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碾碎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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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快递的瞬间,她其实心存侥幸,会不会只是个泡沫箱,里面是显示屏一样的易碎品。
她举起快递,听到里面液体晃动发生的“咣当”声。
申小蕊打开箱子,仍旧是一颗浸在血水里的猪心,她克服恶心,将右手伸到血水里,明明戴着一次性手套,她仍旧感觉一种冰凉黏稠的液体,透过缝隙,一点点渗入。她的指尖触到最底层,抽出一张塑封好的信纸。
对着申小蕊的那一面,信纸上没有字,她翻了过来,仍旧什么也没写。
前三次,信纸上都有一句诗。难道他用了特殊的药水,要日晒火烤或者别的什么方法才能显现?
申小蕊从塑封袋里抽出信纸,又拿了一张白纸和一根铅笔,将白纸放在信纸上,用铅笔斜着划画,然而白纸上只有铅笔留下的一根根长线,规则的长线,没有深浅变化的长线。
如果真的有人在信纸上写了什么,信纸的表面会变得不均匀,无论如何掩饰,都会留下痕迹。
申小蕊把纸放在阳光下照了照,阳光将纸浆灌注时留下的纹路勾勒出来,没有使用过后留下的压痕,信纸边缘有细细的绒毛……
为什么有绒毛?申小蕊在小雯那里,见过这种用裁纸刀切开纸的边缘。
小雯带的主播里,有一位书籍收藏家,他酷爱毛边书,还送给小雯一本。他告诉小雯,要看毛边书,需要用裁纸刀把还未切光的边缘裁开,他握着小雯的手操纵裁纸刀,切开的边缘正如这般带着绒毛。
这张信纸四边都裁剪过,应该是从更大的纸张上裁下来的,申小蕊摸了一下,感觉心里毛毛的。
空白的信纸又是什么意思?有诗句的信她尚且不明白,更何况什么也没写。
为什么盯上她,为什么只是寄信和猪心给她?
对方一直不出现,仿佛要将她逼疯。
申小蕊可以确定,这人不是亲子丼杀人案的真凶。如果是真凶,一定会采用更加利落的方法。
但是这个人,就像拿小刀一点点凌迟着她。他很享受,看她崩溃的模样。
这倒像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让申小蕊失去一切的人,一个将她的灵魂碾碎的人,一个将她重塑成今天这种模样的人。
她毫不感谢,她毫不期待。
“啊!”
膝盖传来一阵刺痛,她捂住膝盖,倒在了地上。
膝盖碎裂的疼痛直击她的脑壳,她从未忘记,这一次,他还想从她身边夺走什么?她还留有什么能够被对方剥夺?
手机掉到地上,倒映出她的脸,小麦色的紧致皮肤,看起来那么健康。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明显,大腿小腿强壮而有力。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已经变强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她的心怦怦直跳,眼前又出现了那幅图像。
云雀和布谷牵着手,她们穿着同样的白色长裙,留着同样快到腰间的长发。
她们面对面,十指紧扣。
她们松开双手,从口袋里拿出红丝带。
这动作她们没有练过,却做得宛如镜像。
接着她们将红丝带绕在对方的脖子上,开始收紧了……
申小蕊将手指插入头发,死命去拽自己的头发。
很痛!脑子会爆炸一般疼!但是这痛也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不是虚构也不是“余音”。
他的动机不就是把她逼疯吗?只有她疯狂,才能死去,才能重生,才能属于他。
她明明知道这种人的行为方式,为什么没猜到?
或许是她本能的排斥。希望一切都不要按照自己所想,又或者是她耻于和徐文说明,因为一旦说出口,就要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全都讲出来。
那简直是将她整个人劈开,将她整个人撕碎。
恶魔在她的背后冷笑啊,诱惑着她,让她加入他的阵营,他早已准备好了身边的位置,但是她却对他的一切都嗤之以鼻,因为她受不了属于死亡的腐臭味。
放弃自我很简单,只要停下来什么都不做。
但她已经做出选择了,从那一天开始。
这一次,她绝不会被他逼疯,如果他给她准备的是绝望,她就要让他看着,她是怎样怀着希望生存下去。
今天他醒来了。
睡前他没有拉窗帘,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很舒服。她也是一样吗?被同一片阳光照亮。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是多么光滑,他感觉今天的状态很好,浑身都有一种轻盈感。
他进行了简单的洗漱,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
他用手一点点确认了自己的状态,脸面光洁,西装完美。
他打开冰箱,从冷藏格里拿出一个玻璃皿,一颗浸泡在血水里的猪心,多么完美。
今天不需要去想要配上哪句诗,因为现存的任何一句诗都无法代表他的心情。
他打开音响,民谣的优美旋律在空气里流淌。
他讨厌交响乐,因为电影剧集里的杀人魔总喜欢在事前或事后听。
做作的动作,夸张的笑容,毫无美丽可言。
他也不喜欢摇滚,嘈杂且混乱,尤其在这个地方。
他拧开玻璃皿,鼻子用力嗅着,多么鲜活的味道,他太喜欢血了,只要血液还迅猛流动,人就还活着,如果可以,他真想割开自己的主动脉,用自己滚烫的血来浇灌这颗心脏。
她为什么不理解她的意思?就是因为她不理解,他才一次次地送去礼物,希望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但她还是不懂,甚至叫来了警察,一个叫徐文的,皮肤很白的警察。
那一刻,他很嫉妒,徐文的皮肤更能衬出血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