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步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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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德将脑袋扬起向上一时落不下来的时候，白琳却俯下身，将目光转移到了地面上。完全不像星纪元时代的技术会产造出的石砖整整齐齐的平铺在她和艾德的脚下，充满着年岁的腐朽感，甚至有着她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小草在缝隙间向上顽强的生长出来。
就好像是真的一样，一切似乎都好像是真的一样，这是最让白琳在意的地方。因为经历过之前空间被艾德一拳像镜子一样打破的事件之后，她就一直对周遭的一切有着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感觉虽然好像它们看得见摸得着，但也只是以某种技术与某种技术相互配合所呈现出的类似全息影像一样的东西，保不准儿下一刻就会变成一地儿叽里咕噜乱滚的肥皂泡儿。
她想着，转头看向一旁在她和艾德落下来时曾经做过缓冲用的那一小堆废墟，伸手抓了一把渣土，握在手里用力攥着搓了两下。她感觉到了确切的实感，甚至自己的都被弄脏了，她能够感觉到土里面残留的一点水分将自己的手掌表面糊了一层。
站起身，白琳一边随意拍了拍手，一边和艾德一样蹙眉抬头看向了上方的黑暗。
“我不喜欢这里。”她说，声音除了一贯的幼细特色外没什么另外的变化，“而且之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指的明显是艾德刚刚一拳打出了个镜面次元空间的事情。
“两个可能——一个是这座迷宫是活的，会根据被它困在里面的人的各种不同举动而做出相对应的调整。另一个，这座迷宫的程序在一开始编写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对各种情况应对的设定，而我们刚刚的举动则是刚好触发了其中的一种。我偏向后一种可能。”
“……总之，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我想，应该是迷宫更深层的什么地方。”艾德说，转头看向白琳，嘴角动了动，“也许是隐藏——或者说埋葬他真正秘密的地方。”
白琳不喜欢艾德的这个说法，好像他认为吉克可能已经死了一样。但是同时她又不得不承认实际上也确实是肯定存在着这种可能，毕竟基于他们两个一起对事件深入窥探到这一步所发现的一切，事情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无论真相是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然后，她站起身，看着艾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他们所在这片独立于现实之外的扭曲童话城堡最顶上方。艾德即便是在和她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挪开目光，那里一定是有着什么才对。
不过白琳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静谧深远如同虚空般的浩渺黑暗。她微微皱眉，再次扭头看向艾德。
“你看到什么了？”
艾德舔了下嘴唇，目光没有挪动，一眨不眨，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说。
“……”
“但是我想我可能听到了一些什么。”
“听到了什么。”白琳问。
艾德闭上了眼睛，下巴微微上扬，感觉脖子都好像抻长了一点。他集中精神用心去感觉感应着，张开耳朵，将周围最细小的空气流动都捕捉的清清楚楚，在脑海中形成了清晰的图形影像，不过就各方面来说都有点过于线条而二维了一些，就好像是雷达的扫描呈影一样。
然后，下一刻，他突然猛地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一旁的白琳也突然感觉到那股让她无比熟悉的充满着古老原始吞吃欲望的饥饿气息再度从艾德身上呼啸而起，伴随着一声深入灵魂若有若无的巨大喘息，让她身边的男人再一次变成了一只披着人皮的人形怪物！
“怎么回……”
“闪开！”
还不等白琳惊疑的问清楚怎么回事，已然唤醒大蛇的艾德双目瞳孔凝缩成两个渗人的小点儿，伸手抓住旁边白琳的胳膊直接向后腾跃飞退，掠过了几十米的距离倒闪进了城堡甬道里面的安全区域。奇异的是，这里的地面和墙壁虽然也是一样的崩坏景象，常年弃置于荒野中的废墟式风格建筑，充满着古典幽冥的气息，但是墙壁上那只有在故事中才会常见的古老壁灯却是燃烧着炽亮的火焰，与那无源的星光一起，将周围的空间辉耀的亮如白昼。
