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无条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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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这里，也许是脑中浮现的回忆片段再次清晰的重映在了眼前，艾德微张着嘴停了下来，目光有一点恍惚的看着前方的虚空。然后，没有两秒，他叹了口气，有点唏嘘的摇了摇头。
“很快，我到了在那里的最后一段日子。”
他张口，继续用自己标志性的快语速没有什么异常的说道，平淡的声音却让人听着内心有种奇怪的激昂，仿佛正在绝境之中与什么战胜不了、难以名状的怪物战斗一样。
“命运不开眼，我一直活了下来了。无尽的杀戮与死亡，不知道多少次从混沌的黑暗里归来，找回跳动的心脏，我见鬼的成功突破掉了两次自己的生命极限。星际格斗界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只要环境得当，一个格斗修炼者可以在短时间内轻易的将自己的格斗术向上一直推到个人天赋所能容纳的界限顶点。而对于冥王格斗术的修炼者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活生生的地狱更适合他们茁壮生长的了。
“在那之前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着学习冥王格斗术的天赋，我想这一定是命运给我的最恶毒的诅咒，让我无论如何就是死不了，就是要被希望的火苗灼烧，留在这个冰冷的星际受苦。
“但是到最后它还是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我凭借着环境和天赋的双重作用在一年零八个月的时间内爆发式的突破了两次的生命极限，但是同样我也能够感觉到那就是我真正的极限了，没有任何客观的缘由但是我就是知道自己绝对会在接下来第三次突破的过程中失败死去，这是我残存的理智与不完整的‘大蛇’相结合后产生的副作用，让我对于某些事情的直觉灵敏的可怕。
“而且就算我再次突破成功，对我力量的增长感觉到畏惧的那些人也绝对不会再任由我活下去，会仁慈的终结掉长期以来对我的折磨，赏赐我以死亡。
“星神在上，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死亡的确可以说是赏赐。尽管我自己都忍不住的想要专门著作一本心理学名著来好好的夸奖一下我的心理到底强大到了多么爆表的程度，但是事实就是长期黑暗血腥暴力的压抑生活已经让我的精神发生了扭曲，甚至比其他在那里生存的年数超过我好几倍的老囚犯还要更加严重恐怖，因为他们可并没有受到设施组织者的特别关注，不需要一天到晚都担心自己的屁股，不需要枕着鲜血淋漓的肠子才能入睡。
“我的直觉很清楚的告诉我，不需要等到我的第三次突破，不需要别的什么人动手，只要再这么下去很短的时间，我整个人就会完全的崩溃掉，彻底失去全部的人性。
“绝望的感觉我在不止一个地方感受到过不止一次，我早就有着做好最坏打算的觉悟，一直准备着等待着那一天那一刻的到来。如果最后的曙光注定无可阻挡的熄灭，我不需要麻烦别人处理我注定不剩尸骨的残体。
“但是幸运的是，在经过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之后，我自己的军团终于找到了当年我失踪后遗留的线索，关键时刻大军压境降临到了设施，前辈亲手将我救了出来，同时一块儿救出来的还有其中和我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丢入进那个大培育场的其他修炼者。
“后来，听前辈说，本来当初导致我失踪的事件已经结束，我本来已经被按阵亡处理算了，但是前辈却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了不对，一直在私下调查，最后终于发现了那座冥王格斗术修炼者的秘密培育基地。
“那个基地本来是属于某个外域秘密组织的财产，他们的麾下有着不少类似的机构，遍布太阳系各处，都是他们生意的一部分。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客户上门来到基地，‘挑选’他们所看中的货物，选定之后打包带走。通常这些‘货物’就是格斗术已经达到了相当水准的格斗修炼者，他们的买主或是在将他们带走之前交给基地的人洗脑处理一下，或是仁慈一点直接带回去自己负责后续，玩什么花样的都有。
“本来已经达到生命极限二次突破的我早就应该被某个大买主出大价钱给购买走了才对，但是因为我被丢到那里的最终目的是要我被活生生折磨死在那里，所以本身并不在‘货物清单’上，所以才逃过了一劫，最终等来了前辈的救援。噩梦终于结束了。”
