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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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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想着鬼字殿能见到谭意,一路上没有刻意停歇,直接间接以最快的方式赶到鬼字殿。

鬼字殿的位置离那个很让簕殄头痛的破晓活动范围不远,鬼字殿全称“鬼木羊”,镇殿使是四护法的直系手下,这个人和殿字一样鬼,他没有两个副使的修为高,却有一手毒辣的折磨人的方法,主管簕殄的刑审。毕竟会读心术的不多,恰好簕殄没人会,所以俘虏送到这里来被镇殿使摧残,号称除了不经揍打死了以外,没有不招供的人。

死的都是普通人,圣控者皆屈服在酷刑下。

萧敬可不想和这个人相识,也不信他真有那么大本事让像夜骨廷或“传言中”的侯圣骁等一代枭雄服软,这种人要么宁死不屈要么一死了之,何况自己一巴掌轰过去就能拍死的人能有多牛抓得住传奇?谁不知道姓侯的可有两把刷子。

这次大护法下了任务,目标是水魔刀宗的几个长老,大护法的几个直系属下组成小队,多数人却是新挑进来的。带队的叫陈倏之,货真价实的人间道,是小队里最强的。

其中一部分留在鬼字殿,另外一部分则是执行任务,萧敬列为任务一队,这一队里同样有谭意。

萧敬盘着手倚在树上,这个动作几乎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他想起辰梓戚替自己挡下一枪的画面,心里像麻一样乱。谭意悄悄走过来,轻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收回乱糟糟的思绪,四周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们,说道:“已无大碍了。”

“这地方毕竟不是长留之地,你犯了错误,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但上面定然不会饶你。这次任务后,我会想办法帮你脱离簕殄。”谭意说。

“这次?”萧敬讶然,“这么着急?”

“对,这次。”谭意点点头,“你丢了簕殄的面儿,出了事,全武林都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单大护法就不会放过你的。”

“我是一定要带你走的。”萧敬说。

谭意轻笑,缓缓摇了摇头。正这时陈倏之起身,在背后拔出一宽一窄的两把刀,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起身。

“任务,开始。”他说。

萧敬经过时,又听他以两人能听到的话说:“别怪我没警告你。”

加入簕殄,一辈子都是簕殄的人,想跳出去,除非死。早在他萧敬纹上双龙相扑时陈倏之就这样说过。

萧敬垂眸不语。

虞氏酒馆生意兴旺,蔡氏在酒客之间站了些时候,没有什么可画的,于是走上楼,寻着方向找到侯圣骁。

侯圣骁站在空无一人的阳台上,一只手按着隔挡的栏杆,下面过往的人群,没有几人会注意这个闲暇无事的少年。他也不看人群,抬头正盯着天上的一朵云。

“你都听说了吧?”蔡氏站在他的斜后方。

“蔡兄指的是什么?星夜宣战攻陷‘危’‘奎’两殿,并杀死了三护法。还是鬼谷传人挑了‘柳’字殿?”侯圣骁没有回头。

“这个酒馆是你的情报网,江湖上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你的察觉。”蔡氏说。

“是啊,这世上路人是无所不知的,难免会和谁议论道听途说,酒馆和落雁项,都是情报的来源。”侯圣骁在栏杆上拍了拍,“但这样,也比不上簕殄的那位四护法。”

“你就这样站在这里,不怕簕殄的人发现吗?”蔡氏问。

“整个酒馆藏龙卧虎,到处是江湖中人,我陪莫兄来喝酒,又能怎样?”侯圣骁说,“阳还终阴,阴极反阳。此为鬼谷纵横之道。”

“夜骨廷是星夜的人吧?”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隐崇庄他住过的房间里,墙上刻了个标记,”蔡氏说,“那是星夜的标志。”

侯圣骁回头看了他一眼:“不错,他是星夜的少宗主。”

“落雁项的老板娘荧烛,”蔡氏顿了顿,“我感觉她会死。”

“哦?为什么这么想?”

“她被人盯上了。”

侯圣骁食指点了点栏杆,嘒肃宗、甫田宗、水魔刀宗都与荧烛打过照面,最有可能下手的还有六护法白醴洁。

“她还涉身江湖,这样永不平静。”蔡氏又说。

侯圣骁的手指又敲了敲栏杆,说:“蔡兄以前虽像闲云野鹤一般游走四方,提笔抒情,却不还是交友结仇,没能脱离纷争吗?”

