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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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得，那算什么厌恶的理由。”容湛冷嗤道，“说什么父皇曾承诺过柳贵妃，这后宫，除了三皇兄再无其他皇嗣，那在我之后，不照样有人出生？五皇弟和六皇妹，不都挺受宠的么，为何偏偏针对我一人？哦，不止，还有那个他昔日护在手里的三皇兄。”
“那不一样！”沐嫔不知该怎么描述帝王当年的情况，她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看着皇儿日益成熟的眉眼，终究低声道，“打破那份禁忌的人，自然要承担全部的怒气，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一时糊涂买通那管事公公换掉避子汤，更不该左右瞒着，硬是要生下你……我应该耐着性子，再等等的……”
女人又倏地站起身，在屋子里徘徊，攥着手中的帕子，神情略为激狂：“可我怎么能等得及呢，七年，当时我已经进宫快七年了，连圣上的面都没见过！如果不及时把握机会母凭子贵，恐怕永远不得翻身……”
“翻不翻身的，又怎样。”容湛打了个哈欠，百无聊奈地欠了欠身，“反正有吃有喝的，就这么过着呗，连三皇兄都能安然无恙，我一个毫无威胁的皇子，还会有谁想着来对付不成？”
“安然无恙？你懂什么！”沐嫔脚步一转，走近了低声道，“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
“呃？”望着母妃算计的眼神，四皇子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以为那靖王当真无动于衷吗，据我打听，他近来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并且有着势不可挡的趋势，显然在试图丰满羽翼。”
沐嫔意味深长道：“母妃是没指望你夺嫡了，但在这节骨眼上，希望你表现得有价值一点。”
“价值？”容湛扯着唇角，看向母亲的眼神里浮起淡淡的讽刺及疲惫，“您又想让我去巴结讨好辰王和皇后？”
“从小到大所发生的那些事，您难道忘了吗？被羞辱得还不够？我他妈就是个送上门都没人要的废物！”
吼完，迎着女人惊惶的目光，他又有些后悔，深深地吸了口气，面露哀求：“您就别逼我了，好么？孩儿真的……不喜欢做那些事……”
“那你喜欢什么！”一听这句话，沐嫔也怒了，她大步冲到屋子中间，指着一堆东西道，“你就喜欢这些对吗！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明明是个皇子，却混得像个三流妓院的琴师！我辛辛苦苦生你养你，你就这么回报我的吗！”
说着，抬手推倒编钟架，又一挥袖，把那些个手鼓啊，竹笛之类的砸了个乒铃乓啷。
最初遭遇这种情形的时候，容湛还会哭着反抗，可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像个木偶般靠坐在那里，呆看着母妃毁掉最新集齐的一批乐器，苦中作乐的想着，幸好比较贵的那些放在仓库里，否则要更加肉疼。
砸着砸着，女人忽然停下动作，捂住脸抽泣起来：“不是娘心狠……不是娘不愿支持你的爱好，湛儿啊，你怎么就不懂哪……娘也是为了你好啊……”
他很想反驳说，不，其实你是为了你自己。
不甘心衣裳首饰永远只能挑最次的，不甘心只有一点月钱，不甘心想象中的母凭子贵没有到来……
如果没有那么多不甘心，如果愿意安安分分的，即使稍微清苦一些。
他便不用受那些羞辱，不用去做那些违心的事。
可望着痛哭流涕的女人，容湛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因为对方是生养他的人。
他起身，慢慢走到母亲面前，伸出手，理了理那微乱的云鬓：“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该肿了，万一待会儿皇祖母召见您呢。”
提及封太后，沐嫔略微慌张的止住了泪水，不过仍在抽抽搭搭。
“幸好太后还算疼你，不然……可、可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又能指望多久呢，早晚有一天……”
“您说吧，这回，想让孩儿做什么。”他打断道。
女子一愣，连忙拈起帕子拭干眼角：“其实这回，是皇后主动找的母妃。”
“她想干嘛？”容湛警觉皱眉。
“嗳，你那什么语气，这是好事啊。”沐嫔急切道来，“皇后说，近来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本应该是交由辰王的，奈何大殿下忽染重疾，那靖王便钻了空子，而圣上许是担心他太夺风头，还派了炎王同行。”
“皇后的意思，想掌握此事的内情和靖王的具体举动，可二殿下这个人，你清楚的，死脑筋得很，定是不可能透露分毫，而无论是安插心腹还是建议皇上多加名官员前往，均无法实现，所以现在只有靠你了。”
“我？”
“对。”沐嫔拉起儿子的手，一脸期待道，“皇后已经请太后出面，让你跟过去历练历练，你毕竟是皇子，年岁又小，与那两位的关系都还算不错，不会显得突兀，危险的事不用你做，只需将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回来后详尽复述即可。”
“原来，我是这种用处。”少年嗤笑一声。
“那……”
“……知道了。”
反正无论同不同意，结局大概都一样的，这些人早就安排妥当了，哪里在意他的感受呢。
沐嫔大喜，一把将少年拥入怀里：“真是娘的好儿子！”
容湛垂眸，望着满地破碎的乐器，缓缓闭上眼。
当天，一封密信，快马加鞭的送出。
抵达时，夜色正浓，送信人踏进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
院墙高耸，抄手游廊九曲深幽，沿途亭台楼阁繁多，假山奇石数不胜数，极尽奢华。
经过层层暗卡，信使终于来到一处宽敞的厅堂。
堂内，正是一番不堪的景象。
歌舞升平，羽衣蹁跹。
三五位男子，怀里各搂着名轻纱薄缕的曼妙女子，各自上下其手，逗弄调笑。
婢女们跪坐一旁，时不时将剥好的水果送进他们的口中。
有人觉得不够尽兴，索性将那貌美的丫鬟一并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