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还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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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条人类的手臂——这是当然的，本来汤姆森就已经有一条手臂不是人类的了。只是现在出现的这一条相比之下更加的扭曲和夸张。

它要更大一点，或者说不只是大了一点半点，简直就像是一个四五米高的巨人的手臂，通体漆黑宛如凝为实质的流体，五根手指指甲尖锐，零星的尖刺无规则的从各处生长，一只只森白色的无瞳眼眸遍布其上，每一只都已经完全的睁开。

这条手臂仅仅只是出现，还没有其他什么任何的动作，艾德就已经隔空感觉到了一股极度扭曲的力量波动自虚无之中倾泻般的降临，瞬间便将这里的一切都淹没在了其中，浮动蔓延的暗色阴影甚至让空间和他自己的精神都发生了扭曲，宛如沉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这‘邪神’是将自己一部分的本体降临过来了吗？”

感受到受到侵扰的脑海和意识的混乱，艾德的瞳孔骤然凝缩，化成了小小的一点，让他的双眼看上去变的异常恐怖，体内那道悠远低沉的巨大喘息被彻底释放，充满着原始饥饿、吞吃欲望的可怕气息在他身边缭绕呼啸而起，让他骤然间仿佛变成了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狂暴的力量被“大蛇”源源不断的从体内送出，艾德抵抗住了那几乎让人骨肉崩解、神志混沌的扭曲之力，同时转头的看了一眼老杜洛克与玛西的方向。他看到虽然有金色巨眼能量力场的保护，两人的身体依然还是出现了扭曲。但那却只是光学上的。

“邪神”没能够直接影响到他们的肉体与精神，只是影响到了他们周围的空间。但就算这样，眼前这充斥天地的匪夷所思的震撼场景还是让老杜洛克和玛西感觉到了离谱的感叹。

“这就是顶级能力者的力量吗……果然够诡异。”玛西轻呼口气，咂了下嘴。然后她注意到了一旁的老杜洛克——他正在死死的盯着那条在阴影流雾之中探出来的邪异手臂。

“邪神，”玛西听到了老杜洛克口中喃喃的自语声。“邪神……‘扎硫’。”

“‘扎硫’？”玛西眨了下眼，“什么？你说在说那东西吗，那个东西的名字叫做……‘扎硫’？”

老杜洛克回过了神来，看了玛西一眼。“现在还遵循规矩对你保密已经没有意义了，”老杜洛克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又有点见鬼的样子，重新看向了大厅门外的方向，“那的确就是它的名字，S级异能实验物——‘邪神’扎硫。”

“……”

听到人生中第一个属于S级的异能实验物的代号和名称，玛西不知道心里面都想到了些什么。她刚想要再次张嘴，头顶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金色巨眼在邪异手臂出现之后，内部流转的能量光芒的顿时大盛，晶蓝色的竖瞳透出了锐利的流光，内部隐隐约约有着无数的数据信息流转，似乎想要分解、看透它眼前的那一部分S级异能实验物的降临本躯。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邪神”扎硫的手臂方向一转，遥遥的对准了远处的金色巨眼，指甲尖锐的五根手指缓缓的弯曲。

“嗡——”

完全已经超越了规格的扭曲之力自虚无之中再度涌动、席卷而出，化作了一片暗色的阴影蔓延着将金色巨眼极其所在区域完全笼罩在了其中，似乎暂时将其阻隔在了一个与现实相隔离的扭曲虚空之内，连带着它在外世之中的全部能量都受到了的冲撞影响。

那环绕着建筑的金色能量墙变的起伏不定，高低不平，同时好像高温之下融化的塑料一样出现了扭曲。但是它却一直没有彻底的崩坏！

而“邪神”扎硫的手臂似乎也并不在意，似乎在将金色巨眼干扰限制之后就再没有了做另外动作的打算，而是和出现时一样，缓慢、慵懒的又缩回进了汤姆森化作的那团阴影流雾之中。

下一刻，汤姆森所化流雾团再次动了起来，重新变的虚幻，然后如鱼入水般飞速掠动着消失在了原地。但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再试图冲向外面，去尝试破除金色巨眼的能量墙，而是在空中划过了一条弧线，一闪窜回进了大厅之中。

艾德抬起头，看到了汤姆森的黑色流影和条海带蛇一样在他上方的空中飞过，速度飞快，轻巧的绕过了大厅中的障碍物，然后一路向里，最终停在了大厅一层的电梯门前，就是之前老杜洛克和玛西下来时所乘坐的那个电梯。

