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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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依依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诓我啊，以前家里的钱也都是交给我的好不好！”
说完以后，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真不错，有药材，又有银钱，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也很美好。
清风徐徐，她跟南宫夜溜达着往回家走。
路过张大娘家，听见院子里传来争吵声。
张大娘哭着抱怨：“我当初就跟你们说，不要把药材地完全撇下，那卤肉生意不可靠，赔本了咱们家就什么都没了。可你们不听，非要一意孤行。现在怎么样？好不容易攒的银子全部赔光了！”
她儿子垂着脑袋，烦躁地骂道：“这卤肉卖不出去，我也没想到啊！人家李四都卖的那么好……你也别抱怨我了，咱们家只是把积蓄搭进去了，还算好的。村长家、李富贵家为了做生意还借了几十两印子钱，那才是真的活不下去，知足吧。”
林依依心里一紧，她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印子钱，就是现代的高利贷啊。利滚利下去，家破人亡都不是没有可能。
她想上去询问一下，但想到之前劝阻村民时被误解和恶意猜测的情形，又生生止住脚步。
“现在这种情况，我竟然不知道当
初带大家一起种药材赚钱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如果大家一直脚踏实地的种地，至少一辈子平安无灾。”
她的手被南宫夜轻轻牵住，他说：“人心复杂易变，世事变幻无常，都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们已经尽己所能帮助、劝导了大家，所以不要自责，也不必气馁。”
林依依获得了一点安慰和力量，轻轻点了点头。
晚上，老太从外面回来，坐在院子里叹气。
林依依给她泡好凉茶，听见她忧心忡忡道：“村里现在四五家都欠了印子钱，听说今天放钱的人带着打手上门追债了。大家卖卤肉都赔的血本无归，哪儿有钱还债。放印子钱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们麻烦大了。”
她商量着问：“依依啊，咱们家现在还有多少余钱？我琢磨着，能不能拿出一部分，先帮村民们渡过这次难关。”
林依依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他们家现在的积蓄足够帮村民把所有的债都还上，可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院外站了几个村民，互相推搡犹豫着不敢进来。
林依依走过去，把院门打开。
村长站在最前面，面对林依依，羞愧得抬不起头。
“林娘子……大家伙有事想求你们。”
林
依依知道，他们大约是来借银子的。
她打开门让大家进来，村长站在院子里，坚持不愿意坐下，佝偻着腰一个劲儿地跟林依依道歉，后悔没有听他的话。
老太心软，听了几句就忍不住把村长扶起来：“大家乡里乡亲的，道什么歉，不用这么见外。我们已经知道大家的困难了，现在还差多少银子？我们……”
村民们仿佛看到了希望，像看救星一般看着老太。
然而，老太尚未说完，林依依便轻声打断：“我们不能借给大家银子。”
包括老太，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她。
“依依，你……”老太不解，明明林依依也记挂着村民。
村长也急了：“林娘子，我们都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不听你的劝，还冒犯了你。我们真的知错了，以后你说什么咱们村民都听你的。这一次先帮帮我们不行吗？”
林依依坚定地摇头。
她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我知道今天来的人家里都欠了印子钱，心里都很着急。请大家听我一句劝，如果你们真的想解决问题，那就亲自去跟印子钱债主谈，让他降低利息，宽限时间。
利息降低，大家的负担就会少很多，然后自己可以努力赚钱
来还。现在这个银子……我们家没办法借给大家。”
借钱看似简单，但是高额借款大家要还几年才能还清呢？
日后因为银子有了矛盾，村民之间还要如何相处下去？
最重要的，如果不让村民亲自解决这件事，知道其中的困难和问题，下一次遇事再轻易地去借印子钱怎么办？
村长嘴唇动了动，深深叹了口气。
那天在村口推了老太的李富贵愤怒地“呸”了一声：“不借就不借，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真是虚伪！”
林依依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坐下一言不发地喝茶。
她已经把态度表示的很明确了，其他的也不想多说。
李富贵发现林依依铁了心不帮忙，意识到自己的印子钱真的没人帮他解决了，心里有些发慌，同时对她产生一股恨意。
林依依越平静，他心里越愤怒地冒火。
他紧紧盯着她的茶杯，冲上前去想要夺下来砸碎！
他刚伸出手，便被南宫夜一把抓住手腕。
南宫夜紧紧钳制住他：“如果你完全忽略我们做过的事情，抓住不能做的事责骂我们虚伪，我们无话可说。但我们没有义务为你的错误负责，现在就请你离开。”
李富贵被一把
挥开，狼狈地踉跄了两步。
李富贵还想骂什么，村长重重拍了拍手中的拐杖，斥责道：“你还不嫌丢脸吗！”
村长来到林依依和南宫夜面前，弯下腰，沉重地向他们鞠了一躬。
“贷印子钱确实不该姑息，我们大家得好好长个记性。还请林娘子指点，跟债主签了契约，该怎么样跟债主争取降利息之事呢？”
林依依忽略掉李富贵，问：“可以给我看一下你们的契约吗？”
村长从袖中拿出递过来，林依依仔仔细细地读完每一项条款，心情十分复杂。
每天五厘的利息，这么离谱的贷款契约大家居然真的敢签。
她指着这一条款给村长和其他村民看：“我昨天问过官差，官府规定印子钱的利息每月不得超过两分，折算下来这契约已经严重违背律法了。针对这一点，咱们可以去跟他们谈判。”
村长眼前一亮，但又有些犹豫：“话虽如此，但那伙放印子钱的人都凶得很，听说背后还有官府的人撑腰。咱们跟他们谈……能成吗？”
说不定惹恼了那些人，还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林依依看着老村长忧心忡忡地脸，将契约交还给他：“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尽力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