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大土司藏起了原本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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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土司觉得孙老仙儿的说法有理，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老头儿。山村村民打扮，虽粗布缁衣，发色全白，其貌不扬，但其全身上下，干净清爽。气态内蕴，决非一般山民可比，心里对孙老仙儿，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疑虑。
见大土司不说话，定睛看自己，孙老仙儿心惊，心说，不会有什么破绽或者犯忌之处吧，但大土司不说，自己也想不明白，忙继续开口，以为掩饰：“老朽与诸族人未能想过，此事竟劳动大土司下问，老朽也曾和族中长老们私下议论，觉得并无道理。我等不敢攀附权贵，只想做个大土司治下平民，安享太平盛世。”
“此言可当真？”大土司听了孙老仙儿解释，仍难释去胸中疑虑，追问道。
“以小民的见识，合族长老们，全都是如此认为的。”孙老仙儿半是表态半斩钉截铁地回答，“何况，数百年来，也从未发现与当年的僰王能有什么瓜葛。”
“你怎么看？”大土司问一旁侍立的阿三都。
阿三都见大土司比往日严肃，忽然动问，忙答道：“小的前些时亲往九丝山，与何家各位耆老议论过此事。何家庄人生活习俗，一如汉地习惯，和我们僰人完全不同。小的也认为，传言应是以讹传讹，不实之言。或许有人想攀附土司府，才盘根错节地编造故事！”
“嗯，既然如此，他们的族谱，就让他们带走吧。”大土司见也问不出所以然，半信半疑道。
他摆了摆手，阿三都将族谱交给一旁的马管家。
“送客吧！”大土司顿了顿，看了孙老仙儿两眼，转身离去。
孙老仙儿倒是已然汗湿重衣，躬身送走大土司之后，才松了口气。
土司府虽然壮观美丽，两人并无欣赏的闲情，随了阿三都，匆匆出府。阿三都收了老族长的银子，本就报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这次多亏他和了把稀泥，才一切显得圆满。
出了大门，离开土司府一小段距离，孙老仙儿从袖口中摸出十两银子的元宝，塞给阿三都。
“大管家，我们合族上下世代安静度日，如今突遇留言，实出意外。日后若还有留言，请大管家一定在土司面前周旋周旋，不胜感激。”孙老仙儿小声嘱咐道。
阿三都本来就觉得这不算多大的事情，还能得些银子，心里乐开了花，忙一迭声地担保有他在，土司府就不会与六族为难。
三人告辞作别，孙老仙儿骑了毛驴，取过阿三都交付的族谱木盒，在驴身上打开查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心里一惊，三本原本族谱均非自己交付的原本。而且明显作伪，技术粗糙的很。
孙老仙儿回想土司府的见闻，想不出为什么大土司会这样做，这些族谱对大土司又有什么作用。难道，大土司对六族非僰人的说法还是存疑？看来，未来土司府与六族僰人之间，还会有大的纠葛。
有了这些心事，孙老仙儿不像来时的优哉游哉，他催动毛驴，两人尽量快速赶路，这些事情，他需要与老族长仔细商议。
直到月上柳梢，戊时三刻，才赶到九丝山。进到大厅，老族长忙吩咐厨子安排饭食，一整天放心不下，老族长也还没吃饭。两人揪着美食，喝了点米酒。
孙老仙儿讲如何见到大土司，自己在土司府的所见所闻，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地讲述一遍，老族长听的认真，这川南大土司府在当地可是如雷贯耳所在，代表着当地最高统治机关。
“只是，大土司将原本族谱留下了！”孙老仙儿终于说出重点。
留下族谱，本也是预想到的。
“留下，就留下吧，也是预想到的。”老族长并没有多少疑虑。
“不过，他不仅留下了原族谱，还换回来几本赝品！”孙老仙儿疑惑地说：“他，为什么要如此？”
“是怕传出去坏了他的名声？”老族长也跟着多了几层疑虑。
