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地下洞窟里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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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的周围，不远的地方。必定有老族长或者土司府的人。而且，他们都是种蛊高手！”孙老仙儿严肃地对徒弟们说，“凶性毒辣的虫蛊，在这种阴凉的千年洞窟里，会激发最大的毒性。我们接连遇到的虫蛊，都不可能是洞窟原生，一路走过来，都是坚石，每个通过的石头缝隙我都仔细看过，没有发现任何活着的虫子花草。这说明，这个洞窟只是一个不适宜生灵存活的死窟。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外人带入。我感觉，老族长和土司府的人，已经进入洞窟，并且离我们不远，两人已经进行了凶狠的虫蛊战。我们要格外小心。”

万三心想，如果这样，这阿思那真是太过毒辣，竟然拿黑七步来对付老族长。他认为，阿思那与老族长并不一定知道他们的存在，师徒四人遭遇的，依然是被误伤。

只是，种蛊高手过招，到了拼用黑七步的地步，已经非常激烈了，说不定两人即将当面对垒了。

事实上，阿思那与老族长确实离他们越来越近，只是，两人仍然没有当面对垒，对垒的仍然是狠毒又阴险的虫蛊。它们互相追逐，又不动声色，时刻面临生死拼斗却又各自向目标奔忙，一丝不乱一刻不停。

“师父，我们怎么办？”万三问。

“继续，而且要快，要抢在他们前面。”孙老仙儿沉稳地说：“希望，我们不要和他们当面相遇。万一相遇，将是川南湘西数百年来最高水平的毒蛊对决。”

种蛊高手，莫不竭尽心力提高技能水平，蓄养更高毒性的虫蛊，外人看来，他们都是最令人惧怕的。事实上，他们自己才是最害怕毒蛊的，因为他们最懂得毒蛊最知道毒蛊的厉害，他们拼命地制造更毒毒蛊培育更好的解药，制造更残酷的毒蛊攻防。他们有最担心别人的毒蛊侵入自己的身体，毒蛊不同于普通毒药，最毒的毒药无非当场死去。毒蛊的厉害之处在于，通过活体虫蛊传递，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残酷折磨，更重要的是，生死往往掌握在放蛊人的解药里。而解药都是独门绝密，虽然高手可以破解一定水平的毒蛊，但是，没人有信心能破解所有的毒蛊。这种受控于人的痛苦，比来自肉体的折磨更让人难熬。这也是他们最怕的。因此，种蛊高手都不愿意与其他高手毒蛊攻防，也无意去控制对方，因为这种争强斗胜的欲望下，某一天说不定自己也会受制于人。他们只想让别人害怕，自己可一点儿也不想沾染虫蛊。这也是行内恐怖平衡的现状，也是维持川南湘西蛊区表面安宁的思想基础。

孙老仙儿和万三都是行内一等高手，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他们不愿与任何种蛊高手对垒。

师徒四人紧张起来，之前只是猜想，老族长和阿思那会跟进，如今经历几次毒蛊攻击，顿感紧张，肃杀。毒蛊攻防，没人有信心能独善其身，能全身而退。这就是毒蛊攻防的厉害之处。

在孙老仙儿的指挥下，万三打头，师徒四人继续向前行进，他们更小心地观察周围事物，生怕有一丝懈怠，会给施放的虫蛊可乘之机。

不过，让他们惊讶的是，经过了五六个盘旋，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的通道。孙老仙儿明白过来，为什么虫蛊总是在周围，大概整个洞窟的格局就是一个上下盘旋的大阵，他们被虫蛊攻击的地方，应该就在敌手不远处，只是敌手也可能想不到，他们施放的虫蛊除了彼此攻防外，还突破空间阻碍，被孙老仙儿师徒给碰上了。反而造成很强的误伤效果，他们两人倒是谨慎小心，没有立即性杀伤。

再次旋回原来的通道，孙老仙儿并不着急，他知道，依照之前的经验，一定能找到新的入口，这次回退，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孙老仙儿仔细分析周围的地势与老祭司留下的麻布图画，依据九丝王城布局，他看明白一点，这下面就是另一座王城，规模与复杂度不亚于地上的王城。那么，僰王密藏就应该在地下王庭的方位。按照天人合一的星象学与地下地形图，直奔紫微星垣就对了。