蔡氏不语。

“人活世上,谁能没个牵挂?所在意的人,所在意的事,没解开的心结……”侯圣骁叹了口气,“若是真死了心,退出于江湖,任谁也拦不住,只要自己活得舒坦就好。”

“退出江湖,不一定要死了心。”蔡氏说。

“是吗?”

“我做不到,我也有所牵挂,也有放不下的执着、执念。”蔡氏捂住胸前衣襟,“还有忘不了的痛。”

真是有故事的人。侯圣骁勾勾嘴角,“舍得,舍不得,这是佛家研究的理论。我想我若都能舍得,那叫看开了,大彻大悟。呵!本圣人可以出家了。”

“你也有牵挂吧。”蔡氏的头发遮挡着看不见眼睛。

侯圣骁敲击的食指迟迟没落下去,须臾后说:“当然有的。”

蔡氏无声轻笑,唇上胡髭被带动扯了扯。

“阿蔡你爱让头发当挡着眼,老让我以为你是个瞎子,其实在这隐藏后你那双眼很厉害,观察很敏锐。”侯圣骁说。

“我当你在夸我。”蔡氏颔首。

“只吊着个姓,不给自己取个名吗?”

“在外面骂我的叫我蔡京。”

侯圣骁笑了,“不好听,再议。”

“再议。”蔡氏也笑了。

侯圣骁转过身往里走,经过蔡氏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很懂聊天。”

话,不能说死,不要触逆鳞。蔡氏轻笑。

侯圣骁来到霍心云的房间外,轻轻叩了叩门:“小云?”

“哦,你来的正好。”霍心拉开门,塞给他一只木盆,“帮我弄些热水过来。”

侯圣骁不解,但还是照办了。

一刻钟后,蔡氏路过霍心云房间,见侯圣骁挡在门口,手握着把带鞘的单刀。他往半开的门里看了一眼,门口立着屏风挡住里面,窗户紧闭,屋内光线很暗。

“你这是做什么?”蔡氏指指那把刀。

“拿锟铻太招摇。”侯圣骁歪了歪单刀。

房间里有水声轻溅,蔡氏挑了挑根本没人看得见的眉毛,故作不知的问:“里面是霍心云吗?她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可以走了。”侯圣骁横起刀,脸部僵硬外加有些抽搐。

“我想进去。”

“不行!”

“我要进去。”蔡氏踏前一步。

“你敢!”侯圣骁拇指在刀托上一弹,单刀“嚓”得滑出两寸。

室内霍心云咯咯笑起来,声音铃儿一样好听。

“我有事找她。”蔡氏说。

“回头再说。”

“要紧事。”

“站这说。”

屋内好听的笑声更响,伴随着轻划水面的哗啦轻响,在侯圣骁心里溅起一阵涟漪。龙湘湘正好走过来,瞧了瞧两人,看着侯圣骁手中的单刀,挠了挠头发:“心云姐叫我?”

侯圣骁心说有过吗?

“湘湘,来,进来。”霍心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侯圣骁让开条缝,“进吧,一会儿别大呼小叫的。”

“她怎么能进去?”蔡氏指指龙湘湘要转入屏风后的背影。

侯圣骁白他一眼,“把你眼剜了我也让你进。”

蔡氏耸耸肩,“到底在干嘛?”

“洗……洗澡。”侯圣骁快绷不住了,抖了抖手,刀在匣中作响。

“那我滚了?”蔡氏低笑一声,逐客令这么明显,他自然也惜命。

“还不赶紧!话这么多。”侯圣骁目光凶狠,好比当年盖聂怒而目荆轲,好像论剑不成要论道。

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不长眼了!

龙湘湘倒是比侯圣骁想象中还淡定,她蹲下来,伸手在浴盆中撩了撩水,霍心云在偌大的浅水中游来游去,游到龙湘湘面前,拨开湿漉漉的头发,轻轻笑了笑说:“一起洗呗。”

龙湘湘摇摇头笑道:“还是算了。”

霍心云趴在浴盆边缘,身体沉在水中,只留个脑袋和两条洁白的手臂,龙湘湘从旁边抓了一把玫瑰花瓣,挥手撒在水里。

“姐,你就这么放心,让他在外面守着呀?”龙湘湘低声问。

“嗯?”霍心云歪过头,一缕秀发垂到她脸上。

“你就这么相信圣骁哥呀?你就不怕……”

“怕什么,谅他也不敢偷看,”霍心云拨开头发,“是君子都懂非礼勿视的。”

龙湘湘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若是可以,不知道他会不会负责。”霍心云喃喃道。

龙湘湘愣了愣,突然好比恍然大悟、醍醐灌顶般尖叫:“哎呀,姐,你……”