“应该有此考量。更重要的是，他既然留下原本，可能对我们的说法存疑，试图从原本族谱中找到什么异常。”孙老仙儿道。
“喔，确是如此。这么说，我们并未过关。大土司府不相信我们的说法！”老族长也是心里一沉，“如此说来，以后我们与土司府还会有很多纠葛？”
“是这个情况，最起码土司府还在盯着我们。”孙老仙儿点了点头。
“如此这般，我们怎么办？”老族长问。
孙老仙儿没有立即回答，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喝了点酒，沉吟片刻，低声道：“老族长，贵族是否有与土司府为敌的打算？”
“与土司府为敌，我等小民想都不敢想啊。川南大土司在湘西川南一带，无论官府土匪还是商户百姓，就没有敢惹的啊。我等世居山村，有什么本事与大土司为敌？”老族长摇摇头，叹气说。
孙老仙儿看老族长的态度，顿时觉得多了不少失望，这哪里像僰人子孙，哪里像被赋予特殊艰难使命的族群。他不禁为老祖宗们叹息，这些子孙已经习惯了太平盛世，没有半点斗争精神了。
“你们没有，贵祖上是不是有？”孙老仙儿追问，这也是他最想问的，他想知道老族长心里关于老祖先的一切秘密信息。
“哎，说起老祖先。实在是惭愧。老祖先倒是与川南大土司有仇恨纠葛，也许，这就是大土司听闻有僰王后裔会这么紧张的原因。”老族长声音低沉，说：“老祖先曾经是僰人骄傲，直到明朝一战，身死国灭。而川南大土司却不光彩地投降了朝廷，也才有了他们数百年来的土司之位。如今他们贵为土司，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我等僰王后裔只能偏居山村，苟延残喘。即便老祖先对我们有交代，以我们的力量，也万难与其抗衡啊。”
孙老仙儿点了点头，见老族长说的模棱两可，干脆进一步追问。“老族长，如今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老朽很想知道，贵祖先到底有没有特殊的交代，老朽希望帮助贵族，破解疑难，过了这关。”
老族长看了看孙老仙儿，几番欲言又止后，像是下了个决心，道：“既然老先生问起，如今形势，我们六族正是风口浪尖。一个传言便引来大土司亲自关照。若有其他，合族遭难啊。我等六族为僰王后裔之事，老先生一定保密，保密。”
孙老仙儿满脸失望，愣是没问出所以然，还是不甘心，只好拍胸脯表态，经过这段经历，自己与老族长如亲兄弟相看，一定竭尽全力，协助六族安全度过此劫。
老族长突然小声地问？“以六族之力，能有兴复僰王国之机？”孙老仙儿见老族长突然冒出这么严肃一问，忙答道：“有志者事竟成，你我老朽，子孙中自然有勇谋兼备者，我等辅佐他们，若有财力人力支撑，定有消灭土司府，重振僰王国之机会。”
“哎，复兴僰王国，只是一个梦罢了！”老族长听了孙老仙儿一番说法，好像并没有心动，已然打了个哈哈，没有说什么实际内容。
孙老仙儿知道，老族长必定身藏秘密，只是干系太大，自己又是外人，即便已经混的情同手足，也不敢透漏一二，说明这个秘密足够珍视，也说明这个秘密足够重要。
孙老仙儿觉得自己再追问下去，势必引起不必要的疑心，既然如此，便装傻吧，随之喝了些酒，说了一些宽慰的话语。然后煞有介事地叮嘱一句，请老族长一定将原本族谱藏到最秘密可靠的所在。一旦让土司府知道他们手里的是赝品，说不定会引来更大的麻烦。老族长自然知道其中的干系，点头答应，说自己会放在一个最隐秘的所在，除他之外，不会有人知道。
孙老仙儿听了，反而乐了。这也许是他希望找到的地方，这老土司不仅有秘密，还应该知道老祖先当年更多的秘密安排，或许，这些东西都有助于自己找到僰王宝藏。
两人聊到半夜子时，孙老仙儿又妆模作样地表现一番，为六族如何防备土司府，献出上中下三策。既要对土司府继续装傻卖呆，坚决不承认是僰王后裔。又要收拾好老祖先安排的六族村寨，明告各寨，防备山贼，实为做好准备，万一有一天土司府来扫荡，可做抵御。
直到两人哈欠连连，才不得不分手告别，各自回到卧室。
孙老仙儿推门看，天上月亮只剩下了个芽儿，无精打采。倒是北斗七星，更显明亮与神秘，像老祖先们的眼睛，带着神秘的嘱托和期待，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