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从未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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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 黑齐却是笑了来，笑容中隐有讽刺。
“裴姑娘这问题问得极好。”他声音有些冷，“错, 一个半魔算什么？便是一个纯血魔族死了又如何, 与我又有何关？”
“如方才这位公子所说，魔族诡计多端, 且又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可以六亲认，所以族算什么？半魔又算什么？”
“我这一无亲无挂、孑然一身，从一个魔族小兵混到今日，手知沾了多少鲜血, 死在我手下的亡魂更是计其数。所以，我早就设想过自己的结局。身为魔族, 是你死便是我亡, 曾经我是魔尊近侍，手下大将，如今变成末路亡徒也过是常的。”
“那小半魔是被尊救下的。”
他忽然转头看向裴姝，扯了扯唇角, “我当日也如裴姑娘这般, 实在想通, 尊为何要救下一个低贱的半魔？”
裴姝没有说话, 只是眉头微蹙。
仙魔大道皆知，魔尊申屠凛乃是半魔出身, 但他已成魔尊，便再也无敢在他面前提这事。可他虽是半魔，但他成为魔尊以来，却并未改变过魔族格局和观念, 未曾提高半魔的地位。
“尊是在与万魔窟魔城城对战时失踪的，但其实说是失踪，几乎没有认为尊活着。”黑齐道，“因此，尊出事后，魔界大『乱』。三大殿早就觊觎魔尊之位，便借此『逼』宫，要推举出新任魔尊，说魔界可一日无，否则必会被仙道钻了空子。”
说到此，黑齐冷笑：“他们怕是忘了，数年前，这魔界只是一派散沙罢了。尊之前的魔尊算什么魔尊？是尊出现，才一统魔界的！”
“尊虽喜怒无常、冷血无情、心狠手辣……”说到这，知为甚，黑齐忽然觉得身有些发冷，魔族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自的转了话头，“但论修为天赋和功勋，那些又哪里比得他？”
此话，裴姝予置评。
“当然，尊若是死了，若新任魔尊继位，我自也会跟着去拜见，奉为新。”对于他们魔尊来说，忠诚与命相比值一提。所以，黑齐虽然屑三大殿，但他们的行为在他看来却也是常的。
“那你为何留在魔界？”裴姝扬眉。
“那些魔族会放过他的，留在魔界，他死路一条。”这话，是黑齐所说，而是身旁的青年开口说的。他声音冷淡，峻秀的面容隐有嘲讽，“他是申屠凛的近侍，在那些魔族眼中，是最了解申屠凛的。”
“这位公子说得没错。”黑齐笑了一声，“尊乃是半魔，世皆知，半魔天赋低下、成了
候。可为何尊是个例外？他们认为尊有奇遇，说定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和功，才有了今日。”
“尊虽死，可宝物和功却会死。而我，身为尊近侍，自然是最有可能知道线索的。”
为财死，鸟为死亡。
更何况，魔族本就是个贪婪的种族。
管有没有这些宝物，管他知知道，他的结局都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三大殿面和心合，各有其心思。
所以，黑齐才拼死出逃。
裴姝一瞬间便理顺了这些缘，只是这一切，又与她之前所问有何关系？
这时，黑齐忽然道：“初，我只想一个走的。”
草叶，一个半魔小孩儿罢了，魔界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存在，他自然会太在意，更何况是涉及到『性』命相关。
“其实，我本来在魔界就该死的。”知想到了什么，黑齐的面『色』缓和了下来，眸间了笑意，“是那个小傻子挡在了我的面前，救下了我。”
而后来，他们拼死逃入间，然他重伤，那小傻子是可以管他的。
可她没有。
“我曾经想通尊为何会救一个半魔？甚至任那个小半魔唤他爹爹。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未想通，过也需要了。”黑齐沉沉笑了笑，“这是我从魔宫逃出来时，拿得一些东西。”
说着，他凝眉闭眼，片刻，一颗珠子从他的身体里飞了出来，落在了桌子。
竟是一颗储物珠。
储物珠可藏于身体里，易被发现。
“裴姑娘可以看看，我知你出身世家，定是见过无数珍宝，这些东西也一定入得了你眼。”黑齐道，“你若能给那小傻子一口饭吃，让她长大，这些你都可拿去。便是愿……”也拿去吧。
他本想这般说，只是话未说口，一只手便已经拿了那颗储物珠，雪白衣袖从桌轻轻扫过。
裴姝抬眸，瞧着拿储物珠的青年。
龙凛面『色』未变，捏紧那颗珠子，淡声道：“反你早晚会答应。”
说着，便已经把那颗储物珠放进了裴姝的荷包里——也知他的动作怎会这般熟练，明明也看见，可却精准的找到了荷包的位置，动作自然到像是在翻自己的荷包。
“到时你若觉得累，也可让她自己选。”青年微顿，又道，“魔宫里有数代魔尊的积累，有些东西，修仙界是没有的。”
龙凛没理他，只“看着”裴姝。
裴姝眸光闪了闪，倒是没有把储物珠拿出来。
见此，黑齐当先舒了口。
他本就是强撑着的，此刻骤然松懈，终是再也忍住，唇间溢出鲜红，面白如纸，倒在了地。
“黑齐叔叔！”
房门猛地被推开，小小的女孩跑了进来，眼眶发红的看着地吐血的魔。
