从没发现这家伙居然会如此喋喋不休,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
她真的是想从哪里把脚尖塞进去堵住他的嘴。此时的舒婵像一只抖抖索索的蜘蛛,全凭一口气硬撑着,但又想挪出一点力气来寻找机关。
心急加心烦,她脚踝刚松动,腿上就泄了劲,脚下一踏空,情急之中,舒婵下意识地寻找能救急支撑的地方,一脚过去,那里居然踩不住,往里一陷……
一种后背断裂的疼痛电流般沿着脊柱刚抵达神经,整个人就又好似被一只手“啪”地拍在了一个坚硬的地方。
有一痛苦能让你清晰地感觉到什么叫血肉之躯的整体性,你的神经好比同时接诊了整座城市的急诊,谁都最痛,可你的感同身受却在此时窒息失灵。
有二十分之一个一瞬间,舒婵觉得这种感觉曾经有过,不是似曾相识,是有过,笃定地有过。
很久之后,憋在喉咙口的那堵气终于喷散出去,疼痛在周身肆虐蔓延。这时舒婵才恢复些别的知觉,发现自己手脚居然都有着落。
“舒……婵……”恍恍惚惚间,舒婵听到某处有极细微的声音,但全身又痛得恨不能把自己敲晕来先逃避一番,根本无暇去考虑更多。
“手……手……”
由不得舒婵愿不愿意听,但这个字还是飘进了她的意识里。
黑暗之中,她不再放任自己的六识全部围着疼痛团团转,而是闭上眼睛来用心感受周围。
终于,她感受到右脚下有些异样,真的踩了一只手,那手还顽强地尝试着从她脚底下逃生。
也不知双手抓的是什么地方,总之好像是钢筋之类的东西,她得把身体的重量悬到手上去,才能把脚挪开。只不过,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实在是有些吃力,使半天劲,也不知脚有没有离开踩踏之处。
“哎哟哟,姑奶奶!”下面原先衰弱得快断气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尖声喊叫着,吓得舒婵气血往上一涌,双脚都悬了起来。
下面的人手一缩,赶紧另寻其他安放处。
刚觉得爽了,忽然有一些冰冰凉的液体连续掉到脑门上。
孙泥克惊悚得发出了太监的声音:“黑老哇哇,你不会是尿了吧?”
舒婵重新把脚放到刚才的地方,让下巴自己去寻找手臂上的衣服,痛苦地扭动着脖子,在衣服上把口水擦掉。
“尿你大爷”,舒婵的声音里满溢着疼痛:“是口水!”
“哦……”孙泥克终于放心了:“还好还好!”
一道光亮晃了两下,两人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紧接着刘矣辛明亮水润的眼睛出现在视野里。
“没事吧?”她一只手举着那块挡板一样的东西,一只手估计是抓在外面的树干上。
舒婵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痛苦地看着她。
“这个机关设得实在是太巧妙也太冒险了。”刘矣辛边说边把半个身子伸进来递过一颗药丸。
舒婵认出这是二姑父视为灵丹妙药的宝贝,她接过来吞了下去。
“巧妙的是就在树干上,一个很难被想到的地方,人一旦运气不好,恰好从那块经过,就会直接扑进来,没人救助,饿都能饿死在里面。”
刘矣辛就那样撑住那块暗门,为正在进来的王柏塬提供一些光亮。
树的里面是空心的,任凭这是一棵粗壮的古树,里面也只能容得下两个人面对面或背对背紧贴在一起。进来后的落脚地也只是两挂从上面悬下来的钢筋梯子。
梯子的做工简单,就是两根细的长钢筋之间间隔绞上铁丝。
这也是为什么刘矣辛要让王柏塬先下的原因,孙泥克跟舒婵在同一挂楼梯的上下,为安全起见,王柏塬和刘矣辛不能再去他们那一挂楼梯,只能在靠近洞口的楼梯上。
王柏塬得在梯子的下面和孙泥克背对背,刘矣辛在上面和舒婵背对背。
刘矣辛进来后,整个树洞里都陷入了黑暗,但很快她就拧亮了笔杆另一头的手电筒。
虽然微弱,但足够了。
舒婵缓得差不多了,问道:“这个机关设计危险的地方在哪里?”
“暗门是活动的,倘若刮台风的话,恐怕会被吹开!”
舒婵对着墙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原来是用来分神减轻痛苦用的思考题。
“腴山不刮台风。”舒婵也回了她一句。
“两位。”这一会儿功夫,孙泥克似乎调养得不错,他之前给了刘矣辛压缩饼干,现在人家分给了他一颗药丸。
那药丸养伤快,还能补充体力,而且也不饿了。孙泥克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跟二姑父讲代理他的药丸,不知他会不会答应?如果答应,这个药丸能用的领域那可就太广了。
“二位,咱们可以找个宽敞的地方聊吗?”孙泥克建议道:“毕竟是和一个大男人背对背贴那么紧,这,有点奇怪啊!”
虽然王柏塬同感,但嫌弃的话被对方先说出口,这性质就变了,那还不如不让对方如意:“我觉得挺好,可以再歇一会儿!”
“先走一步!”孙泥克一听,赶紧左右使劲挤着怼着后背上的王柏塬,率先往洞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