说到最后，艾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随着自己的讲述再一次的重新经历了一遍当初那地狱的生活一样。那对于他来说可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后来呢。”玛西忽然在这个时候出声问了一句。她一直抱着胳膊坐在位子上保持着旁观的姿态，从头到尾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发生过一丝的变化，只是大眼睛幽深澄澈的目光一直看着艾德，让人不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艾德看了玛西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眼神有些奇异。
“后来，老爷子和亲爱的白琳小姐现在担心的问题在我身上出现了。”他说，耸了耸肩，“然后，猜一猜我这些问题最先不得不面对的是谁。”他的微笑比哭还要难看。
“……”
爱普顿爵士和白琳顿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动的同时神色皆是古怪了起来。
“前辈对我可从来就没有客气过。”艾德摇头叹了口气，“而到现在这也还是我每每回想起来都无比庆幸和见鬼的事情——她把我从那边的世界又重新给拨回到了这边，没有让我继续不受控制的扭曲下去，因为那……不符合最大利益。
“至于她具体是用了什么方法，就不要指望我会跟你们详细的说了。我只能告诉你们，她并没有尝试着将我给顺着原路调整回去，而是干脆往前又拧了一大圈，让我从相反的方向回到了原点。这当然带来了一些后遗症，但相比之下完全可以接受。”
“……你成为冥王格斗术的格斗之王是在什么时候。”爱普顿爵士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问道。他此时斜靠在长沙发的一角，一只手肘部搭着扶手，手指摩挲着下巴，似乎是在沉吟着些什么。不过他的面皮依旧绷的好像钢铁，半闭着的双眼目光不见一点浑浊。
“那是，很久很久之后——”艾德稍微想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很久很久之后的另外一个故事了。那个故事相比之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想知道，在你成为格斗之王的前后，莉莉丝也都一直在你的身边吗。”老爵士用相当认真的语气，神情严肃的看着艾德问道。
艾德眨了下眼，微微向上抬头，扬起了一点下巴，没有表情的和爱普顿爵士对视在一起。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
“是的，”他说，“前辈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爱普顿爵士点了点头，“我没有问题了。”他说，同时转头看向了玛西，“我想艾德先生是对的，小玛西。艾德先生没病，没有任何的问题，或者说就算他有，也早就都已经治好了。我必须得承认，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到他的。”
“……”
“白琳小姐觉得怎么样。”老爵士将头转向另一边，问询起场中另一名已经算得上是高阶格斗修炼者的白琳。
此时白琳的样子有点奇怪。她和老爵士一样，已经没有了在一开始得知艾德冥王格斗术修炼者身份时的戒备和警惕，好像随时都会动手一般的敏感。此时的她一只手托着下巴，狭长的眼眸微眯着看着对面的艾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的姿态竟然呈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温柔的感觉。
爱普顿爵士半睁着眼睛，看着白琳听到自己的声音反应了过来，坐起身“嗯”了一声，伸手撩动了下左侧额前垂下的长长发绺，做出了思考的神情。
“我相信‘不老魔女’的名声。”她最终说道，看向爱普顿爵士，“只要艾德先生的经历真的和他所说的一样，只要他和‘不老魔女’之间真的存在过那么紧密的联系。”
爱普顿爵士点了下头，表示他也同样赞同白琳的结论。而就在这时，他旁边的玛西忽然站了起来。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玛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语气不带什么起伏的干脆利落的说道，“我想我们该走了。谢谢您今天专门安排时间和我们见面，爱普顿叔叔。我之后会再来看您的。”
“……艾德先生如果想要一起来的话也没关系。和艾德先生聊天对我来说也是一件非常舒适的事情。”
在场的三人都不是一般人，玛西的反常他们谁都看出来了。爱普顿爵士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准备亲自将表达了告辞意思的玛西和肯定与玛西一起走的艾德送到门口。别人可能没那个资格被爱普顿爵士这般对待，但是玛西是不同的。
而好像顺势一样，白琳也在此时站了起来，表示也要跟着一起离开了。她来的本来就有点晚，现在时间确实已经是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