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你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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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从来没有来到过火马酒吧的家伙，突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这个地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开口就跟酒保直接说“白琳约我在这里见面”。这看上去像什么？潘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自己觉得他已经想清楚了答案。
这就是白琳送过来给他们传信儿的一枚棋子。她肯定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些在这里对她恭候多时了的朋友们——这似乎也并不奇怪，一点也不意外——而很明显，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她不想要见他们，至少暂时不想。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这些人晾着不管，这不太讲究，不太合适，她必须要给他们这些人交代些什么。
所以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就来了。潘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货是被白琳稍微使点手段就给轻而易举的骗到这里来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作用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使命是什么。白琳肯定是有着什么消息想要告诉火马酒吧的他们这些人，但是却又不想要亲自出面，所以就使用了这么一招。很简单，很直接，很聪明，很有效果。
不过有一点却是值得需要注意一下，那就是艾德在来到这里之后没有任何遮掩的、随意无比的说出了白琳的名字，告诉了酒保——也等同于告诉了所有人——是白琳约他来到这里的，是白琳让他来到这里的。这说明白琳在告诉他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给他任何额外的警告，而她让艾德可以随意说出她的名字但是却又不给艾德任何警告的原因，在潘看来，其实本身就是一种警告，给他们这些等着要和白琳见面的人的警告。
这家伙是代表着我来的，别给我碰他。
这种若有若无的意志在之后与艾德进一步接触和简单谈话中，潘逐渐感觉的更加明显了一些，更进一步的认定了自己的判断。艾德看上去好像和白琳非常熟悉，对她非常信任，即便潘已经把话说的那么露骨，他也依然相信那个女人会来这里和他见面，这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有点不一般，但也同时说明艾德确实不够了解白琳的真正模样。所以潘也就无所谓了，他知道就算将艾德这个瓶子摔碎了，也得不到什么更有用的东西。只要这个傻子能够将白琳让他过来传递的消息说出来，说全了，他完全犯不着再跟他较劲，犯不着因为这么个家伙而冒有可能得罪白琳风险。
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但是对于白琳的资料他们在行动之前可是仔仔细细查阅过的，一个生命极限一次突破的格斗修炼者在夜旅族这群一团散沙的乌合之众里算的上是实打实的大人物了，而且她已经在这一行、在这边的世界混了很久，各方面的路子与影响力还是很有的，上面给他们的指示是如非必要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而如果最后避无可避发生了冲突，那就尽量不要留下后患，做就做绝，一绝到底。
本来以潘的性格，他是不介意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病态的兴奋和期待。虽然他自己不是对手，但幸运的是他并不是只有自己。可现在白琳本人都没有出面，因为被她操控的可怜傀儡而与之结怨，那就有点不划算了。现在潘满脑子想的就是艾德赶紧把该说话给说完了，然后赶紧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可被这个神经病烦的够呛，有点上火。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潘心中的抱怨，在这关键的时刻，艾德竟然又停了下来。他一只手捏着雪茄，呆愣愣的坐在那里，像是忽然间中了什么诡异的魔咒，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潘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吸了口气。
“又怎么了。”他问道，从声音可以听出他在极力的耐着性子，尽量控制着和艾德说话。
艾德转头，目光茫然脸色镇定，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
“不要意思，这烟劲道太大了……我好像忘了她当时跟我说些什么。”
“……你是在耍我吗？”
“什么？不，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呢？”艾德连连摆手，然后又停顿下来，小心翼翼看了潘一眼，“我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提醒。”
