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哈大王战死九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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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风，雨冷冷的，时急时缓，一直不见停息。

九丝城经过一天的喧腾，好像进入梦乡一样。唯有城墙上点点灯笼，被穿着蓑衣的守城军兵掌着不断巡哨，灯光灰白，在雨中晃动，好像个没有热量的白点，无精打采地晃动着。

九丝城也是坚固石城，和凌霄城都都寨，都是一样的格局，都是大门设在险要处，其他三面直面悬崖，城墙与悬崖壁成为整体，连落脚之地都没有。修筑九丝城的时候，充分学习了凌霄城的思路啊。

哈大无法控制地沉沉睡去，和他的王宫一起，沉睡。

九丝城最大的危机来了，最大的缺口也张开了，和凌霄城一样的缺口，这个缺口一半是僰人内应，一半是攀越坚城的明军敢死队，黑甲死士。

九丝城是一座坚固的石城不假，石头自然是坚不可摧的存在，但是，石头最怕一样东西，水流。

这九丝城下，悬崖壁上，那个准备就任大土司的哈苟已经一身黑色劲装，从一处非常狭小的洞口钻了出来，这个洞口，太小太小，只容一人钻出，在云雾弥漫的悬崖，不可能有人看见。

哈苟带着攀城索出洞来，向上抛掷攀城索，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挂住，他使劲拽了拽，没有问题，迅速攀岩而上。

攀上前突的石头，向上就是城墙了，城墙因为建在悬崖上，并不高，一丈有余，哈苟稍一用力，便攀援而上。

上面没有守军，这并不奇怪，守军主要集中在正门，面临悬崖的城墙只有巡哨。

哈苟大喜，省了不少精力，他立即将准备好的攀城索固定好，向下抛去，来回几次，便被下方的人抓住。固定好。就这样，架起了一道绳梯。

很快，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黑甲军一个一个地窜上城墙。

直到上来八个的时候，城墙巡哨才赶了过来。哈苟等人迅速隐蔽，到了近前，巡哨的居然是一队守军，有二十多人，八个人没有办法，只好强上去，与守军面对面厮杀起来。这边城防本来松懈，守军不是很强，与八个人战了个平手。

行迹再也无法隐藏，双发打斗声，呼喊声，已经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但是，城内却没有激动起来，只是零零星星的清醒过来的僰人，向打斗的城头赶去。

意外的，城头的战斗并不激烈，这是因为，一城人皆醉去，不能迅速判断敌情组织战斗，再加上夜雨湿滑，石头城内的人们行动缓慢。

城外悬崖上的黑甲军却是越来越多人窜入成立，加入战团，很快，黑甲军将巡城守军消灭。

接着，更多攀城索和更多黑甲军窜入城内。

战斗在醉城打响，城外明军的红衣大炮也轰隆隆连夜开炮，大批炮弹弹丸打入城内，即便没有伤亡，这种震天巨响足以壮大攻城的声势。更何况，红衣大炮掩护下，正面城墙上的明军以传统方法攻城也激烈起来。

城墙上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中，平民区突然处处大火，各种救火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九丝城全城大乱。很多僰人醉的不省人事，即便感觉到战斗也爬不起来，有的人则很快葬身火海。虽然是雨夜，但是，火势一点不小，这是因为王城内的很多房舍都是木制结构。这也是僰人几个城池最大的弱点，每个城池的陷落都伴随着大火。

哈密嗤在哈大的寝宫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王城的最高领袖，依然在酣睡中。

眼见的，王城战斗声越来越大，城内火势也越来越猛，哈密嗤再也顾不了许多，连哈大的忠实亲兵也不顾上平时的规矩，几个人找了桶凉水，冲进寝宫，对着酣睡的哈大兜头浇灌。

终于，众人把他们的哈大王浇醒了，哈大听了他们的禀报，自己也彻底醒了，他又急又气，对着一个手指就砍，立即鲜血淋漓，倒是彻底将哈大从醉酒中痛醒过来。

他像一只凶猛的狮子，九丝王城的破城，我经常在噩梦中见过，从没有想过会有如此惨烈如此急迫。

“亲兵队，亲兵队，跟我上。”哈大手执宝剑，带着王宫五百亲兵队冲了出去，他首先冲向正门方向，因为正门在红衣大炮的狂轰下，已经有大批明军冲上城头，双方战斗正酣。

其实，他又错了，最危险的其实是其他部分，他应该果断地放弃正门，因为正门里还有一道防线，正门的防卫力量也是最强的，他们过去，其实起不了太多作用。

哈大王的到来，确实大大提振了正面城墙上的防卫，守城的僰人奋勇将登城的明军或砍杀或扔下城去，登城云梯也破坏了不少。

哈大见此情景，反而宽慰不少。可是，此时，他才有精力向四周瞭望，也就此时，他才明白，他确实错了，因为他看到，其他三面城墙上，喊杀声越来越密集，城内房舍区，大火四处弥漫，已经乱成一团。直到此时，他才理解和明白了凌霄城是怎么陷落的。