想明白这点，就能更容易找到入口。在这个新的转折口，他们很快找到转折玄关，顺利进入新的通道。令他们沮丧的是，这个新的通道仍然是盘旋反复，地势崎岖，全是高低不平的钟乳石石洞，在火把映照下，千奇百怪的钟乳石放射各种奇异的光彩。师徒四人并没有欣赏这奇异景观的兴趣，反而不时被在暗影里的钟乳石给下一个愣怔，因为这些钟乳石实在怪异，有的像人，有的像动物生灵，形状怪异，加上阴暗的环境下，更显得诡异，冷不防碰上一个，让神经紧张的师徒惊吓莫名。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向前行进，转了有五六个洞旋，发现几个开阔的洞窟，里面满满当当的木箱子，开启来，全是升满铁锈的兵器。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兵器库最多，这符合它的基本用途，复兴王国的基础。上溯到明朝，这些兵器都是非常珍贵的，冶铁并不容易，僰王国先人们希望，依靠这些兵器，能够招兵买马，快速组建强悍的军事力量。

“这么多破烂铁器，能有什么用呢！”陆石头顺手拿上一个趁手的铁剑，悻悻地说。

是啊，这么多铁器，对土夫子们来说，没有多大价值，又沉重又庞大，能拖出去几个。也值不得多少银子。孙老仙儿也叹气，打造这么多兵器，老祖先们也是将国库搬空的节奏，倾国之力，只是，他们不会想到，他们希望的复兴僰王国的大业会延宕数百年，北方王朝历经战乱并且改朝换代之后，都也没有机会实现，没有机会重见天日。如今，即便将这些兵器拖出去，也需要重新熔炼锻造，这又是多么浩繁的工程。看来，即便有心人承继先祖使命，也真的是非常难得大工程。况且，在如今盛世之下，在官府与土司府的眼皮下，怎么可能大规模地大造兵器，招兵买马。太难了。孙老仙儿觉得老祖先留给他的使命，只能是一个无解的题目，自己也只能无奈地做一个无能的子孙，没有办法。

灰心之时，他想到了老族长以及他带领的六族僰人，干脆，这个使命交付给他们吧，自己和家族子孙，尽力做个襄助角色，算是尽力吧。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他觉得好像应该去返回去迎接老族长进来才对，而不是抢在他前面，拿到最核心的宝藏，因为那些宝藏是老祖先留给后人的可以换钱的宝贝，是复兴僰王国的经济基础，那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至今他与老族长没有交心，没有亮明身份，老族长对于他怎么看，是敌视还是助益，还不确定。不过他基本决定，自己没有能力承接使命，必须联合老族长来为祖先尽力。那么，他要做的，现在或者将来，必须与老族长交心，共同对付土司府的人，他估计，洞内土司府的那个人，大概率就是大祭司阿思那，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可以驱使那么多那么狠辣的虫蛊，只有历代祭司的积累和学识，懂得这么多养蛊和施放的办法。

思索间，师徒四人走到兵器库的尽头，万三师徒徒劳地开启了不少箱子，不是兵器就是箭矢，没有发现一件待点光亮的器物，师徒三人已经是灰心不已。难道，这所谓的僰王密藏就是这些东西？如果真是这样，也不奇怪，在数百年前，一个王国，他们最看重的也就是这些东西，当然，金银也是重要的，但是，兵器库对王国来说也是同等重要的。建造这么复杂的地下王国储存这么多铁锈斑斑的兵器，在那个时代看来，可能是值得的。对于万三师徒来说，就是一无是处了。如果就是这些，简直就是徒劳无功，还没老祭司留下的供桌上的石香炉值点银子。

“脚步声？”万三惊呼。

孙老仙儿也立即停下脚步，仔细聆听，果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递到他们的所在，这个兵器库非常空旷，稍微有点声音便会放大，让他们听得特别真切。这就是回音放大效果，这脚步声经过放大后，显得急促显得距离非常近，让他们心里怦怦跳起来。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知道背后或者附近有人，只是还没出现踪迹，没想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听到了如此清晰的脚步声响。

“是谁？”万三小声嘟囔。程方陆石头开始找阴暗的角落，准备藏身之所，经过虫蛊的攻击，他们深怕即将到来的人，会带来更加厉害的虫蛊，在毒辣的虫蛊面前，他们的自信心早已破碎，脆弱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