他看到流动的阴影落在地上，重新化为了汤姆森的样子，然后伸手摁了一下电梯按钮。

“……”

艾德看着汤姆森的操作，一时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随即他就马上注意到了另一件事情，汤姆森身上的异化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的左边手臂又变回了普通人的样子，不再漆黑也没有了眼睛和尖刺，左脸与左眼也是同样如此。刚刚邪神本体的出现又消失似乎也将他体内失控的异能力量一并消除了。

当然，他破损的衣服是恢复不了的，但这却并没有对汤姆森散漫绅士的气质造成损害，反倒更给他添加了一分优雅浪荡的感觉。

察觉到艾德的注视，正在等电梯的汤姆森转过了头，看向艾德，与艾德不似人类的细小瞳孔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在了一起。他咧开嘴，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以一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微笑对着艾德礼貌的点了下头，如果有帽子的话他肯定会再按一下自己的帽子。

“我们会再见面的。”他说，抬起了眼睛，“——侦探先生。”

“……”艾德嘴角动了动，黑暗的眼眸眯了一下，接着像是认输了一般，有些烦念的叹了口气，“麻烦……又是麻烦，自找的麻烦。我怎么就总是这么贱呢。”

忍住了打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在他现在这种状态下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艾德沮丧的低下头，放松身体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重新抬眼，恐怖的细小瞳孔冷漠的再一次看向了汤姆森。

此时的汤姆森已经等来了自己的电梯，电梯门打开后从容不迫的抬脚迈入了其中。在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艾德，看到了他最后静静看着自己的眼睛。

“……”

电梯门关闭，艾德的身影消失，但汤姆森嘴角的笑意却也跟着悄然消失不见。他看到了艾德最后时刻所做出的动作，那个家伙最后正在向着自己这边极速的冲过来。

无论是那速度还是那姿态，他都表现的不像是一个人类，更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而现在那只怪物已经盯上了自己！

“如此非人的异感，这就是格斗之王吗？”汤姆森低声的嘀咕了一句，“格斗修炼者的尽头，果然最终是会变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存在吗……有点意思。”

摇了摇头，汤姆森阖住双眼，接着猛的睁开，内部已然是一片森白。与此同时，大厅建筑内部之前邪神残留下来的扭曲之力全部都沸腾了起来，包括笼罩着金色巨眼的阴影帷幕都跟着一块崩解消散。

飘忽扭曲的暗色辐散蔓延，瞬间便由下而上流动着席卷了建筑内部每一楼层的每一个房间，让整栋大楼内的每一扇可以被关上的房门都在一片砰砰声中紧紧关在了一起。

电梯井道之中，那站着汤姆森的电梯忽然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从上面拉住了一样，被向上拽着飞快的升了起来，直直的奔向了最顶层。

而在一楼大厅之中，在“邪神”扎硫残余力量的压制消失之后，金色巨眼晶蓝色的瞳孔一转，猛的盯向了汤姆森电梯门口的方向。此时撒欢一样放开了自我力量艾德刚刚一个大跳冲到那两扇闭合的金属门面前，差点因为地太滑而劈了叉。

金色巨眼晶蓝竖瞳内部无数数据流动，浓郁的能量光芒在它内部凝聚汇集，接着向外膨胀闪耀，一股浩荡的能量冲击波在它有意的控制下浩荡的轰击向了电梯门前艾德的方向。

跑到地方之后刚要做些什么的艾德察觉到了危险，连头也来不及转，反手便是一拳——

爆散的金光掀起了环形的小型能量风暴，沉闷的轰鸣与能量烟雾散去，艾德站在原地，头发凌乱，一条手臂衣袖破碎，脸色隐隐有些阴沉。

他的眼镜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又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但除此之外，他基本上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在释放了“大蛇”力量状态下的艾德肉体力量到底强大到了一个什么程度，那是已经站在了太阳系人型生物最顶尖层次的级别，是让幽冥之子都无可奈何的坚韧。哪怕在纯粹破坏力上比不上“君皇”级别的超级武器，也比不上类似“邪神”扎硫那种不知道到底该算做是什么生物的S级异能实验物，但也不是一道被分化削弱过后的“君皇”能量波能够伤的了的。

没有时间去管眼镜，艾德转身双手十指硬插进电梯门的缝隙之中，然后向着左右两边一把扯开，纵身窜进了电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