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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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晌午一直睡到黎明，江时亦起床后拉开窗帘，看见窗外雾气昭昭。
随手将面包丢进烤箱里，方拎起手机，进到浴室里洗澡。
经纪人王珉的聊天框一直被她设成了置顶，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他发过来的语音条：
【公司要你跟何奕晨炒cp，我给你答应了，你等会儿通过一下，他加你微信了。】
【还有，你在某博上跟他互动一下，气氛组必须安排上。】
江时亦心理嘟囔着：“他的经纪人加你不就行了？”
手上还是乖乖的通过了何熙晨的好友申请。
很快给王珉回了一条：【嗯。某博你去互动。】
王珉那边秒回了一个“离谱”的表情包，答应后不忘嘲讽：
【就整天披着马甲到处闲逛是吧？小心掉马甲//狗头】
江时亦压根没放在心上，也不怕自己哪天上网冲浪的时候，不小心手滑。
【掉就掉呗，我又没有黑历史。】
再说那些昔日为了傅砚清，diss别人的过往，不过也是说得大实话。
再说哪个年轻人没有中二的时候，光是个人空间就记录了多少无聊又热血的青春。
【还不打算露脸？】
其他事王叔都可以一言堂，只这一件事，她要自己做主。
【不露不露，大学四年都不考虑露，我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可不想以后出去吃个饭，也有人盯着她喊：“喂，这不是唱古风歌曲的那个【醉不成欢】吗？”
她想像普通人一样，穿着睡衣拿快递，不洗头就去楼下馆子吃饭。
不用被人要求，得时时刻刻像机场走秀一样，进入备战状态，保持一位艺人的靓丽。
【线上活动用虚拟姬，线下活动戴面纱，我侄女那么好看，干嘛浪费这大好的颜值资源啊！】王珉在微信那头几乎哀嚎，这个不露脸的小祖宗，至少让他少赚了一套海景房的钱。
江时亦已经不想再跟他闲侃下去，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在家里吃过简单的早餐，拎着箱子出了门。
为了早点到学校练功，她既没有懒床，也没有拖延，可地铁还是被周一上班的大军，挤得一塌糊涂。
将座位让给了打工人，靠着扶手站立，便看见何熙晨发过来的问候：
【早安呀，小姐姐～】
这个男孩子比她年龄大，今年刚毕业。
江时亦之前听过他的作品，颤音无敌，千回百转。
想不到在台上高岭之花，私底下还挺平易近人。
【前辈好，请您多多指教。】
总不好圈中前辈主动添加她好友，又主动打招呼，她还在装死。那样太失礼了，她的事业心不容许。
【我最近在写一首新歌，想请小姐姐录制戏腔的部分。】何熙晨说话间，已经将前日录制好的demo传了过来。
【小姐姐看看有没有兴趣，演出费好商量。】
江时亦有点奇怪，因为这种事一般都是请经纪人来谈的。前辈作为圈中老人，不会不知道。
私心想着，可能他不愿意中间人赚差价，所以直接跟自己对接吧。
从包里拿出无线耳机听了听，旋律清新，的确是首不错的曲子。
【小姐姐如果能露脸就太好了，那我的唱片销量肯定会翻十倍。】何熙晨在那头自说自话：
【不过也知道你应该不肯露脸，小姐姐是想等微博粉丝到十万再露脸吗？】
江时亦取下耳机，随手敲了过去：
【不是。是长相对不起观众，怕颜粉溜了。】
眼看前面已经到站了，给他发了语音条：
【你叫我时亦就好，要上课了，回聊～】
江时亦一路风尘仆仆地到了练功房，不知傅砚清起了没有。
从前只是夜深人静想傅老师，如今见过他一面之后，大白天的就想见他。
有时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追星追魔怔了，还是喜欢表演这出戏的本人。
试探性地给傅老师发了条消息：
【今日讲座的地点在逸夫楼b区9508，待会儿我在校门口等您吗？】
本次负责接待傅老师的学生，是江时亦从一位研一的学姐手中抢来的名额。
利用职位便利，可以掩盖很多蠢蠢欲动的野心。
傅砚清回复得很快：【不用】
也许是觉得这样的语气有些生硬，不会使用表情包的他，便又加了一条：
【教室见。】
自己发一条，心上人发两条，在数量上她又赢了。
带着这份无聊的喜悦开始了早课，还不知昨夜的戏迷骂仗发酵得怎么样了。
游宴平陪着师父练完了功，一块去往学校的路上，是校方派来了院车过来接。
师父闲云野鹤的生活，是徒弟的脚不沾地换来的。
就像此刻，傅砚清气定神闲地看着徒弟昨晚发给自己的截图，游宴平则在接第五个电话。
“昨晚的微博热搜没打扰到傅老吧？”
“我已经叫他们撤了，这帮小孩也是，什么都敢去瞎胡闹。”
“等回盛京我开会好好说说这事，一定杜绝有损傅老名誉的事。”
游宴平自然不会说师父不光知道了，还是自己转给师父的。
电话里自然是恩威并施：“没事没事，年轻人嘛，冲动也能够理解。”
“师父知道了，不过不要紧。怹对京剧传承一直着急，也没太多心思理会外界的声音。”
电话那头自是再三保证不会发生类似情况，两人方友好地挂了电话。
“这是什么？”傅砚清问向那截图。
这样的质疑之声，向来对他不会有太多影响，毕竟早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
而且父亲和师父那一年代的人，也会被人骂。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看看江同学的小作文，文笔了得。”
游宴平没问过她的冲浪马甲，但猜也猜出个七八分。
师父的戏迷，极有可能为他参与打嘴仗的，除了江同学，不大可能是别人。
“现在的小孩欸，喜欢一位角儿，不看他有没有真才实学，先看他有没有梗。”
“唱得再好，不如能戳中她们的萌点吸引人。”
游宴平感叹完，傅砚清倒是十分平和跟包容：
“年龄小的孩子心里存不住事，愿意分享自己喜欢的角儿，无伤大雅，不必上纲上线。”
只不过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江同学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