“什么提醒？”
“任何提醒。”艾德嘴角动了动，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两只眼睛像藏着秘密的小孩子一样半睁着认真与潘对视，一条胳膊横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捏着雪茄的手指关节抵在了鼻头上，“任何与白琳，与这个地方，与你们有关的提醒——比如说，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们要找白琳，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她把我耍了，今天不会来了。我想，这应该并不是什么太隐秘的问题，不是什么太需要隐瞒的事情？”
“……”
潘的双手抱起，盯着艾德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他忽然不露齿的撇嘴一笑，说不上是轻蔑还是感到有趣。
“这是白琳的把戏，还是你本身就是个好玩儿的家伙呢？”他叹息着挑眉，咧了咧嘴，“你并不是太傻，对吧？至少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傻。你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东西的。”
“如果这是对我的认同和赞美，我就收下了。”艾德礼貌点头。
“你当然可以当做是赞美，但是抱歉，我劝你还是收回你的那点小心思吧。”潘话锋一转，神情冷漠了下来，“相信我，尽管我并不经常这么做，但是我现在真的是在为你着想，在为你好。听我一句忠告——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然后离开这里。无论你所感兴趣的这场游戏到底在玩什么，对你来说都太大了，你玩不起。”
也许潘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从嘴里说出这么诚恳的一番话来，以至于让他忍不住的稍稍自我陶醉了一下。而艾德也用一种截然不同的目光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这个在这边的世界有点大众的异常的普通家伙一眼，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两遍。然后，他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认真思考的神情。
“我……觉得自己刚刚想起了什么。”他语气迟缓的说道，眼睛同时注视着星空中地球和塞德娜的方向。
“这就对了。”潘满意的点头。
“我忘记了白琳跟我说过什么，但是我想有谁可以提醒我一下。”艾德说。
潘笑容顿住，目光警惕的微微眯了眯。“哦，是什么人？”他问。
“一个差点要了我命的家伙。”
“听上去似乎是个不妙的角色？”
“一个绝对的‘杀手’。”
艾德瞪眼咧了咧嘴，露出了极为恐怖的目光。然后他的手指捻着雪茄转动了两下，另一只手则一脸神秘兮兮的掏向了自己的口袋。他的动作是如此的专注，如此的郑重，让潘不自觉的就被吸引了过去。
在潘看来，艾德这样的表现肯定是打算取出什么能够单向联系某位特殊存在的特殊联络装置，而类似的科技产品在斯图加尔，在如今星纪元随处可见，他一点也不意外。
然后，他看到艾德掏出了一个饮料罐子，放在了桌面上。
“……”
两只手十指交叉着放到桌子上，潘的眼睛盯着这个被艾德拿出来的罐子，极度认真的思考了两秒，然后抚了下鼻子，抬头看向艾德。
“这是什么？”
“差点要了我命的狠角色。”艾德手揉后脑，用一种非常深沉的眼神看着潘，“就在我来这里的时候，它就在楼梯那里埋伏我。星神在上，它差一点就成功了！”
“……它能提醒你想起白琳对你说过的话？”
“它的确。”
“好吧。”潘顺势捏了捏自己两眼之间的鼻梁，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然后半睁开眼，“所以，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艾德嘴角动了动，微微笑了笑。“是的，”他说，“我想起来了。”
“那你能告诉我了吗？”潘的瞳孔凝实了一点。
“当然，”艾德点头，然后对潘做了一个靠近的手势，“过来，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这一次我可不想再刚吐两个字，就被一群人盯着后背了。那感觉……有点像被一群狼注意着一样，有点刺激。”
艾德的话让潘觉得有点好笑，但是他也没有太坚持或者怀疑什么，毕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丑能够有什么好需要警惕的呢？
他的双臂交叠搭在桌面上，将脑袋向着靠近了过去，准备俯耳听艾德要说什么。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艾德的笑容忽然古怪的变化了一下，然后没有捏着雪茄的右手突然向前伸出，食指、中指和拇指扣掐住了潘脖颈根部的一根锁骨。
以前艾德还是军团里面的一个小兵时，教官就非常喜欢对他们这些大头娃娃这么做，让他们吃苦头。锁骨被掐的那种痛苦有点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让人无法呼吸，无法抵抗，无法忍受，毒液电流般的粘稠痛感一波波的顺着骨骼向着体内流去，瞬间便可以摧垮人的意志，瓦解他们的力量。
艾德对手指用的力拿捏的非常好，刚可以让潘叫不出声、喘不上气、保持着趴伏在桌子上的姿势动弹不得。
“我想起，白琳最后对我说的话了，”他低头，在潘的耳边轻声低语，“她叫我如果遇到什么情况，‘随便做我任何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