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从来没有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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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眼的时候,罗兹没有确定那两人是谁,只是凭轮廓感觉有点熟悉。然后在第二眼的时候,他看清楚了那两人是谁,但是同时也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清楚了。
这两位说起来还算挺有特点,挺有喜感,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而同时,两人罗兹都认识,胖的那个是他酒吧里面的胖领班“瓦尔”先生,而瘦的那个,则是之前在酒吧中跋扈闹事的灰衣男士“加弗里”先生。
后者因为酒吧内的一位侍者给他上错了酒,而抓着那个侍者不依不饶疯狂谩骂,被罗兹注意到之后将矛头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结果在他盯着罗兹又不放的时候被正好赶到的莎法提娜撞见,让莎法提娜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压在地上跪地道歉,接着交给了胖领班瓦尔处理。
不大不小的一个插曲,因为发生的时间就在不久前,罗兹本人又是那种记性非常非常好的类型,所以他对这两人记得是异常清楚。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会这么快就再次见面。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他会有再次和这两人见面的一天,尤其是那个愚蠢嚣张的灰衣男士加弗里先生。在他看来,在巴布莱尔这个地方得罪了莎法提娜,基本上就已经等同于丧失了容身之地,哪怕莎法提娜本身不会特别的去在意、去对付他,得知这一消息的其他势力也会下意识的排挤甚至恶意的吞吃起这个人的一切,一直到他什么都不剩下为止,一直到他不得不被排挤着离开巴布莱尔为止。
至于瓦尔——这个趋炎附势的老豺狼,他早就想要给辞退了。
而现在,他们不但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还是一起来的,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恍惚间,罗兹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沉默的抿住了嘴唇。
两人在从门口进来之后就停在了那里,停在了台阶之上,没有向下走进庭院。其中胖领班瓦尔的脸上还带着一抹迟疑和犹豫,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够确定,让他有一点不知道到底要该怎么做。他不停的偷偷抬起眼睛,看看自己侧前方站得笔直的加弗里,又看看花园庭院里面的那道穿着紫红色性感家居服的魅惑身影——然后他看到那道身影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瓦尔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而加弗里则是目光如常,镇定而肃然的直视着靠近过来的莎法提娜,回身上下再没有了一点嚣张或者狼狈的模样,气息沉稳成熟,好像一匹久经沙场的老狼。
他并不是空手过来的,而是两只手抱着一个造型精致的礼盒,小号生日蛋糕那么大,系着蓝色的丝带,非常漂亮。等到莎法提娜走到跟前之后,他尊敬的将盒子递了过去。
“……”
在瓦尔瞪眼注视的目光中,莎法提娜自然的接过了加弗里递过来的盒子,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也没有打开,直接看向了加弗里。
“确定效果无误?”她平淡的问道。
加弗里僵硬好像死人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露出来,颇有些万事从容一丝不苟的架势,认真而严肃的点了点头。
“最后的测试已经完成了。”他说,“您的安排非常聪明。”
“……我应该感谢你。”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加弗里略微向前弯腰,低下了头,“家主。”
莎法提娜看着他,然后瞥了一眼瓦尔。目光接触的瞬间,惊疑的瓦尔立刻目光向下,不敢与莎法提娜对视。
“你做的很好。你会获得你的报酬。”
“愿为家族效力。”
加弗里吐字清晰,同时也接收到了莎法提娜话语中的隐藏信号,抬起头后立刻转身向后,推门离去,动作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胖领班瓦尔慌忙之下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离去,莎法提娜并没有马上做出动作。她站在原地,两只手抱着盒子,低着头、低垂着眼眸看着它,好像雕塑一样的顿了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转过身,慢慢的走回了庭院,走回了壁炉之前,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将盒子轻缓的放在了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在这过程中,罗兹一动也没有动。他没有去看莎法提娜,也没有去看那个盒子,而是双眼看着壁炉中燃烧的烈火,一直看、一直看。最后,他笑着叹了口气。
