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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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秀禾闻言一瞬不瞬地看着陈思念，过了好半晌，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我听你的……”
“那我们进去吧。”陈思念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程默然握住冯秀禾的手细细声安慰：“别怕，我见过我们的儿子，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他会理解你的，秀禾，有我在身边。”
“默然……”冯秀禾深呼吸，终于还是迈开了步子，“我的疏忽，让我们的孩子饱受这样的虐待，是我的错，无论他憎我恨我，我都得面对，走，我们进去。”
说完冯秀禾走了进去。
听见开门声，程律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刚要和陈思念打个招呼，说一说今天晚上的菜式，
就看见了她身后的程默然，还有程默然用手牵着的冯秀禾。
那般容貌，跟他恨之入骨的冯秀英，有几分相似，一时间，程律说不出话来。
见他这般直勾勾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管理又十分到位，冯秀禾不知道他的喜怒，也就更加局促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程默然捏了捏她的掌心，饱经世事的浑厚嗓音充满鼓励：“秀禾，别怕，他是我们的儿子。”
冯秀禾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目视前方，看着程律，好一会儿才说：“孩子，我都听你爸说了，这些年你过得非常不容易，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当年我没那么信任冯秀英，多怀疑怀疑她，你也就不会遭遇那样的对待了。”
“那时候也是我蠢，还是看得好好的，怎么冯秀英夫妇串了亲戚，一走，孩子就没了呢，我对你还活着的事情一直很坚定，可是没想到，你有一天会突然回到我的身边，并且还长成了这么优秀的模样，和你爸爸一样，顶天立地……”
当年她丢了孩子，疯了一样，满天满地的寻找，只要哪里出现人贩子类似的消息，
她总会义无反顾的跑过去，确认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在那里，
可是谁能知道，孩子一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被双胞胎的亲姐姐瞒着，藏着，让他们骨肉分离。
说到这里，冯秀禾内疚地看着程律，走上前两步，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程律的脸，见他面无表情的躲开，冯秀禾才自嘲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埋怨我，应该的，你生气也是应该的，谁让妈妈一点用也没有呢？”
冯秀禾说完，就转过身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冲程默然说了几句话。
程默然放下手里的水果走出去，在车的后备箱，取出来两个大箱子，搬到院子里。
冯秀禾把其中盒子打开，取出一身衣服递到程律的面前。
“妈妈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每年生日，只能亲手给你做一件衣服，但往年都是织毛衣，如今你回来了，可以穿了，妈妈连夜给你赶了身夏装，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妈再改……”
程律没有接衣裳。
冯秀禾有些落寞：“你不喜欢啊？也、也没事儿，你喜欢什么，跟妈说一声，妈去给你准备……”
陈思念于心不忍，伸手把衣服接了过来，摊开，放在程律身上比划。
“阿姨，裤脚太短了，程律身高一米九一，肩宽……”陈思念对程律再熟悉不过了，立刻把他的身量尺寸说了一遍。
冯秀禾知道陈思念是在给自己台阶下，立马把衣服拿回来，急匆匆地说：“那我改好了再送过来，默然，我们走吧，孩子，不愿意跟我说话……”
程默然眉头皱得死紧，但他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他们轻信他人，导致孩子在冯秀英程老实那样的人手里，悲惨的过了一年又一年。
还一连续二十多年，都没怀疑到冯秀英的身上，是他们的错，不奢求程律这么快就原谅。
“走吧。”程默然心疼地叹了口气，又看一眼程律，觉得纳闷。
这小子，怎么那么难搞呢，不肯叫爸，也不肯叫妈，唉。
冯秀禾同程默然往外走，他们一动，程律这才抬起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看向夫妻二人的背影，对冯秀禾说道：“你就不想听听，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男人这话一出，冯秀禾的脚步就停住了，立马回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我，我想，可是我怕你讨厌我……”冯秀禾声音哽咽。
其实能进屋，亲眼看看孩子长多高了，身体健不健康，她已经很满足了。
儿子能平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是她消耗余生运气的结果，
她不敢，也不能强求太多。
“我不讨厌你。”程律看着她的脸，淡淡道：“我不仅不讨厌你，还很想你。”
冯秀禾也是被冯秀英骗了，蒙在鼓里的，况且她给了自己生命，又不是故意抛弃他，
他有什么资格去恨，去讨厌呢？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打从知道冯秀英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后，他无数次幻想过和生父生母重逢的场面。
可是当真的重逢了，他又觉得非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手往哪里放，都决定不了，
若不是冯秀英误会了他的态度，带着遗憾要走，他也没法开口让她停下来。
冯秀禾眼里都是泪花，“孩子，你真的不讨厌妈妈么？”
程律深呼吸，“是。”
看着院子里另外一个箱子里盛满的，大大小小崭新或者有些年头的毛衣，
程律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母爱，
他知道冯秀禾一直在挂念自己，关心自己，这边足够了。
听到他承认，冯秀禾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冲上去，抱着程律。
哭得泪水染湿了他身上的衬衣。
她的儿子，真的回来了！
而且还长成了顶天立地，能为其他人遮风挡雨的男子汉了。
呜呜……她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是没有白费的。
“律儿，妈妈好想你，如今梦想成真，太好了……”
程律浑身僵硬，看了看陈思念。
陈思念真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说说话，安慰安慰冯秀禾。
然后便转过身，悄悄拭去了自己的眼泪，程律能和父母团圆，她打心眼儿里高兴。
程律拿着锅铲的手聚起来，想了好久，终于，还是拍了拍冯秀禾的后背。
他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
“别哭了，我今晚做了不少饭，你和…爸，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