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的心,到底有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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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曼丽没想到一回来就会遇见故人。
她望着来人，嗓子眼艰难唤出他的名字：“宋……翌？”
宋翌一瘸一拐往她面前走。
短短几米的距离，他用了比常人更多的时间，才来到了她的面前：“曼丽，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听说你哥哥……”
“别提他！”
林曼丽冷声打断，目光看向他的腿，苍白着脸讷讷道：“你的腿……”
“废了！”
宋翌倒是很平静的样子，伸手在废腿上面拍了拍：“你哥下手可真狠！”
说完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你哥把你找回来的？我听说……”
“他不是我哥！”
林曼丽心头五味杂陈，咬着嘴唇不想再说话。
可是让她转身就走，她又做不到。
不管怎么说，她亏欠着宋翌。
宋翌要了她的联系方式，提议道：“对面那家咖啡馆不错，我们进去坐坐吧！”
“不了！我想先回家看看！”
“嗯！”
宋翌点了点头，叹息道：“你确实应该回家去看看了！这三年，你们家发生了许多事！”
林曼丽紧张的盯着他：“我家出了什么事儿？”
“自从你走后，伯父就出了一场非常严重的车祸，而伯母的精神状况也出了问题，外婆看事通透豁达，可到底架不住年纪大了，我听说她被查出了绝症……”
宋翌的话还没说完，林曼丽已经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跑了没多远，宋翌的车停在她的身边：“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好！谢谢！”
林曼丽也顾不上与他客气，道谢后便上了车。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林家大门前面。
宋翌低叹一声：“曼丽，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我以后再联系你吧！”
林曼丽着急的下车，往大门走去。
宋翌看着她清丽窈窕的背影，眼神明灭变化，情绪莫测。
前面开车的司机好奇的问道：“宋总，她就是林曼丽？”
“是呀，我的初恋！”
宋翌的手下意识放在那条废腿上，神色愈发的阴晴不定。
林家。
老太太的床边，围了好多人。
医生认真的检测了老人的脉搏和心跳，转身对轮椅上面的林父无奈的揺了揺头。
林父满脸憔悴，沙哑着嗓音问：“医生，求求你，再想想办法！”
“林先生，很抱歉，老人年事已高，病症又来得凶险，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医生遗憾的说完，一样一样将医疗器械收进随身药箱里。
想了想，医生突然又抬头看向林父：“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未了？”
老人这种气若游丝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
心率和脉搏都已经远远低于常人。
若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牵绊着，只怕早就已经咽气离世了。
林父正在和医生低声议论着老人的病情，病床上的老太太突然睁开了眼睛：“曼丽！曼丽回来了！”
林父眸色一黯：“妈，曼丽不孝，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曼丽……”老人双唇颤抖：“我的曼丽，回来了！”
话音刚落，林曼丽已经走进了屋。
“外婆！”
林曼丽一看到床上蜡黄枯槁的老人，眼泪就涌了上来。
她走到床边，咚一声跪了下去。
“外婆，我错了！呜呜……，你打我吧，骂我吧！”
“傻孩子！”
外婆攥虚弱却又柔慈的望着她：“回来……就好……”
浑浊的眼泪，顺着外婆满是皱纹的眼角缓慢流淌。
林曼丽出生后，一直都是外婆在抚养。
看见外婆这样，林曼丽更是心痛如绞，眼泪扑簌簌不停的落。
外婆枯瘦的手往她面前伸过来，吃力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曼丽啊……”
“外婆，我在这里！”
她连忙握住外婆冰凉的手，哽咽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外婆紧紧的攥着她，像是要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都用在她的身上：“曼丽，曼丽……”
她连忙俯身：“外婆，你想说什么？”
外婆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林曼丽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瞳。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表情僵住，连眼泪都像是凝在了她的眼底。
终于，外婆心力耗尽，喉中咕的一声，咽了气。
林曼丽颓然的跪在床边，似乎还沉浸在难以接受的现实里，连哭都忘记了。
医生检查了老人的身体，对轮椅上的林父摇摇头：“走了！”
房间里面，顿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嚎啕大哭。
叔伯兄弟，婶娘姐妹，一个比一个哭得走心。
可是林曼丽的眼泪像是流尽了，枯竭了。
她石雕一般跪在那里，一颗眼泪也没有。
有婶娘说：“曼丽，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硬？外婆生前最喜欢你，她吊着这口气，也是想要见你最后一面，你怎么一点儿都不难过啊？”
另外一名伯父也怒声叱道：“你还有脸回来？当年做出那样的丑事，我都羞于承认我们林家有你这样的女儿！”
堂姐堂妹们也在旁边添油加醋。
“曼丽，你是咱们这一辈林氏子女当中最出色的！以前你还在的时候，长辈们就老是夸你，老是让我们向你学习！呵呵，现在呢？你做下丑事，让我们林家在整个阳城都抬不起头！你爸爸为了找你，出了车祸变成残废，你妈妈也因为你的失踪而神经失常住进了疗养院，你三年都不回家，有人说你已经死了，有人说你被人包，养了，还有人说你……”
“够了！”
林父一声颇具威慑的怒喝，打断了所有人的言语攻击。
他看向地上跪着的林曼丽，阴沉道：“你跟我来！”
林曼丽在两名女佣的搀扶下，跟着来到了父亲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又跪了下去。
“爸！对不起！”
“别叫我爸！”
林父紧紧捏着轮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突，似乎恨不得将轮椅扶手硬掰下一块来。
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她回来。
他预想过无数种父女重逢的场面，却独独没有想到，她是在老人咽气的前一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