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我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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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乞丐，纪姑娘和元儿有些害怕。
“小姐，咱们两个人，不用怕他。”元儿手捏成拳头给自己鼓劲。
纪姑娘摇了摇头，将包着自己首饰的手帕从袖子中取出。
小乞丐看到了，朝两个人跑了过去。
一把将所有东西都夺了过来，打开来一看，他眼满惊喜。
四下张望了下就要塞进自己怀里。
纪姑娘没想到小乞丐会把自己的首饰全部抢走，一下子就手足无措起来。
元儿更是知道那些首饰的重要性，这时候她也顾不上害怕，直接朝小乞丐扑了上去，想要把东西抢回来。
小乞丐连忙躲开，抬头看到纪姑娘茫然无措的样子，从众多的首饰中取出一个金手镯朝纪姑娘扔了过去。
“这个还给你，剩下的都是我的，我救了你们，你们该给我的。”小乞丐理所当然地对纪姑娘和元儿说，说完他就跑掉了。
见小乞丐朝自己跑来，谢生微微侧身让他过去。
元儿看着小乞丐逃走，很是气急。
纪姑娘看着小乞丐的背影，最后收回目光盯着地上的手镯。
她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捡起手镯，对元儿说：“算了元儿，我们也走吧，要是有人来了，我们就麻烦了。”
元儿回头看着自己小姐的神情，有些心酸：“小姐，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回去？”纪姑娘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不，我还想在外面看看。”
“小姐你怎么那么固执？”元儿无奈。
纪姑娘走到元儿身边，将自己手中的手镯塞进元儿手心。
元儿面露惊色：“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元儿，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何总劝我不要出来，是我不听劝告，连累了你。”
“在外面你比我厉害，你如果想走，就走吧，去其他人府中当丫鬟，或者找个什么其他的活计都好。”
“小姐你在说什么？”元儿将手镯推了回去，“元儿说了要跟着小姐就要一直跟着，小姐你这样，是不要我了吗？”
“怎么会？”纪姑娘摇头，“元儿你那么好，我怎么会不要你，只是你现在跟着我会吃苦头。”
“我不管，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就算小姐不回京城，我也要跟着小姐。”
“小姐你说你连累了我，让我走，可是我早就没有家人了，就算要走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只要跟着小姐，我干什么都可以。”
“元儿……”
“小姐不愿意回去，我们就不回去。”元儿脸上满是坚定。
“元儿你……”纪姑娘盯着元儿说不出话来，眼眸中闪烁着水光。
元儿抬手擦了擦眼眶中掉出来的眼泪，去扶住纪姑娘的手：“小姐，不能再拖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好。”
两人相扶着离开了小巷子，因为出了人命，两人放弃了去城北找活干的打算。
她们找了一家金店，将手镯换成了银子和一些铜钱，然后找了辆马车继续往南。
马车辘辘行走在并不平坦的道路上，车夫在外面赶路，马鞭一下一下抽在马屁股上。
道路并不平整，坐在马车中的纪姑娘和元儿身子不停地晃着。
纪姑娘撩开马车侧面小窗的帘子，愣愣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路上黄沙，远处青山，这个世界可真是大。
“小姐，你为何到了现在还是不愿意回去。”元儿不明白，难道自由比命还要重要吗？
纪姑娘将目光收回，落在元儿身上：“元儿，你可有想过，为何我们的银子，我们的首饰总会丢。”
说起这个，元儿脸上又浮现愤然之色：“还不是那些人太可恶！”
纪姑娘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不，元儿，因为那些东西，现在本就不应该是我的。”
“小姐你在说什么？那是你从家中带出来的，怎么就不是小姐的，不是小姐的难道是小偷的和那个强盗小乞丐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姑娘漂亮的眼眸中浮现明亮的光芒，“那些东西原本是我的，如果我按部就班，按照以前的命运走下去，那些东西永远都是我的。”
“可我如今选择了挣脱命运的束缚，那么这命运所带来的财富和殊荣，也将注定失去。”
“那些东西是纪家的，是我爹娘的，而不是我纪雲的。”纪雲道。
“我想要摆脱这一切，就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元儿听着纪雲的话，沉默了许久说：“小姐，我不明白你说的命运，还有束缚。”
“如果小姐说，纪府中的生活是束缚，小姐难道就没有想过，选择另一种生活，同样是束缚吗？”
“而且这种束缚，比原先的还要难以挣脱。”
“小姐不想当纪家的小姐，只需如现在这样离家出走，可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当你走了很远，生活所迫后悔了的时候。”
“却因为凑不够路费，连回也回不去怎么办？”元儿盯着纪雲，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纪雲面前。
“又或者好不容易凑够了，又被偷了抢了，那该怎么办？”
纪雲听到元儿这一番话，沉默了。
“小姐，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不想。”纪雲说。
元儿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到了下一座城池，付了马车车夫剩下的银子，到了晚上，纪姑娘和元儿又在一家客栈住下。
“小姐，我们的银子，三天后就要用完了。”房间中，元儿愁眉苦脸。
“没事，我们就先在这儿待下来，明天出去找活干。”
“嗯。”
然而两人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她们找了好几家绣坊，绣坊都不缺人。
三天之后，两人再也住不起客栈。
元儿只能去找当地的有钱人，去他们家中找活干，可是只干了半日，元儿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还浑身颤抖。