也是正因为如此，刚刚从一次没有准备的高速运动状态中脱离出来的白琳才能够一般迅速恢复自己身体状态的短暂不适，一边清楚的看见远处他们刚刚所在走廊拐角处的空间在他们逃脱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看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时避不可免的，白琳也对艾德完整后的强大力量再一次有了一个清晰的感受，对于格斗之王所代表的概念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她曾经直面过幽冥之子阿黛尔的恐怖，对比之下发现格斗之王的确是少有的能够与那种人形兵器相正面抗衡的生物存在。
然后，她的注意力迅速集中到了他们眼前所出现的新情况上面。
在艾德拉着白琳快速闪退之后，他们原本所在的那一小块区域不知道为什么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仿佛上面的黑暗在什么力量的作用下向着下面降低了不少一样，一滴又一滴粘稠的腐蚀性液体开始滴落在地上，溅的老高的同时也将地面烫的滋滋作响。最后随着液体越来越多，终于，一个巨大的物体像刚刚从子宫中分娩出来的一样从上方的黑暗中出现，“啪叽”掉了下来。
艾德和白琳没有声音的遥遥看着那个物体，看着它在逐渐清晰的呼吸与心跳声中慢慢爬起，看着它展露出巨大的体型，看着它显露出大致的人型，看着它一边喘着气，一边仰起头，露出了一张仿佛白骨骷髅般的恐怖面容。
那是一只怪物——毫无疑问。即便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它也已经差不过高到了三米，完全站起之后应该至少会有四米。它的四肢比例稍微有点奇怪，手和腿的长度相近，相差不多。而最具特点的则是，即便是以艾德的眼力，他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面前这个怪物到底是……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能听到心跳，得吸气呼吸，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只有血有肉的生物类存在才对，就是不知道是经过了什么特殊的技术专门培育还是被改造变异后才成为的这副样子，不知道它本来的面貌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生命，不知道它现在还有没有保留着自己原本的思维思考能力，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开口说话交流。
这些不是艾德现在才想到的，纯粹就是脑中所产生的基于经验的下意识想法。无论是机械改造技术还是生物改造技术，可都不是仅仅只局限于改造人这么一个群体，实际上改造人只占了星际全部活体改造产品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完全兵器或者其他类型的纯粹性功能改造产物才是星纪元尖端先进的改造技术的集中体现。只是其中一些方面人不人道就不一定了。
艾德不是第一次遇到生物改造兵器了，只是这种产品因为所使用的技术不同，最终的具体表现也就都不尽相同。尤其现在艾德也不确定面前这个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确定它到底是有没有清晰的自主意识，或者说自主意识的智力等级有没有达到能够与人类智慧自如交流的程度，以及它到底是生物改造产品还是机械改造产品。
虽然理论上来说它应该算作是生物，但是艾德还是发觉到了不对的地方。那个东西——那个只能被称为东西的东西，它应该是没有穿任何东西在身上的，而裸露在外面的身体部分则一点也看不出血肉皮肤的样子，反倒是有着类似金属石块儿一般的坚硬质感，隔着老远就能够感觉的到。
而至于它那张骷髅般的大脸，基本就像是一个人类躯体在骨肉风化成为干尸后的模样，仅仅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发自心底的不舒服。
随着缓慢的站起身来，怪物体表的腐蚀性粘液向下滑落，没有一点停留在它的身上。它像是大梦初醒，或者刚刚结束漫长囚禁一般踉跄着站起身体，张开没有嘴唇的嘴巴，仰天发出了一声引起空气扭曲震荡、刺破了耳膜的嚎叫。
艾德与白琳站在原地，一个挑着眉一个冷着脸，面不改色的接住了这第一轮的声波攻击。
“那是……什么。”白琳没什么表情的问道。她已经默不作声的进入了状态，随时准备动手撂倒公牛。
“我不知道。”艾德摇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半眯着眼看着前方的那个东西，“但我想应该和吉克埋藏在这里更深层的秘密有关。”
“你真的相信有着那么更深一层秘密的存在？”
“恐怕，就算是上面的黄金铃铛也只是另一重的掩护而已。”
“如果这个玩意儿就是吉克隐藏在这里的更深的秘密，为什么我们这么轻易就遇到了？”
“大概，我之前暴力破除迷宫的做法，被动的被检测到了什么数值吧。”艾德舔了下嘴唇，“看来应该是达标了，才会被直接送到这里来。”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吉克都早有布置？”白琳敏锐的听出了艾德的意思。
“一切有可能的可能都最好不要过快的妄下结论，而且，那些现在都最好之后再说。”艾德扬了扬头，“它已经注意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