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父女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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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乍现,掠眼间已显刺骨泠然。
剑锋已冷,如冰锥冒着冷气。
扩散的瞳孔,胆颤的身体,止不住的腿软,冷溶月已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气息是前所未有过的,她的眼前也渐渐陷入了一片漆黑。
漆黑如夜,冷夜深邃,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苍琼...这天下间,所有精美、美好的事物...
——故苍琼...
在冷溶月的心中,也铭刻着一些美好的事物,这是如何洗刷都洗刷不掉的美好。
而,这美好中,有一半是有关于她的师父故遗名与她的养母念顺夫人的回忆。
人心肉筑,暖热鲜红,深藏着这世间最炙热的火焰与温情。
忘不掉,舍不得,弃不下。
然,是美好的,亦是最致命的。
此刻,她的脑海已一片空白,空白并不是因为迷惘,反倒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
故遗名显然已说出了全部,虽说这全部并不完整,但,这场真相的袒露,已注定着死亡,且是所有人都将面临死亡...
死亡降临,万般质疑均已无力,千般不舍化作荒芜,只感岁月忽已暮,柔情尚存心...
‘苍琼剑’已如飓风划下,这是故遗名的全力一斩,没有人可以躲过,亦没有人可以幸存。
她雪白的脖颈,默默地感受着厉风的来袭,却期许着来风能够温柔一些,再温柔一些...
至少,她的心中仍有师徒情谊,养育恩德...
可,这风,是天地间最猛烈的风,亦是足可以毁灭一切的风。
它霸道、它无情,它转瞬即逝,骤然无痕...
这便是这场真相的结局,若坦白换不来和解,那么,便就只能成为生离死别...
至少,故遗名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才那般不加掩饰地说出了全部。
冷溶月的双眸紧闭,泪水留在了下颚,欲滴却不落。
好似依旧留恋人间的心儿,在做着最后一分挣扎...
但,默认着死亡的冷溶月,并没有止下呼吸,甚至连一丝痛感都没有。
她更听不到自己头颅掷地的声音,好似一切又在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可以重新聆听着溪流的迟缓,地火的狰狞...
渐渐的,死亡气息淡去,焚香气息渐浓...
突然,故遗名赫然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狂吼,似野兽痛鸣;似感苍天无情,万般残酷;似梦想破灭;似恨欲难达...
闻声触身的冷溶月,不得不紧皱起柳眉,睁开了闻声之前那绝不敢面对现状的双眸...
鲜血在止不住地呕出,通红的眼眶已带着泪珠,前倾的身子,交错的双脚,垂落的‘苍琼剑’,无论哪个细节,都透尽着故遗名的不甘与憎恨。
这个不甘,且露出万般憎恨之色的故遗名,就是她的眼前。
她清楚地看到,故遗名的双唇在颤动,怒不可遏地颤动着...
他似有千言万语,却无言瞪视,如恶魔在切齿...
——是谁...是谁能在瞬间如此重伤故遗名...
这一幕,竟也让冷溶月的心头涌上一丝心疼,就算在这最悲鸣的时刻,她看到昔日的师父故遗名被伤得如此这般,不禁摇头,不禁沮丧...
——昔日,美好的昔日。
直到现在,她仍是一无所知,她所看到的是真真切切的故遗名,她昔日中的恩师、恩人;她所听到的,却是一个与她脑海中的师父,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的故事。
故事中毫无隐瞒地诉出了,她面前之人几十年来的所作所为。
在这几十年来的所作所为中,自是有她熟悉的事物,比如:方才故遗名口中说出的五本绝世功法...
这五本绝世功法,她虽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创,但,她也能联想到原‘苍琼阁’铁房秘室中的那五本绝世法门来。
然,故遗名话语中所诉的‘挑拨父子关系’,难道是指:故天涯与“故遗名”之间的父子关系吗?
这也是让她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是,那么,她眼前这个被她认为就是自己师父的故遗名,又会是谁呢?
可,若不是,能与原‘苍琼阁’铁房秘室中的五本绝世法门有关联的父子,还能是哪对父子呢?
如果,她面前的故遗名,是如假包换的故遗名,那么,故遗名又怎会去挑拨他自己与生父之间的关系呢?
——当年,她的师父因与其父故天涯赌气,出走‘苍琼阁’,自立‘灭影门’,此事,她的知道的。
——可是,当年她的师父又是因何与其父故天涯赌气,产生嫌隙的,她却一无所知。
——但,她也可能想象得到,所为之事,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能够让师父故遗名狠心抛下发妻柳落衣与生父故天涯,也要闯关离开‘苍琼阁’的原由,又怎会是一个简单的原由呢?
这种种之间,一定有她尚未知晓的部分,而这尚未知晓的部分,便是故遗名与“故遗名”之间,孰真孰假之处...八壹中文網
头痛欲裂的她,渐渐半蹲着身子,她已不敢多想,渐渐紧捧着脑侧,渐渐无力,渐渐垂下...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掌,赫然将她托起,手掌很大,且白嫩纤细,似比女人的手还要细腻,却又极其有力。
回眸间,她率先看到的是陆续冲进来的五百名大明朝兵士,这五百兵士是她进入洞窟前,留在外面的...
兵士在扶起着倒下的众人,打量、关切、抚按胸膛,百般急促地施着救...
她又继续缓移脸颊,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她终是看到了白袖锦衫、蓝绸系腰、青领挽颈...
她笑了...
她咧着嘴、横着泪、咬着牙、抽着鼻涕、紧了眉、弯了眼睛、展了双臂,笑着...
她好似成了孩子,成了这世上最委屈的小女子...
失了妩媚,失了风度,失了气质,失了骄傲...
她在彻底转身间,身子也完全扑了上去,扑进了在这个世上,她最信任之人的怀抱中...
——‘天翱门’门主郭明轩来了,她的亲生父亲郭明轩为她赶来了...
...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