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像个小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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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锦笙疑惑的眼神，程风云给了她一个绅士内敛的笑容。
“这家咖啡厅我来过，他家有名的套餐我也知道几种。你有什么忌口吗？”他手里随意翻着菜单里的彩页，问过锦笙忌口，迅速点过餐，把菜单递回给侍者。
锦笙本就不善于选择，而且对这样咖啡厅里的套餐也不怎么了解，于是放心把点单交给了程风云，自己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喝。
侍者走后，程风云将视线投向玻璃墙外步行街中的人来人往，轻声道：“咖啡是你请的，午餐就由我来请你吧。”
锦笙呆呆看着程风云的侧脸，突然说：“你好可靠啊。”
“嗯？”程风云被她冷不丁一句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脸上带着茫然的笑意，“怎么说？”
“明明你看起来和我年纪也差不多吧。”锦笙托着自己的小脑袋，白玉般的指尖捏着自己那杯饮料里放着的小勺，一勺一勺舀咖啡上的奶油吃，“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点单也是，还有为人处世……我觉得我好像在各种方面都落后同龄人很多。”
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题……不过会跟他分享这样的烦恼，至少也说明她有一点信任自己了吧？
“也许是这样……”程风云看着她好像变得更加低落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似的说：“可是我觉得你这样没什么不好啊。”
“上次舞会上，你也看到我姐姐了。”锦笙并没有正面回应程风云的话，而是转而提起李辞灵，话中有一丝苦涩，“她跟我一样大的，却比我有能力多了，我……”
程风云认真听着她自我埋怨似的话，皱起眉头，但嘴里仍然温柔地劝慰：“可是我觉得你比你那位姐姐有魅力得多。可能她比你更加机灵聪明，但我觉得在这种社会，能和你一样保持干净气质的人很少见了。”
然而锦笙却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手里捏着勺子的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风云眯起眼睛，突然发现了什么，劈手拿过锦笙面前那杯咖啡，仔细闻过味道，又尝了一口，抬眼向锦笙看去。
锦笙的心思好像已经完全不在自己身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一片混沌，脸上也好像有一点红晕。
果然，是这杯咖啡的问题。刚刚锦笙点饮料时，他出去接电话，没有注意，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能放酒的咖啡就那么几种，好死不死就叫锦笙盲点中了一个。
程风云摇摇头叹了口气，好在锦笙酒品还不错，没哭没闹，只是看起来有点呆呆的，有种与平时不同的可爱。
看来这顿饭也不能放松吃了。不过以后和她一起用餐的机会一定还会有的。
程风云支着下巴，口中衔着锦笙那杯IrishCoffee的杯沿，软乎乎的奶油蹭上他的薄唇。
锦笙是在风铃声中醒来的。
刚刚睁开眼睛，她的脑袋还有点迷糊。
记得之前不是要请程风云喝咖啡吗……后来又要一起吃饭来着，怎么她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跟小竹子似的。
“嗯……”锦笙从咖啡厅被她捂得温热的桌上支起上身，有什么东西从她肩上滑落。她忙伸手按住那个往下滑的东西，才发现那是一件男士的西装外套。
咦？难道这是……
仿佛要印证她脑海中才冒出的猜想，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你醒啦？”程风云坐在她对面，单手撑着下巴，半个脸庞笼罩在日落前橙红色的阳光里，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
“哇……我一直睡到现在吗？”锦笙颇不大好意思地捧住脸，看着程风云的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她竟然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以检查自己有没有在睡觉的时候流口水。
“你在干什么呢？”程风云被她的动作逗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松软的发顶。
锦笙尴尬地笑笑，暗自在心里痛打自己十几拳。
本来就是她提议说请程风云喝咖啡做谢礼，结果自己一口气睡到太阳下山，白白浪费人家一下午的时间。这下完了，好不容易交到的新朋友，肯定会因为这个讨厌自己了。
