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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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好，赭红色，喜庆，影哥，你穿上它，一定能让皇上眼前一亮！”
“不行不行，阿影皮肤本来就有点黑，穿那个衬得更黑了，听我的，这件月白色的好，斯文儒雅，风度翩翩！”
“还是和往常一样穿黑色比较稳妥，瞧我这件黑袍，多霸气，可是现下武林中最风行的款式呢！影哥你快换上！”
一大早，时峰就和一群暗卫，将即将进宫的时影堵在了小院里，决定为其好好打扮一番。
奈何意见不统一，越争论越上火，眼见着快要打起来了，大伙儿只得将选择权交还到当事人手中。
“影哥，你说吧，想穿哪件？”
面对一张张真诚期待的面孔，时影心里非常感动。
这可都是兄弟们的爱啊！
如果他有三头六臂，一定将所有的都穿在身上，谁也不得罪，可……
正当影大人左右为难之际，一道娇俏的嗓音传来：“都给我住手！”
众人看向说话者，齐齐躬身请安：“见过姜夫人。”
姜念卿疾步走近，一见最显眼的那件，当即脱口道：“红色？干嘛，打算穿上直接去拜堂？”
“不，不是……”时影涨红了脸，连连摆手。
她一个斜乜，瞪了眼那提供红袍子的人：“一个尚无显赫身份的人，穿着如此扎眼的颜色，乃殿前大忌，你要害死你们老大啊？”
对方垂下头，默默退到一旁。
时峰得意洋洋：“我挑的可是素色……”
“白无常？”
“……”
眼波一转，又瞥见旁边的，她顿时笑了：“哟，这儿还有个黑无常哩。”
“……”
大家霎时如打了霜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夫人，兄弟们是好意。”时影挠了挠后脑勺，委婉道，“其实穿哪件都一样……”
“谁说的。”她拢了拢绡纱，严肃道，“人靠衣装马靠鞍，你此次进宫十分重要，领赏事小，眼缘事大，虽说先前皇帝见过你，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而且这回意义不同，你必须得留下最好的印象，刷一波存在感，往后成事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时影一听，不由紧张起来：“那卑职该怎么办？”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姜念卿一个眼神示意，小禾立刻打开木盒。
盒内，躺着一套黛蓝色暗纹锦袍，上好的缎面隐隐流转着光泽，相当大气。
“哇！”
众人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发出连连惊叹。
“真好看啊！”
“果然还是夫人有眼光！”
“这身行头，不少银子呢，夫人可真是大方！”
之前救了自己一命，现在又如此费心慷慨。
感激涕零四个字，已不足以形容时影此刻的心情。
“夫人……”他热泪盈眶，撩起袍摆欲跪地叩谢，却被一把拉住。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单单为了你，咱们靖王府的脸面，还有六公主那边，我这可是三方考量。”她摆摆手，催促道，“赶紧换去吧，可别误了进宫的时辰。”又偏头交代道，“小禾，那衣裳有点复杂，你去帮下影侍卫，顺便啊，再给他梳个发。”
“是，夫人。”
东边，朝阳渐渐升起。
姜念卿拢了拢绡纱，望着那抹艳红，扬起唇角。
哎，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呢。
辰时，宣政殿外。
一名英姿勃勃的青年拾阶而上，静静等候。
过了会儿，门口的小太监一甩拂尘，尖着嗓子道：“宣，靖王府一等侍卫，聂怀影觐见——”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时影还有些不习惯，他微微愣了愣，才抬脚跨入门槛。
大臣们分开两侧，最前方正中央，立着一道颀长的背影。
望着那身影，时影的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名为激荡的情绪。
为自己，更为主子。
从毫不起眼，处处遭到欺辱排挤，到百官拥护，傲立于朝堂之上，受天下百姓所敬仰。
王爷他，终于成功了。
参拜过后，南肃帝先是口头褒奖了一番，继而正准备按流程走，再赏些东西时，却听靖王忽然开口道：“启奏皇上，儿臣认为，以聂怀影的功绩而言，只赏些财物不太妥当，亦有些不相称。”
帝王闻言，皱起了眉头。
正如宝剑赠英雄，对于此等忠心不二的将才，区区金银珠宝，确实有些少。
可是以对方的身份来说，一等侍卫已是最高封号，实在无法再升位。
时影也有些不解，但这种场合，他自认没资格开口，便默默地听从主子的安排。
众臣窃窃私语之际，靖王接着道：“经此一役，儿臣觉得，他更适合入朝为大祁效力，正巧借此机会，本王宣布，从今日起，聂怀影不再是我靖王府的侍卫。”
一听这话，时影脑子嗡地一下，彻底懵了。
他顾不上什么场合不场合了，往前疾跨一步，急切道：“王爷！是不是卑职做错什么事惹您生气了？若是那样，随您责罚，但求你别不要卑职！还是……还是说因为卑职身上的伤？您放心，真的无碍！往后仍然——”
容漓淡声打断：“往后就靠你自己了，能走多高，本王拭目以待。”
虽然那张清冷的脸并无动容之类的表情，但眸底多少浮起几分怅然及笑意。
刹那间，聂怀影什么都明白了。
王爷嘴上斥责他异想天开，实际上一直在暗中铺路。
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再适时放手还他自由。
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突破身份，不断地往上爬，才能在有朝一日，光明正大地迎娶六公主。
“殿下……”
健壮的青年，颤抖着嘴唇，在众目睽睽中，落下泪来。
他无声地嗫嚅着，跪下叩首。
不多时，头顶上方响起南肃帝威严的嗓音：“好，靖王肯割爱，实乃我朝之幸事，既然如此，那朕便封聂怀影为游击将/军……”
“臣，谢主隆恩。”
下了朝，一群人围过来道贺，可聂怀影的目光依然不自觉地追随着靖王。
本想私底下说几句，奈何对方不知收到什么消息，听完一名小太监的传话后，眨眼间就消失于殿门外。
他只得悻悻地停住了脚步，心底不禁升起些许失落。
但转念一想，等到殿下登基的那天，便又能相当于自己的主子了。
所以，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努力站稳脚步，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