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梦境欺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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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名园。
沈代柔靠在大迎枕上，用银签挑起洗好的瓜果送进口中，瓜果的清甜顿时溢满口腔。
“齐驸马真死了？”
语气轻飘飘的，甚至还带着些幸灾乐祸。
如意跪坐在踏脚上，轻轻的给她捏小腿，应道：“据说派出去的人都撤了回来，大皇子都往那边府中去了，这消息怕是错不了。”
沈代柔啧得一声，又吃了两块瓜：“你说她到底是好命，还是命不好？”
齐少元痴心一片，待宋怀真没得半点三心二意，且事事顺其意。
京中谁家女子提起，不羡慕几分的，可谁能想到齐少元是个短命的。
宋怀真这年纪轻轻的就要守寡了！
想到这一茬，沈代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也跟着畅快不少。
想当初，宋怀真是如何贬低自己的，今时今日她都还记得。
要不是这身子不便，还真想去公主府看看她悲痛欲绝的模样。
沈代柔一通笑，连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跟着滚来滚去，撑得肚皮发胀。
她伸手在肚皮上鼓起的小包上拍了拍，慢慢的才收敛了笑意，问起永梦斋那位。
“她不是对齐少元多番求而不得，如今人死了，她倒也还坐得住，可见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也不过是嘴上说说。”
如意道：“永梦斋那位主正在小祠堂抄没佛经。”
八月尾的天时，气候已然凉爽，祠堂里空荡荡的，显得格外的阴寒。
林素素跪坐在蒲团上，闻着祠堂内的檀香味，即便抄着佛经，心情也久久平静不下来。
元郎死了，这回是真的死了。
赵家的命运发生改变；元郎与怀真公主之间的情谊；再到自己……
一桩桩一件件，仿佛都同梦中不一样了。
到得如今，她总算开始怀疑，梦中的情景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自己的臆想。
若是真实发生过，为何许多事都对不上了。
本该笑到最后的元郎，也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死去。
可若只是臆想，为何有些事又真实的发生了。
手中的笔不停，写出来的字却格外浮躁，明明还未入深秋，可她只觉得阴冷得厉害。
日落西沉，祠堂内也越发昏暗起来。
婢女吉欢捧了灯进来，见林素素还跪在蒲团上，脸色苍白难看，忙急行几步。
“主子可是哪儿不舒服，脸色怎么的这般苍白。”
林素素搁了笔，揉了揉面颊，将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开。
“无事，许是天儿有些冷了。”
吉欢把灯摆在小案上，忙把手臂上搭着的披风给林素素系上，这才着手收拾起案几上的经文。
“主儿可要保重身体才是。”
林素素瞧着那一笔浮躁的字迹，复又收回目光，缓慢的从蒲团上站起来：“殿下回来了吗？”
吉欢道：“刚回，在书房那边。”
林素素应得一声，将收拾好的经文团起抱着回了永梦斋。
洗漱一番，又用了些清淡的吃食，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叫吉欢取了灶上温的鸡汤，用食盒装了提着往书房去。
还有那一叠抄录下来的经文。
林素素还是姑娘时就很有主见，吉欢也不问她是何用意，只提着灯笼在前头带路。
此时已入夜，书房内灯火通明，两个小厮站得笔直的守在外面。
林素素很有分寸的在门前停下，问守门的小厮：“爷还忙着吗？”
又道：“听闻爷今儿未传晚膳，便叫厨房炖了些汤，爷若还忙着，便劳烦小哥同我送进去罢。”
能到宋蕴和跟前办差的也都不是二愣子，林素素自进府后还算受宠，日后的前程虽不好，可当下也不会得罪她。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忙笑着应声，便往书房内去传话。
林素素也耐心等着，不多时小厮便折返回来，客客气气道：“爷让姨娘进去。”
这结果在林素素意料之中，她温言细语的谢得一声，把吉欢留在外头，自个提着食盒抱着那叠经文进屋了。
公主府要办丧事，宋蕴和特意跑了一趟，神色也不是多好。
虽然他不喜齐少元不懂变通，不知迎合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认，此人能力过人，大有用处。
如今死了，也是大为可惜的。
林素素见他愁眉不展的模样，温言细语的喊得一声：“爷……”
才又将东西放下，捧出还温热的鸡汤：“听闻爷今儿还未用膳，妾身担心您身子，就自作主张……”
说到最后面上满是小心翼翼。
炖盅盖儿打开，鸡汤的香气飘了出来，宋蕴和撇了一眼，见上头的油花都撇干净了，才伸手接过盛了汤的碗。
知道不是林素素亲手做的，但还是夸了一句。
林素素腼腆的笑了笑，随即又敛了神色，绞着帕子问：“听闻齐驸马遭遇了不幸，此番公主府怕是一团乱吧。”
宋蕴和抬眸看她，将喝了半碗的鸡汤搁在书案上：“正是，你想过去看看吗？”
林素素心系齐少元他是知晓的，那还是把人抬进府里，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比得过齐少元，迟早有一天林素素能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但如今齐少元死了，那又不一样了。
活人始终都是争不过死人的。
林素素不说对男人绝对的了解，但了解个七八成绝对是没问题的。
宋蕴和这话，明显就带着试探的意味。
而她今日来，也是为了把这一桩揭过去的。
只有坦坦荡荡的面对，才不会让人抓着把柄。
林素素很实诚的摇头：“妾身就不去了。”
她看向宋蕴和，一副揣着小心的模样道：“爷也知道，因为齐驸马对妾身有救命之恩，所以生出一些年少无知的想法来。”
“可妾身如今已作人妇，自然也是要避嫌的……”
顿了一顿又道：“妾身今儿抄了些佛经，还望爷去公主府时带过去化了，当做妾身对齐驸马的报答了。”
她说这话时，目光直视，不闪不躲，虽有些小心翼翼，但也是一副内心坦荡的模样。
宋蕴和没将她的神情错过分毫，片刻后轻轻一笑：“你倒是个有心的。”
又问：“经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