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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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那首诗，盯了大约一分多钟，随即将诗收起。
他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必须恪守的箴言，也没有留下什么人生忠告，只有这首宛若垂死之人无病低吟的打油诗。
他究竟是给了我一个放弃的借口，还是鼓励我永不放弃地将信念贯彻下去？
如果生活太苦，就向生活妥协吧。
未来还长，在漫长的人生中，一切皆有可能。ωωw.cascoo.net
又或者……
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曙光呢？
我静静地发了一会呆，随后将基因试剂拾起，深吸了一口气，扎入手背的静脉。
不管未来怎样，唯有先捉住眼前的东西，才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注射完毕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或许基因药剂生效需要一定的时间，又或许……这其实不是基因药剂？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如果不抓紧时间去把安葬梁伟东的事办了，殡葬业务部很可能会关门。
我不想让梁伟东下葬的事拖太久。
我收好吊坠、字条，将黑色小剑别在腰间，离开了梁伟东的家。
殡葬业务部在梁伟东的家相反的方向，朝学校方向走十分钟左右，再右转走一里，差不多就到了。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支不知名药剂的作用，又或者是因为今天的事对我产生了太大的冲击，我感觉脑袋发涨，就像往脑袋里塞了一团不断膨胀的海绵，挤得两边太阳穴发痛。
这让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去殡仪馆把事办完之后顺便找个路边的药房给自己开点药，至少把这种难受的感觉压下去。
一边给自己做一些简易的诊断，一边穿过巷子里的十字路口，转朝右走去。
这个城区并不富裕，居住着各式各样的手工艺人、小贩、无业游民，隔着一条街道，就是城里的富人区，殡葬行业本身利润不低，但又招人晦气，所以居住在二者之间的夹缝。
经过一条相对隐蔽的巷子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还有一个熟悉的、恶行恶相的声音：
“其实我这个人
。是很讲道理的，如果我想上你，我现在直接上你你都没办法反抗，但是我不会这样做，我要的是你自愿，我给你选择，你做，或者不做，看你自己。”
……是那个流里流气的家伙？
他在做什么？
我悄无声息地朝巷子靠近，探出头去，正看到那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正站在一名少女面前，一脸的得意洋洋。
那少女我也认识，正是今天往我头上倒了一瓶墨水的唐雅玲。
“我……我不要！”
少女明显被吓坏了，双手环抱在胸前，身子不停地颤抖。
逼良为奸……
这个王八蛋！
我要阻止他……
阻止他……
我下意识捡起了地上的一枚石子，瞄准了那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的脑袋，正要动手时，却突然犹豫了。
我动手打了他……那我妈怎么办？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也站着一个人，我没有把握同时把两个人击晕。
只要有一个人看到了我的样子，事后他绝对会找我算账。
更何况……那个女的，真的值得信任吗？
直到现在，我身上的墨痕都依旧未干，我现在已经……无法再信任她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石子丢到一边，将双手插入口袋，低下头，决定离开这里。
我能怎么办？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有自己的软肋，尽管这样做违背我的良心，但……但我……
“你想好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讲道理、讲诚信，我不会逼着你做什么，你不想做，随便你，但是……你知道的，昨天那个男的，他为了保护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就为了交换一个让我们不欺负你的条件，感人啊，真是太感人了！ωωw.cascoo.net
“我这么宽宏大量的人，我甚至都有点不忍心欺负他了，我还把我该做的事交给你做，至少你不会像我一样下手这么狠，不会让他断手断脚什么的……我多宽容啊！
“结果，呵呵，你竟然这么不知道感恩！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只好……”
小巷中传出的声音猛地让我愣在了原地。
“不
。要！求你了，放过他吧，我……我愿意的，只要你放过他，我答应你，做什么都可以！”
“哈哈哈哈，对嘛，这才乖，我就喜欢这么乖的，尤其喜欢你主动求我……想好了！这可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逼你！”
这个……恶棍！
此刻，我的双眼盈满了怒火。
卑鄙、无耻、下流，无法完全形容他的恶劣！
就连人渣这个词语，也无法囊括他的特质！
我应该挺身而出，打烂这恶棍的狗头，打烂他的下三路，让他今后都无法作恶！
可是……可是，我妈怎么办？
我救下唐雅玲，我妈的生命安全将会受到威胁！
她不应该承受这些……我不应该连累她……
但如果我不救唐雅玲，她就会被……
如果我不救她，她这辈子就完了！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选择违背了良心的平和的生活，还是挺身而出，和命运决一死战？
我全身都在发抖，怒火充盈和脑部炸裂般的不适，令我整个人都仿佛像烧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插在口袋中的手摸到了一样东西。
那张写满了打油诗的字条。
梁伟东是我的引路人，是我人生中的灯塔。
我需要他为我指引方向。
可是……可是他都死了！
我下意识将字条从口袋中取出，想再看一眼那首打油诗，或许，或许他在那首诗中为我留下了答案？
我需要一个答案！
哪怕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我喘着粗气，飞快地将折好的字条拆开，但刚拆到一半，我整个人就僵住了。
字条上，那首打油诗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你是想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英雄？
……哪怕只有一分钟？
字条上的字，为什么变了？
此刻，我已无暇思考这个问题。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让我整个人都仿佛燃烧起来。
那张字条随着巷口的微风轻轻飘起，飘向远方。
我捡起那枚被我始乱终弃的石子，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朝那条幽暗的巷子冲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