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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抑制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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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问到杏林堂,门口扫地的小姑娘瞥见我,扫把放在门口,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往回走,“啥病?”

我连忙取出师父给我的信件,也是奇怪,我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这信封却一点也没进水。

“我来找素微大夫。”

“我师父很忙的,如果只是小病,我给你拿点药就行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她就抬起头,高冷的面容一变,笑容可掬,“你是青山师父的徒弟?”

我点点头。

小姑娘拔腿就往里面跑,“你跟过来!我带你去找我师父!”

药铺后面是个四合院,参天老树的根须牢牢扎进地里,整个院子都在树荫之下,甚至还有不少枝丫已经伸去了别人家的院子。

树荫下的女人躺在摇椅里乘凉,她穿着一身黑色流光绸缎裁剪而成的旗袍,头发烫成波浪卷,手指间夹着一根长长的细细的烟杆,另一只手则拿着本古书。

“师父!师父!青山师父差人找你来啦!”

小姑娘跨进门槛就开始大喊,手舞足蹈,与我第一次见着她时的冷淡矜持模样截然不同。

女人放下古书,吸了口烟,红唇微张,白色烟雾在她精致姣好的面庞上盘旋缭绕。

她懒洋洋地躺着,眼皮子微抬打量我。我不禁下意识地挺直身体,不敢乱动。

我从小在道观里长大,附近都是乡村,没见过什么世面,鲜少见到这样美艳的女人。

一般来说,这种女人只存在于风流才子们撰写的话本子里。

女人接过信封,大致看了几眼就放下,单手撑着脑袋,姿态极尽慵懒,“除了这封信,他可还有让你带别的?”

我脑袋一阵懵,刚想说“没有啊”,又一下子顿住。这位素微大夫这样问,定是有所期待的,不得已,我只能硬着头皮现编:“我师父让我向您问安,祝您身体康健……”

“算了算了。”素微打断我的话,红唇微微上翘,“他不会那样说话的,真是难为小姑娘你了……”

她冲我招手,“过来吧,把手给我看看。”

我撂开长袖,大片大片的血色曼陀罗暴露在阳光下,整只手臂都透着股邪性。

小姑娘急促地尖叫一声,见大家都转头看她,她连忙捂住嘴巴。

素微嗔她一眼,“大惊小怪,出去看店去。”

小姑娘转身就跑,路过我身边时,神情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又很快跑开。

我狐疑地盯着她。

素微吐出一口烟雾,烟雾从我鼻间飘过,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味。

“你,招惹到了白东山那只狐狸?”

“白东山?”

“白霖。”

我惊讶不已,立马恭敬了许多,“您怎么知道?”

素微幽幽盯着我,“只有白东山那只狐狸的曼陀罗才是血色的。”

“那……那我这能治好吗?”

“没得治,等死吧。”

素微掐灭烟杆,放在石桌上,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我低着头,慢吞吞把袖子放下去。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我中了曼陀罗已久,从手腕蔓延至肩颈处,多地辗转波折,心中也早有了些答案。

来见素微一面,不过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我苦笑一声,正要离去,倏然,小姑姑冲到素微面前,双膝跪下,拉着素微大夫的手,苦苦哀求:“救她……救她……求你……”

我心下一酸,连忙上前,把小姑姑扶起来。小姑姑自然是不肯的,还强拉着我一块跪下,我无奈极了,只能先温声安抚她,

“素微大夫,抱歉,我姑姑是个痴傻的,她并非有意冒犯。”

“嗯?”素微大夫眯着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小姑姑。

我心中一紧,生怕小姑姑得了什么病。

女人纤细的手指微微曲起,轻轻敲打着石桌,她端详了片刻,红唇轻启,“此女面相凄苦,克夫克女,这一生都没有太好的结果,但是……她不应当痴傻才对。”

我愣住,呆呆地看着小姑姑。

小姑姑抬头望着素微大夫,神情一如既往的呆滞。

她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也听不太懂这些话。

“可是,我小姑姑一生未婚,又何来克夫克女一说?”

“未婚?”素微挑起一边眉毛,重新点燃烟斗,吸了一大口。

我捏紧小姑姑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素微大夫长时间没有说话。

许久过后,她幽幽吐出口烟雾,换了个慵懒的坐姿,“许是我算错了吧,我不过一修道之人,又不是神仙。”

她起身,旗袍舒展落下,曼妙的身段一览无遗。

素微大夫站起来时我才发现,她很高,比我还高半个头,旗袍开叉处露出的小腿雪白又勾人。

她冲我勾勾手指,“你跟我进来,我虽无法根治你手上的曼陀罗,但抑制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不知她是哪个地方的人,说话时尾音总是微微上挑,语调缱绻,绕是我一个女生,不禁也被她勾了魂儿。

我忍不住想,就算真狐狸天心在素微大夫面前,也仍旧比不上素微大夫眉眼一挑红唇一笑间的那股韵味。

她带我走进一间药房,突然,她在前面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我轻轻吹了口烟雾,一阵天旋地转,我闭上眼睛,沉沉倒下。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点也不清楚。

再醒来时,我躺在古树的椅子上,正是素微大夫先前躺的那一张。

天边夕阳似火烧一般,微风徐来,树叶哗啦作响。

我揉着额头,慢腾腾坐起来,余光瞥见手腕上一朵小小的曼陀罗花,我心中一惊,连忙撂开袖子,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

血色曼陀罗又缩回了最开始的状态。

我心中大喜,在院子里转了一大圈,却没找到素微大夫,又跑去药铺,那小姑娘正在给病人称药,“一天两包,吃六天,好了就不用吃了。”

病人拿过药包,连连道谢。

这小姑娘面对病人时,格外正经,说话也冷冰冰的。

见她忙完了,我正要上前,她突然扭过头,那张清纯可爱的脸蛋骤然变成一颗狐狸头!

裂开嘴巴,呲起尖牙,冲我“嗷呜”吼了一声。

我吓得连连后退,不过眨眼间,狐狸头又变成了小姑娘的模样,小姑娘挑眉笑着,眉梢间尽是藏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