然而程风云的表情还是那样温柔和煦，看着她懊恼的表情眉眼弯弯，不仅没有嫌弃厌恶，好像还很开心似的。
“你是不是点了爱尔兰咖啡？”他打断锦笙纠结的思绪，声音里带着笑意。
锦笙呆呆地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那咖啡有什么问题吗？”
莫非是催眠咖啡？可咖啡因不是让人精神的吗。她也只喝了半杯不到，怎么就睡着了呢。
“那杯咖啡，”程风云嘴角不断上扬，似乎在憋着笑，“那种咖啡，是少有的可以加入酒调和的咖啡。里面放了爱尔兰威士忌。”
锦笙看着程风云忍笑忍到五官都有点移位的俊脸，茫然的眼神渐渐聚焦，脸颊通红。
也就是说，她睡着是因为自己随便点的咖啡里有酒？然后她又只喝了半杯不到就睡着了？
“啊……”她脱力似的趴回在桌上，口中为自己的丢人有气无力地叹着气，转眼又精神起来，急急地问，“那个那个，我有没有说什么很怪的话啊……”
她还记得上次舞会上自己醉酒之后对龙泽衍说的那些话。加上程风云本来就长得有点像他，自己该不会在醉酒的时候把他当成哥哥，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吧。那就真的很尴尬了……
“嗯，有没有说呢？”程风云看她焦急的样子，坏心眼地转了转眼珠，“我想想啊……”
锦笙跟着他上扬拖长的尾音提起心，两手不自觉地攥起，然而随着程风云语音拖得越来越长，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程风云在逗她呢。
“好啊，你逗我？”锦笙细细的眉毛倒竖，口中轻声喝道。“到底有没有，快说！”
此话一出，锦笙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从小被家里人宠大，在班里也很受欢迎，经常佯怒与同学朋友玩闹。只是那件事发生之后，不仅是在当时十分可怖的哥哥面前，她好像失去了这种与他人相处的方式般，性格变得有些懦弱，说话也变得内敛，轻易不在别人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
然而今天在只见过两次的程风云面前，她却好像回到十三四岁，在哥哥面前毫无顾忌地撒娇的自己。
想起现在的哥哥，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嗯……没有。”程风云见她嗔怒，一开始还为她在自己面前不一样的姿态有些高兴，突然发现她有些亮光的眼角，吓了一跳，抽了张纸巾，想为她擦拭，又不敢碰她，一时间失了阵脚，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你别哭啊……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你真没有说什么。”生意场上妙语连珠的嘴巴此时却仿佛生了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程风云急得额头流下汗来，“你就说了觉得姐姐很优秀之类的，可是我明明觉得你比你姐姐更优秀很多啊。”
“噗。”看他着急的样子，锦笙心里一阵温暖，笑出声来。“我只说了这种话吗？”
程风云看她终于笑了，也跟着展颜：“是啊，说完就睡着了。”
锦笙接过他手中的纸巾擦去眼中的湿意，心中又有一股愧疚涌上。
“那个……程风云，对不起啊。”她小声道，“明明也是我说要请你喝东西，却闹出这种乌龙来，反而耽误你休息时间了。”
程风云双手指尖交错相触，脸上带着笑意，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没关系，托你的福，我还看到了好东西。”
“什么？”
没有回应锦笙的疑问，程风云笑得高深莫测，话锋一转：“其实我明天也休假。”
锦笙表情有一瞬的呆滞，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说：“那我明天再请你吃饭吧？就当我补偿你今天这一下午浪费掉的时间了。”
“好啊。”
锦笙主动邀约，虽然她的请求与程风云心中希望的那种性质不同，但也求之不得。
他乘胜追击，顺便跟锦笙交换了手机号码，说是万一有什么情况，互相联系也比较方便。
“对了，你用电子邮箱吗？”程风云突然问。
根据调查到的资料，他直觉锦笙现在所处的环境不会那么简单。为了防止手机交流被监听，他特地给了锦笙一张纸条，上面是他加过密的安全电邮。
“我刚从国外回来，不是很适应用手机和朋友交流。回去之后如果你还想和我联系，就用这个电子邮箱吧。”
锦笙接过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挎包里。
见她听话地收起自己的邮箱地址，程风云盯着她低头时露出的毛茸茸的发顶，心里像被头发挠了似的。
“那也不早了，”程风云抬起胳膊看了看表，“是送你回家，还是我们随便在这吃点什么？”
“……啊。”锦笙突然发现，现在时间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平时和龙泽衍一起吃晚饭的时间，而她还没跟他打声招呼呢。她的心突然揪起来，害怕哥哥会因此生气，也顾不上肚子饿，连忙起身，“我得赶紧回去，家人肯定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