偏过头,伸手为自己倒了杯酒,倒了满满一杯,品味一样的抿了一口,罗兹动了动嘴巴,缩在椅子中的身体扭动了一下,让自己躺的更加舒适了一点,姿势更加随意了一点。他一般很少在莎法提娜的面前坐的这么随意。
他终于放松了下来,终于不再紧张了。
“我是不是,还是太过天真了一点。”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问道,“太过自大了一些。”
“……”莎法提娜同样斜斜的缩在沙发椅中,平静的斜过眼眸看了看罗兹,然后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壁炉之中。
“在这边的世界,有一句话。它不知道最开始是谁说的,还是说从来没有人说过,只是自然而然就被总结出来的。总之,它是一句至理般的存在。”莎法提娜声音轻缓淡然的说道,“这句话叫做——‘从来就没有什么巧合’。”
“……我听说过这句话。词字顺序有点不同,但是意思是一样的。”罗兹点了点头,“可惜,我应该更多重视一下这句话,更多重视一下这句话的重要性。”
一个能够在蔚蓝酒吧喝酒的上流社会绅士,因为一件小事而不顾颜面的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正好让工作日中的自己给碰上,正好很少会来到的莎法提娜正好来到,正好撞上了自己被客人仗势欺辱,正好暴力霸道的上前以肢体武力服人帮自己解围——
哪里来的那么多正好。看似正常的发展,现在回头看看,却是那么的生硬别扭、漏洞百出,拙劣的就像演技生硬的二流舞台剧一样。
嘿,可真是够好笑的。最好笑的是,自己竟然真的还就被给那唯一一位演技爆表的大牌给骗住,不知不觉间就加入进了这场表演之中而不自知,一直到最后幕布升起舞台乍现,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脚下坚实的地面一直都是空心儿的。
只是木板搭起来,临时供人踩踩的罢了。
再次喝了一口酒,罗兹终于瞥眼看向了桌上的礼盒。“这是什么。”他问道。
“……”
莎法提娜嘴巴动了动,没有马上说话。不过这好像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知道该要怎么说,暂时没有想好该要怎么说。最后,她伸手指了指天空。
“之前下雪了。”她说。
“……是下了。”罗兹点头,一眨不眨的斜眼看向莎法提娜。
“我们在外面。”
“……算是吧。”
“我们感觉不到冷。”
“有保护的力场,保持温度,阻碍外物……进入。”罗兹说着,忽然顿了一下。他好像是想到了点什么。
莎法提娜看着罗兹的反应,点了点头。“这个东西的作用差不多。”她说,对着桌上的礼盒歪头示意了一下,“不过它不是把什么东西挡在外面,而是防止在这里的什么东西跑出去。”
“……一个发生器。”罗兹吐了口气,“一个对内力场的遮蔽装置,专门用于在一定范围内对特定信号的针对屏蔽。”
“星纪元186年了,亲爱的。”莎法提娜动了动嘴角,半眯着眼睛,笑着说道,“马上就要187年了。”
罗兹也笑了,笑出了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仰头看向了阴白的云层逐渐开始消散的天空。他平和的闭住了嘴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是啊。”他喃喃的说道,“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
“而我们终于能两个人好好的聊一聊了。”莎法提娜歪着头,看着罗兹,“——只有我们两个人。”
“……”
……
双手“啪”的拍在了桌子上,唐弗里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微微胖硕的脸庞有着些控制不住的抽动,脸色隐隐的发青。而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几息之间,几息之前他还非常正常、非常镇定的稳稳在舒适的座椅中坐着,现在的表现就好像在这几息的功夫里他突然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但诡异的是,整座宽敞明亮的海景会议室中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除了他自己以外周围半个人也没有,没人能和他说话。
“这个丫头……她疯了吗?!”自言自语一般咬牙切齿的低声念叨了两句,唐弗里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向后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而等到他到了外面,发现巨轮内部好像酒店一样装潢布置富丽堂皇的过道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那些在他来时对他按照标准流程庄郑接待的黑暗天堂人员们似乎都已经全部蒸发了一样,再没有了半个人影。
不仅如此,仔细感觉一下,好像整条巨轮里面似乎都变的静悄悄的,除了外面海浪的拍击声之外,连一点呼吸都消失不见。
唐弗里慢慢瞪大了眼睛,凝神细听,最后终于听到了点什么——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