“元儿，你怎么了？”纪姑娘脸上满是惊色。
“那家人，那家人动手动脚，我把人打了，我……”
元儿从小跟着纪雲，被养得很是水灵，与那家人家中的其他丫头比起来，太过出众，因而有了这一劫难。
看着这样一幕，谢之笙摇了摇头，他方才若是不出手，元儿怕是已经遭了毒手。
纪雲看着元儿，说不出话来，今日她去找活干，也全被人拒绝了，都嫌她笨手笨脚。
又是几日，两人没有住的地方，身上也变得脏兮兮，想要找到正经事情就更难了。
两人躲在屋外的一处废弃的破草屋中，纪雲目光有些茫然：“元儿，我们还剩下多少铜钱？”
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元儿翻出钱袋子，只倒出来一个铜钱。
看到在地上滚了两下最后躺在地上不动的铜钱，元儿的手抖了抖：“小姐，就只剩下一文钱了。”
两日之后，在城中，元儿和纪雲两人实在饿得不行，元儿便去包子铺抢了个包子，结果差点被人绑了谁要卖进窑子里。
“噗通！”元儿在纪雲前面跪下，浑身都在发抖，“小姐，元儿……元儿坚持不下去了！”
“小姐，咱们回去吧！”
纪雲看着元儿，目光呆滞。
她的身体也在颤抖开始颤抖，回去的话已经到了舌尖，可是她心中又萦绕着一种不甘。
元儿在纪雲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纪雲的性子她极为了解，看着纪雲的脸，元儿的神情忽而平和下来。
她朝纪雲磕下头：“小姐，元儿不想被人卖进窑子，所以元儿不能再跟着小姐了。”
“元儿欠小姐的恩情，这些天已经还清了。”
“元儿想走了，小姐保重！”元儿说完，又在地上磕了两个头，每一个都磕得极重。
再次抬起头来，元儿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但她还是转身走出了草屋，她要想办法活下去。
纪雲看着元儿走远，无力地坐在草屋中的草堆上，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这时候跟了纪雲和元儿一路的谢生和谢之笙终于显现出身形。
当然谢生没有在纪雲面前露出真容，而是用了小妤的容貌。
谢之笙盯着谢生幻化的小妤的模样多看了两眼。
此时谢生的注意力却不在谢之笙身上，而是瞧着纪雲。
纪雲睁大眼睛盯着凭空出现的谢生和谢之笙，手撑在干草堆上，身体往后挪了小段距离，浑身打颤：“你……你们是什么人？”
“你想回去吗？”谢之笙问，“你要想回去，我们现在就送你回京城。”
回去？纪雲眼中浮现了片刻的茫然，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谢之笙注视着纪雲：“你如今一无所有，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和两人不熟，纪雲没有说自己内心的想法，只道：“不想。”
“你决定了？不后悔？”谢之笙又问。
她如果说决定了，这两个凭空出现，像是要帮她的人，会不会就要消失？
纪雲手缓缓缩紧成拳头：“我决定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死？”谢之笙又问，“或者经历其他可怕的事情。”
“你在坚持什么？”谢之笙问，声音很轻，却让纪雲听得清楚。
坚持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就是怕一旦回去了，她便再也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选择，再没有勇气出来看一看。
她会在那小小的京城困一辈子。
纪雲没有回答，但是谢之笙没再问什么。
谢生从乾坤袋中取出纪雲丢失的荷包：“这个还给你。”
看着谢生手中地荷包，纪雲的不停地颤抖：“这个是你们拿走的？”
谢生摇头，眼中含笑：“不是，我们拿回来的。”
纪雲点了点头，没有怀疑，谢生和谢之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没有必要偷她这小小的荷包。
正要接过的时候，纪雲忽然停了手：“两位仙人，你们可否将这荷包给元儿？”
“我既然把她带了出来，就要为她负责，可是我没用，一路上都是她在保护我。”纪雲说着，咬了咬下唇，眼泪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如果没有元儿，我现在……”
“好。”谢生点头应下，取出自己剩下不多的银子，“这是我的，你拿着。”
“你们为何要帮我。”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谢生无奈一叹，将银子塞入纪雲手心。
纪雲疑惑地看着谢生，谢生莞尔，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谢之笙手中出现一本古籍：“这是基础的修行之法，修炼之后你应当会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谢之笙说完，古籍就飞入了纪雲手中。
纪雲看着缓缓落在自己手中的古籍：“修行之法？”
谢之笙没出声解释，所有的答案，书中都有写。
谢生瞧见纪雲手中的古籍，便没将自己准备的拿出来。
“往后的路，就全靠你自己了。”谢之笙对纪雲说。
谢生望向自己身边的谢之笙：“苏姑娘，这是我欠下的尘缘，你这般，弄得我只给了几两银子。”
谢之笙摇头：“都一样。”
谢生轻笑没再计较，谢之笙给纪雲的东西，对纪雲来说可能很珍贵，但是对他们两人来说，确实微不足道。
他们不是没有更好的修炼之法，但对纪雲来说，反而太过高深。
事情办妥，谢生和谢之笙一同离开草屋。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但是纪雲仔细看去，竟然没有看到那些雨落在谢生和谢之笙两人身上。
元儿离开草屋之后，就往城中而去。
她跟着纪雲十多年，如今骤然割舍，虽然是她主动提出，可依旧心痛难言。
天上开始下雨，她跑了起来，跑了半刻钟不到，不小心绊到块石头，整个人摔得极为狼狈，两只手的手掌都破了皮。
元儿咬着牙坚持爬起来，忽而看到地上一个荷包，感觉无比熟悉，捡起来一看，正是她们被小孩偷走的荷包。
里面的银票，也还没有丢，这些银子够寻常人花上一辈子还花不完。
元儿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抬起袖子去擦，粘着湿润泥土的袖子将一张脸擦地脏兮兮，可眼泪擦干又掉了下来。
元儿用手捂了捂嘴，转身朝破草屋跑去。
然而她回去的时候，破草屋中已经空无一人。
元儿跌倒在地，彻底崩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