里应外合！他有些绝望了，不知道该带着自己的亲兵队，僰王国最精锐的力量，该到哪个方向去，救火？肯定无济于事。但是，他也没时间思考了，他叫过正门守将，反复叮嘱守城重任，接着将亲兵队分成两队，分两个方向，沿城墙向黑甲兵杀去。

这次，他对了，但是，也晚了。因为，攀城而来的黑甲兵越来越多，力量已经形成决定性反转了。但是，作为僰王，他没有办法，他只有拼死一战。

此时的哈大，反而坦然了，他数月来夜夜惊梦，每次梦中醒来，都思考过有这么一天，他该怎么办，他确实已经做过万全的安排。身临绝境，是该他殉国一战了。

哈大冷静下来，带着亲兵队向登城的黑甲兵杀去，这是一场开战以来最残酷的搏杀，黑甲军全是明军中的死士，而且是死士中的死士，他们都是身怀绝技的精锐，这是刘显部队最精锐的核心，平时，这帮死士的待遇是全军最高，这次决战，每位死士都安排了巨额赏金，他们也携带了最好的装备，更重要的，这帮人都来自于江湖，都是被刘显招纳的江湖好汉，每位好汉都深藏绝技，他们所以敢于充当死士，是因为他们自认为不会死，而且他们有办法不死。

哈大的亲兵队如何能与他们相抗衡！

黑甲军像凶猛的老虎，扑向哈大的亲兵队，无疑，哈大的亲兵队也是僰王国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经过最严酷的军事训练也是最忠诚于王国的。两方相遇，不是鸡蛋碰石头，也不是老鼠与猫的拼杀，而是钢铁之间的碰撞是铁血与铁血的拼杀。历时数月的战争，数十万人的对垒，最后的胜负，取决于正面相撞的五百亲兵队与攀城而来的铁甲死士。

死士很强大，但是他们确实遇到了对手，亲兵队也很强大。死士本认为身怀绝技有重甲防护，但是，他们的对手也是如此，于是，很快，双方不断有人被砍杀，倒地死掉。

这是一场残酷的拼杀，死的，伤的，居然没有呻吟，没有叫喊。城头之上，只有刀枪相碰铁甲相撞的金铁交鸣，只有献血与肉体横飞，只有死亡与战斗，这是一场壮士之间的战斗。

被守护在核心的哈大也被双方的搏杀震撼了，他不仅感动于自己的亲兵队，他几次欲亲自冲杀，他愿意与兄弟们同生共死，僰王国灭亡了，但是，他忽然觉得，和亲兵队与黑甲军的搏杀中战死，似乎值了。

很快，他不得不直面黑甲军，因为，他的亲兵队一个一个倒下，而黑甲兵却越来越多，能够保护他的人越来越少了，哈大再也忍受不了亲眼看着战友倒下的残酷与震撼，他挣脱保护他的亲兵，冲向黑甲军。

等哈大王冲进黑甲军的一刻，这场雨夜的战斗预示着要结束了，九丝城的保卫战预示着失败了，明军的征蛮战争终于胜利啦，哈苟的大土司之位近在眼前了！

一刻不到，哈大王与亲兵队全部殉身在王城之上，站立在他们尸体旁边的，是黑甲军的首领，老将鲁广达。

鲁广达此刻悲喜交集，得这是他的最后一战了，此战之后，他将退隐山村。他已经花甲之年，这次征蛮之战，是他经历过的最惨烈最残酷最难的征战。而且，他还以花甲之年率三千铁甲死士充当先锋，在他的阅历中，还没有人能超过他。作为一个战士、将军，他足以笑傲群雄了。

就在眼前，跟随他殊死征战的铁甲军，倒下了也有数百人，这都是他的亲人啊。

老将有铁石般的心肠，但是他也不敢多看一眼脚下倒下的黑甲军，他会伤心到不能自己，这些人是他，一名老将最

亲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