“……别哭，”黑齐艰难的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以后，好好话，好好活下去……草叶，叔叔谢谢你，那粥很好喝……”
话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再也见了。
地的魔族彻底没了息。
随即，过片刻，便慢慢化成了点点银光，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最终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哭，哭……”草叶坐在地，小脸苍白，眼圈发红，可眼中的泪却终是没有掉下来。
她垂着头，努力把眼泪咽了回去。
“阿弥陀佛。”门口，玄悟轻轻念了一声佛，然后盘腿坐在了地，低头诵经。
“……你要吃蜜糕吗？”一块泛着甜香的蜜糕被递了过来，小豆芽一屁股坐在她旁边道，“挺甜的，你尝尝。甜得吃多了，就会伤心了。”
“谢谢。”
半晌，那块蜜糕终是被接了过去。
两个孩子便坐在地，一口一口的吃着蜜糕。
糕点香甜的香仿佛驱散那层晦暗，仿佛吃多了，便真的伤心了。
“好吃吗？”
“……嗯，很好吃很甜，谢谢你。”草叶吃着吃着，终是忍住抽了抽鼻子。直到把那一袋子蜜糕全部吃完了，两小孩才站了来。
叮当——
草叶刚站来，一个东西便从腰间掉了出来，落在了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那掉在地的赫然是一个红『色』的小铃铛，被一根红线串着，只是里面的铃铛已经坏了，会再发出铃铛声了。
“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倏然从头传来，是龙凛的声音。
“龙凛！”
裴姝眉头轻蹙，忽地伸手在青年的背拍了拍。铃铛掉落出来的那一瞬，白衣青年仿佛瞬间浑身冰雪，那修长的手……也知何时，竟然化成了龙爪。
闭目念经的玄悟也倏然睁开了眼睛。
小豆芽都抖了抖身子，自的离得龙凛远远的，而直面这危险的草叶更是白了面『色』，小身子发着抖。
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逃开，而是蹲下身子，捡地的铃铛，然后仔细把擦干净。
“我问你，这东西你是从何而来？！”
“这是我的，”小半魔摇着头，却
是珍惜的把铃铛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是尊的东西，等我找到他了，是要给他的。”
那一刻，一股子戾从白衣青年的身骤然。
那双无神的眼睛甚至慢慢变红……
“龙凛。”
直到一只手轻轻握住了那只已然『露』出尖锐利甲的大手，那戾便戛然而止，最终，竟是慢慢消沉了下去。
空中一瞬间恢复了平静。
“魔尊的东西？”
小豆芽是好奇心最重的，立刻就探过头来看，疑『惑』地道，“这就是个普通的小铃铛吗？集市有少呢，魔尊怎么会要这种东西？”
草叶瞧了瞧一旁面无表情的白衣青年，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那信纸已经很是陈旧了。
“这是尊的娘亲留给他的。”草叶小声道，“对，我偷偷看过了，我想，尊可能会想要的。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其实也必道歉，那信甚至连信封也无，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除了间界，其实仙魔两道都很少用这种书信的。
只一眼，便能看到信里的内容。
【凛儿，这封信或许你永远也会看到。而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娘亲或许也已经入了城府了……对，娘亲太无能，护住你。你留在龙家，好好活下去，好好长大，】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
与万蓉很相似，龙家女龙丽珠与魔族相恋，下一个半魔，后来却被魔族丈夫抛弃，独自带着孩子回了龙家。
龙家接受低贱的半魔。
若是龙丽珠要带着半魔儿子留下来，那便必须为家族所用。她的背弃本就让家族蒙羞，如今家族提这个要求再是常过。
而龙家的要求便是，要龙丽珠入城府，成为城的后宫之一，凭借自己的美貌为家族谋取利益。
龙丽珠心中自是愿，可是凭她一之力根本护住半魔的儿子。
她愿带着孩子东奔西逃，她想给孩子一个稳定的活。
所以最终，她意了。
她入城府，而她的儿子留在龙家，龙家必须像对待龙家子一般对她的儿子。
然而，
龙家食言了。
他们非但没有好好收养她的儿子，甚至残忍的把他……杀死！只为了隐瞒她的婚史，以获得城的宠爱。
等龙丽珠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儿子早已经在了。
丧子之痛，犹如附骨之蛆！
她恨轻信他的自己，恨龙家，恨魔族，恨城，
恨万魔窟的所有！
她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所以她装作知这一切，留在城府中，谋划着报仇。这么多年来，她的仇一个个被她除去，可是够，够！
她要让龙家彻底消失！
而这封信，便是她离开龙家时，留给儿子的信。
可是……
临到她的孩子死，也知道，他的母亲从来没有抛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