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他们出事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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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普通人而言，不到一年的时间进入两次濒死世界，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越高级的世界，里面就越是恐怖诡异，即使侥幸出来，大脑也始终紧绷状态。心理上的恐惧是最难康复的，即使经过漫长的时间修复，当玩家再次进入濒死世界时，那些恐怖的回忆有时会瞬间击垮一个人的冷静！
微生雨心想，还好柯羽平常脑子很空，什么事情遇到就忘，因此压力不是很大。
如果换做是微生雨，不到一年进入两次濒死世界，心里也会有很大压力。
树叶被若有似无的气流吹动，发出簌簌的响声，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不断变换各种形状。
莫如之和柯羽从濒死世界出来的时候，两人直接倒在了地上，柯羽昏了过去，莫如之状态很好，好到有些不可思议。
微生雨立刻明白了什么，铺天盖地的难过沉甸甸压过来，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柯斓也非常不可置信，他愣了几秒，突然冲过去，一把揪住莫如之的衣领，红着眼睛咬牙切齿说：“我不是说过，让你顾自己，不要救他吗！”
莫如之抓住他的手，笑容苦涩中又透着欣慰：“这次柯羽表现很好，是我拖了他的后腿。”他侧头看向柯羽，就像看一个终于长大的孩子般，眼神带着欣慰：“我被拖进了恐怖油画里，是柯羽救了我，可惜我受伤太重，没能逃出去。”
柯斓闭了闭眼，松开口手。但他眼眶依旧很红，他手指有些抖，点燃了两根烟，声音嘶哑道：“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家？”
烟雾窜进肺部带来的疼痛让莫如之有了些许真实感，他苦笑道：“先回家一趟，好歹跟家里人告个别，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行。”柯斓的面容被烟雾遮挡，朦胧了神色，“我帮你定飞机票，明天就走。”
柯羽被送去了医院，第二天莫如之一早便离开了。柯羽是下午醒的，睁眼时瞬间红了眼眶，捂着脸哭起来：“是我对不起莫哥，鬼明明盯上的是我，莫哥为了拉我一把，才被拖进了画里！”
他捂住脸哭道：“我们明明……已经完成任务了啊，怎么会被鬼盯上，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两人完成任务后便回到了展示画家作品的长廊中，死者就在走廊尽头的画中，但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长廊突然发生了变化，无数双手从两侧的画里伸出来，想要将两人拖进恐怖的油画中。
柯羽措不及防被一只手抓住，他大喊让莫如之先走，莫如之愣了两秒，可最终他救出了柯羽，自己被几双手抓住，生生拖进了画里。
柯羽当时就疯了，等他把莫如之救出来的时候，莫如之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他用尽所有力气死死将莫如之拖进洞口，可莫如之还是死在了洞口外。
苏醒后的柯羽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创伤。他神色开始恍惚，每次微生雨来看他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望着窗边发呆。
短短几天时间，少年便瘦脱了形，短袖外暴露的是纤细的胳膊，几乎能看到骨头的形状。
他大大的睁着眼睛，眼神却开始涣散，听到微生雨叫了他的名字，他转过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在。”
微生雨放下手中的东西，低低咳嗽了一声，才抬头撑着笑容道：“给你带了点汤。”
微生雨这几天时常喘不过来气，这件事让她不敢深想，仿佛一旦深想，就会坠入痛苦黑暗的深渊中。
而柯斓和柯羽，心中的痛苦一定比她更重，活着的人才是最悲惨的，承受失去重要人的痛苦，承受被拯救后的内疚。
柯羽沉默喝汤，忽地，他抬起头，眼泪像是珠子一颗颗滚下来，他哽咽着道：“我想了好久，是我太废物了，如果我能再警惕一点，就不会被那只手抓住，我太笨了，全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微生雨紧紧抱住他，“你已经很厉害了，在濒死世界里就是这样，没有人能百分百避开危险。”
柯羽哑着嗓子说：“不，是我的错，我想过很多遍，我其实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的，可我跑的太慢了，我如果当时能再跑快一点，莫哥或许就不会死了。”他肩膀发着抖，捂住脸哽咽着，“是我的错，当时的情况没有那么糟，是我把一切都搞乱了。”
微生雨沉默。
这一切是柯羽的错吗？其实并不是他的错。只是人在失误后，总是会忍不住模拟失败前的景象，忍不住想也许当时换个方式就能成功。
他已经尽力了，没人知道柯羽是怎么在那么恐怖混乱的场景中如何救出了莫如之，少年一向胆小，可他却孤身一人深入画中，生生将莫如之抢了回来。
柯羽缩在微生雨怀里嚎啕大哭，直到许久之后才哭累了，蜷缩着身体，用一副不安的姿势沉睡着。
手里震动了几下，微生雨打开手机，是柯斓的来电。
莫如之定好今天回来，柯斓一早便去机场接机了。微生雨算了下时间，现在两人应该已经回来了。
可电话那头的柯斓沉默许久，才说：“抱歉，如之没能回来。”
“什么意思？”微生雨一时间有些茫然。
电话那头的柯斓低低咳嗽了一声，像是要压抑住心里即将涌出的情绪：“他在飞机上时去世了，突发心梗。”
微生雨像尊凝固了的石像，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还没到七天啊……”
闯关失败后的人会在七天内死亡，虽然大部分人都会在第七天才死掉，但这也并非绝对，一切都是随机，眼下濒死世界便给众人开了个玩笑。
微生雨一时间哑口无言，整个脑子陷入了空茫状态，本来以为还有机会告别，但没想到上次匆匆离别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莫如之死了。
死在了第五天，死在了坐飞机来找他们的途中。
一瞬间，微生雨仿佛全身失去力气，她跌坐在墙边，白色的天花板和地面逼仄地朝她压过来。
莫如之的尸体最终是被家人领走的，微生雨几人以朋友的身份参加了葬礼，葬礼那天阴沉沉的，逐渐下起细雨，将黑色的墓碑上烫金的字染湿。
莫如之三个大字仿佛一把刀剜了进去，带出了心脏上最疼痛的那块肉。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三个人，将热闹的假象彻底撕破，对于两人的离开，微生雨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喊一声两人，可即将张开口的时候，却发现偌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两人早已经离开了。
微生雨一直以为自己是冷静的，直到某天她打开冰箱，看到冰箱里摆满了啤酒，却没有人动过时，她终于破防了。
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情绪仿佛被破开个口子，铺天盖地的情绪压过来，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那是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觉，就仿佛一直以来白子轩和莫如之都在身边，可如今却被戳破了这层假象。
微生雨这才清晰地意识到白子轩和莫如之都不在了，她再也看不到两人了。
就连对季埃离去的痛苦也都涌上来，好像不是不伤心，只是大脑的防御机制在作祟，将痛苦的情绪隐藏在深处，直到现在才猛然爆发出来。
就在以为几人以为要慢慢熬过这段痛苦的时光时，柯斓突然调查出了别的线索。
那天柯斓回到别墅，看到微生雨正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微红的眼尾有哭过的痕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微生雨哭，心里忍不住抽痛。
他突然有点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调查出来的事，在此时告诉她。
最终他还是开口：“我去调查了柯羽和如之进入濒死世界后发生的事。”
微生雨抬头，听到柯斓沉沉吐出一口气，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闭上眼睛说：“他们出事，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