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没有父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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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雪听了这话，在一旁捂嘴轻笑，随后说道：“婉儿说的有道理，你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就算是穿织锦，也只是锦上添花，不像某些人，织锦穿在她身上也与普通麻布无异。”
说着，穆雪雪拉着三公主与林婉儿就要离开。
谁知王霏霏看几个人全帮着林婉儿说话，心里更是来气，便在林婉儿身后喊道：“你倒是想穿，意绣坊的东西可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庶女，一个扫把星，就算攀上了高枝，也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下贱。”
林婉儿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王霏霏。
“你说谁。”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只冷箭，让人不寒而栗。
王霏霏心里一虚，却也不想落了下风，磕磕盼盼说道：“你看什么看，别以为你攀上顾随风就能万事大吉，你不过是罪臣之女，你迟早要被揭穿的。”
林婉儿双手攥紧，浑身微微颤抖。
“你被赶出家门了。”
“你父亲不要你了。”
诸如此类的话，她听得太多了，亦是她最听不得的话。
刚到林家村时，不少孩子因为好奇扒墙头围观。
时间长了，她的身世便传了出去，这些孩子知道她家中只有她们母女俩，是个好欺负的，便时常嘲笑她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刚开始她只能偷偷躲起来哭，不敢让娘看见，怕娘伤心。
后来她学会了反抗，谁笑话她，她摸到什么便用什么砸过去。
比如现在，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王霏霏泼去。
王霏霏躲避不及，茶水当头泼来，茶叶粘在她脸上、身上，狼狈不已，她尖叫一声，冲林婉儿喊到：“你疯了？”
此时林婉儿双眸发红，倒真有几分疯魔之意。
“是，我疯了，你再多说一句，我敢跟你拼命你信不信？”
王霏霏被她吓得连连后退，“你是个疯子，你这个疯女人。”
林婉儿冷笑，拔下头上的簪子，向她逼近，“我还可以更疯，你要不要试试？”
“啊！疯子，别过来。”
王霏霏吓得直往母亲身后躲。
首辅夫人方才没有及时拦下王霏霏，让她说了些刺激林婉儿的话，现在已经是后悔不已，连忙说着好话，“莞儿小姐，霏霏她是无心的，她还是孩子，您别和她计较。”
林婉儿讥笑，“如果我没记错，她比我还要大上一岁，还是个孩子？怎么，首辅夫人的女儿是个孩子，我就是大人了？要处处让着她！”
看林婉儿越说越是激动，穆雪雪怕她真刺伤王霏霏，到时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穆雪雪上前将林婉儿手中簪子夺下，再顺着她的后背，“婉儿，别激动，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但你若是伤了她，都成你的错了，别做傻事。”
一旁的小岚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对啊，小姐我们回家，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林婉儿后退两步，轻蔑一笑，“是啊，首辅嫡女，从小吃穿不愁，怎么会知道一百两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一百两意味着姑娘不用被父母卖，男子不用冰天雪地上山砍柴打猎，妇人不用灯下绣手帕绣到眼睛都瞎。
可一百两对于首辅嫡女来说，不过是一匹可有可无的布匹，一件不太满意的首饰。”
林婉儿说完这话，三公主脸上有些羞愧之色，毕竟方才是她怂恿林婉儿买布匹的。
但王霏霏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我家的银子也是父亲的俸禄，是干干净净的，我为什么不能花？我爱怎么买就怎么买。”
“是吗？当朝官员的俸禄皆坦诚布公，首辅大人乃是正一品官员，正一品官员月俸八十七石，看王小姐的穿着打扮，家中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定是不在少数，首辅大人的月俸够不够王小姐挥霍呢？或者说，王小姐挥霍的钱财从何处来。
当今皇上节俭爱民，若是他知晓朝廷重臣的家眷如此奢靡，会不会责怪首辅大人呢？”
首辅夫人脸色一变，连忙扯了扯女儿的衣袖，“还不快给莞儿小姐道歉？你这孩子就是太骄纵了，什么话都敢说。”
首辅夫人之所以着急，是因为林婉儿说对了，官员光靠俸禄，如何能够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更多是靠收些贿赂，还有仗着职务之便敛财。
更何况，王首辅不仅是收些贿赂那么简单，这意绣坊是临安城王家的产业，亦是因为王首辅从中斡旋，才能让宫中采购意绣坊的布匹和绣品。
如今这王首辅的生财之道被林婉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了出来，首辅夫人能不慌吗？
王霏霏拂开首辅夫人的拉扯，难以置信的看着首辅夫人，“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娘，你为什么帮着她？”
首辅夫人抬手掴了她一巴掌，“我看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了，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除了林婉儿，在场的一众皆被首辅夫人的举动惊到。
林婉儿知道，这首辅夫人不过是想阻止王霏霏再激怒她，也绝了她再追问王首辅俸禄一事。
王霏霏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一脸委屈的说道：“娘，你打我！”
首辅夫人恨铁不成钢说道：“我早该打你了，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林婉儿没有心情再看两人做戏，辞别了三公主和穆雪雪，带着小岚回了王宅。
回到王宅，林婉儿心里依旧堵得慌。
每次遇上这王霏霏，准没有好事。
拔下发簪那一刻，她是真想旧账新帐与她一起算的。
若不是穆雪雪将她簪子夺了，她定要王霏霏好看，凭什么以前做奴婢时被她欺负，如今她是未来的顾王妃，又是琅琊王氏嫡女，还要被她欺负。
林婉儿越想越不忿，将手中的软枕扔了出去。
软枕正好落到进门的顾随风脚下。
顾随风脚下一顿，抬头看向软榻上的人，见她一脸愤懑的模样，便问道：“怎的了？怎么发如此大得火？”
林婉儿起身将顾随风拉到软榻坐下，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而后问他：“夫君，你说这意绣坊的布匹是不是过分贵了些，还有王霏霏，是不是该打。”
顾随风点头同意，说道：“虽是如此，你不也不能冲动伤人，这意绣坊是专给宫里进贡布料的，冲着这个名头，临安城官员女眷都会到意绣坊买布匹，意绣坊的价钱自然水涨船高。”
林婉儿撇了撇嘴，“夫君，你怎么还帮着意绣坊说话，就因为是进贡之物，所以就应该有那么贵的价格吗？一百两会不会太离谱了些？”
“好了。”顾随风将她搂入怀中，“不喜欢日后不去便是了，但因为这点小事就与人起争执，也太过不值，伤到自己怎么好？顾王府不缺钱，你以往节俭的习性也该改改了。”
林婉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这是小事？夫君，我节俭有什么错？还有，她骂我是弃女，是被赵王府赶出家门的扫把星，我依旧要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