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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我只求她平安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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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我可以开方子试着让她康复,您千万……别别别杀我啊,我上有老下还有小……”中年大夫的眼泪鼻涕一块儿淌下来。

“滚出去!”傅辞渊怒道。

大夫逃也似的爬了出去。

傅辞渊锦衣玄袍,目光落在温杳脸庞时,神色有了一丝疲累虚弱,他满心满腔充斥着自责。

为什么要来送粮!

为什么要去引开姜震髯!

就算——就算没有她的帮忙,他一样可以想办法破出重围!

呯,捏紧的拳头重重砸到了桌案。

案几四分五裂。

傅辞渊咬牙闷声,他的手背淌着瓷片划破的血痕,终还是松开了拳,他甚至不敢去看小姑娘满是血渍的双腿。

很疼吧。

一定很疼。

细碎的骨头都刺穿了皮肤。

他记得临行前的轻吻,临行前的承诺,说要赔她看一场烟花,那时候,彭城万家灯火映彻星澜。

她要是……不能站起来了,得多难过多痛苦。

傅辞渊只觉口中有些弥漫的腥味,他转过身,将温杳的被角掖好,推门而出。

楼外星月见影。

整座山摧城火光遍地。

他只是不冷不热的看着。

“主子,”洵武也同样胆战心惊,“没有找到姜震髯,怕是已经潜逃出城。”

“天涯海角,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找出来!”

洵武点头。

“七姑娘吉人天相,不会……”不会有事的——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膝盖碎了,脚骨断了。

成年人尚不能承受,何况一个小姑娘。

洵武都觉得浑身发憷。

傅辞渊没说话,他掌中揉捻着那只不修边幅的荷包,西北行来每日都带在身边,只想着归期越近越是思念。

他摸出那只温杳藏进去的小铜鱼,雕琢不精,甚至有些粗糙。

“福鱼临水,一生顺遂……这世上真的会有神佛庇佑吗。”傅辞渊喃喃自语。

洵武有些诧然,他从没有见过自家主子会流露出这么茫然不可期的神色。

“您从来不信神佛。”

“我不信,却不得不求,求她可以醒来,可以平安,甚至想求她不曾踏上西北之行。”傅辞渊捏紧了象征福运的铜鱼,长睫低垂掩上脆弱。

小世子生来矜贵,此生唯一的狼狈绝望只因温杳而重返人间。

从此,就像种了颗种子。

萌芽开花都为一人。

急促的脚步传来,方湛见到傅辞渊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欲言又止。

“说。”

男人侧身,眸光沉淀。

“抓了五百水贼,还有数千乱军,您打算怎么处理?”

傅辞渊的眼神骤冷:“所有和都统府以及姜震髯有牵连的人,全都杀了。”

“都杀?”方湛脱口。

“我不需要活口,”傅辞渊负手在后,眼角余光冰冷的没有半分感情,“只要让西北太守盟看清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们敢负隅顽抗,下场就是,屠城!”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洵武看着自家主子狠戾凉薄的神色,心里有敬有畏。

平日里那个喜欢调侃逗弄小姑娘的傅辞渊,不是真正的傅辞渊。

小世子从王府遭变的深渊中走出,再至京城两圣看重,可不是靠着温文尔雅。

傅辞渊将手中捏的发烫的铜鱼小心翼翼塞进荷包,系在玉坠边:“我对威逼利诱拖泥带水没有兴趣,要么不做,要么杀光。”

朝廷里玩那套威胁论,他早就腻烦了!

男人的话云淡风轻,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可言辞中早已不给任何活路。

“是!”

方湛不敢——不,其实他内心里并不想违抗傅辞渊的命令,姜震髯联合太守盟作妖蛾子,武国侯府也是遭在他们手上,如今心狠手辣把温杳害的如此凄惨!

他心里的歉疚不比任何人少,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亲手斩杀姜震髯!

屋内的茶盏碎木已经收拾干净。

傅辞渊屏退了左右。

今夜山摧不眠。

他也不眠。

温杳在沉睡中似带着刺骨疼痛。

好像还身在冰冷的江水里,转瞬又是滔天熊熊的烈火,冷暖交替,无法呼吸。

她浑身没有劲,只觉得肌肤灼痛,哭咽无声。

“杳杳……”

轻声低唤令她茫然。

是谁。

温杳恍恍惚惚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昏黄烛火和傅辞渊发红的眼眶,他的手紧紧握着自己,捏的她骨骼发疼。

“傅辞渊……”她唤了声,还以为身处梦境。

她从没有见过他这么担惊受怕,患得患失模样的模样。

“我在。”傅辞渊连忙回应,低头吻了她无力发白的指尖,几乎要落下泪来。

两天两夜,他在等着她醒来。

温杳的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她想要爬起身来,突然发觉自己的小腿没有任何知觉,原本苍白的脸一下更毫无血色。

“大夫上了麻沸散,你不要紧张。”傅辞渊连忙安慰。

温杳却记得很清楚,姜震髯是怎么把自己的腿打断的。

“我的腿是不是……”她伸手想要去摸触碰,傅辞渊没有放开她。

温杳就知道不对劲了。

她眼眶一红,眸色颤抖,看的出是突然意识到的慌乱和彷徨,她反抓住傅辞渊却显得苍白无力。

“别告诉祖母,别告诉温家,她们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祖母年纪大了,她会哭死的……”温杳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砸在傅辞渊手上,烫的他心胸难以平复。

小姑娘想到的不是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她怕温家视她如己出的女眷们担惊受怕诚惶诚恐。

傅辞渊心疼不已。

“你不要害怕,我一定找大夫治好你,西北不行,我就请太医。”

他将温杳拥进怀中,小姑娘一丁点儿挣扎的勇气也没了,只有眼泪滑进他的颈项,却更令傅辞渊痛苦难耐。

外头候着的小奴已经熬好了汤药。

傅辞渊安抚着坐在床沿给她吹凉。

温杳哭过后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掀开被褥看着已经上过药被包扎起来的膝盖和压着板的小腿,眸色间隐约淡去了某种华彩。

男人将手中的汤勺递到她唇边。

温杳似是抗拒的微微偏过头。

“我要是真的好不了了,怎么办……”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