“闭嘴闭嘴闭嘴。”霍心云脸上飞红一片,“叫什么叫,嚷什么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姐,你,你……”龙湘湘瞪大眼,被霍心云的手捂住嘴。她竖起食指封在唇上,示意龙湘湘把后面的话咽回去:“嘘——”

龙湘湘挪开那只手轻笑,霍心云把肩膀沉在水里,两眉弯弯又说:“不许跟我抢哦。”

“我可以做小啊。”龙湘湘逗她。

“你敢!”霍心云轻嗔薄怒,一巴掌拍在水面上拍起朵水花,澎了两人一脸。两个女孩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高兴得笑起来。

是夜,蔡氏叫了侯圣骁,说出去走走。

侯圣骁拿了一壶酒,自己先喝了几口,问蔡氏:“喝吗?”

“没下酒菜?帝王干喝啊?”蔡氏问。

“没带,带着也不方便吃。你能喝吗?”侯圣骁把酒递给他。

“还可以。”蔡氏接过来饮了口,用衣袖擦去沾在胡子上的酒液。

“叫我有什么事?”侯圣骁问。

“没什么,想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出来散散步。”蔡氏又喝了一口,把酒壶还给侯圣骁。

侯圣骁搓搓膝盖自顾自喝着,等他的下文。

“最近还真是平静了些日子。”蔡氏说,“任悬赏令闹得沸沸扬扬,可破晓却毫无反应,不动如山。”

“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派人暗中去查,没有头绪。”侯圣骁说,“不过观察平静水面下的暗涌,还真有趣。”

蔡氏嗤笑:“很多‘有趣’一词,都伴随着危险。”

“阿蔡,你为什么画画?”侯圣骁换了一个话题,至于危险不危险,各人心知肚明。

“我想一个人应该是同时拥有两个世界的,一个叫现实,是和相识不相识的人们共有的世界;一个叫自我,那里装着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所有的见解和幻想。我所有的情感都在笔上,不管落不落,在我的世界里描绘了所有念想。”蔡氏说。

“嗯。”侯圣骁示意他说下去。

“我从小是被师父养大的,师父抒情山水,水墨研笔洒宣纸。我从小就跟他学武,就连这个姓也是师父告诉我的。”

“师父?龙师傅还是轷师傅?”据他所知蔡氏从小便是在隐崇庄长大的。

蔡氏想白他一眼,但厚实的头发下白不白都看不见无所谓了,“不是,我师父早就离开隐崇庄四方云游去了,龙、轷二老只是后来教了些技法而已。”

“噢。”侯圣骁点点头,想到蔡氏复制的绝学挺神奇,传授的师父想来也是精通,于是问:“以前没听你提过,令师的名号可方便告知?”

“师父的名字很有意思,和春季的一个节气名相同。”蔡氏笑了笑。

“雨水?”

一支黄铜判官笔飕得刺过来,侯圣骁侧身避过,出手同蔡氏过了两招,蔡氏见他一脸无辜样,白他的想法更强了。

“笨!”蔡氏收回判官笔,“是谷雨,姓谷名雨。”

“噢噢。”侯圣骁了然,“你刚才说,令师抒情山水,可是我看你好像更爱画人物。”

蔡氏沉默了片刻,“因为一个叫‘瑶’的姑娘,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侯圣骁看了眼蔡氏,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说了。

又走了一刻钟,蔡氏拿出一只匣子递给侯圣骁,侯圣骁打开,里面放着一支雕花玉簪和一支镶着水晶的金钗。

“这是什么?”他问。

“自己看。”

“你给我这些做什么?”

“去送给你想守护的那个女孩去吧。”蔡氏说,“盒子还我,那我我装宣纸卷轴用的。”

侯圣骁笑了笑收下,把盒子还给蔡氏。

“拿好了,这是我……留了五年了,不容易。”蔡氏说。

“这么舍得送我?”侯圣骁捶了捶膝盖,拿玉簪在掌中摆弄。

“送你了,我留着没用,以后……也用不着了。”蔡氏发后的双眼暗淡,“去表达五年来倾……”

蔡氏没来及说完,忽停了脚步,侯圣骁也于同一刻止步,身侧一群背着巨剑的人刷刷掠过前去,约有十几人,统一的服饰,水魔刀宗的服饰。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蔡氏低声问,判官笔已暗中从袖里滑到手上。

侯圣骁的自然感知扫过一片范围,眉峰巅了巅,说:“等一下。”

他拉着蔡氏隐到一棵树后,点穴隐藏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