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总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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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乞巧节。
云乡挑了这么个日子，托媒人来提亲了。
他着一袭簇新的长袍，头发也不知抹了多少头油，梳得一丝不苟的，站到宋怀真跟前，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云乡和小青本就是你情我愿，媒人提亲也不过走个过场。
宋怀真摇着团扇听媒人说话，屏风后头却是扒了两个小丫鬟，瞧着云乡那模样就学给小青看。
小青跟云乡讨论起置办宅子，定婚期这些事都没觉得羞臊，可这会被几个小丫鬟围着，倒有点不好意思来了。
紫雯一向同小青交好，见她不自在，忙道：“现在起哄，日后轮到你们，可别求饶才是。”
小丫鬟们可都没小青那个脸皮，闻言也不敢造次了，嘻嘻笑着散去。
今日不过是提亲，走礼还要另外定黄道吉日。
媒人并未逗留多久，便跟着云乡一道离开了。
府里都知道云乡要求娶小青，一个个的瞧见他就笑，直把当事人闹了个大脸红。
原先云乡那儿没动作的时候，小青还坦坦荡荡，自己都能拿出来调侃两句。
如今真个上门提亲了，她反倒扭捏起来，等人走后，拧着眉道：“奴婢想伺候公主，不想嫁了。”
宋怀真还没笑，紫雯却先笑起来了：“那完了，云乡肯定要躲起来哭鼻子了。”
宋怀真摇着团扇，也跟着笑：“晚了。”
小青红着脸，周身都不自在。
宋怀真便道：“便是成了亲，日后也是要回我身边的，可别再说不嫁的胡话了。”
打工归打工，但自己的日子也还要过不是。
虽然小青这年纪放在现代也不过是个高中生，但在古代也已是该成婚的年纪了。
说完了小青，宋怀真又扭头调侃紫雯两句：“你也可以先留意起来，若看中了哪家儿郎，只管同我说。”
紫雯的脸皮可薄得多了，顿时涨得脸色通红，嗔怪的跺一跺脚：“公主……”
主仆几人正闹腾腾的，便有小丫鬟来报，说是赵珂来了。
自打赵家人进京，便有意宋怀真夫妇疏远，赵珂这还是第一回上公主府。
赵珂穿了件海棠红的细棉衣裙，衣襟和袖口绣了一串海棠花，单螺髻上戴了支绢花，虽未施粉黛，但也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
宋怀真撇得一眼，就瞧出有情况，笑嘻嘻的道：“小珂这是佳人有约。”
赵珂面皮薄，“唰”的一下脸色通红，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呢。”
宋怀真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没说实话，笑嘻嘻的也不问，只叫小青奉了茶水点心上来，同她说些别的。
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时间倒是过得挺快，赵珂也不大沉得住气了。
端着茶碗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宋怀真摇着扇子，笑眯眯的盯着她看。
赵珂架不住这热烈的目光，斟酌许久才咬牙道：“晗表哥约了我今儿在朱雀桥相见，我，不知该不该去……”
心里挣扎，所以才来宋怀真这儿讨个主意。
宋怀真笑道：“必须去啊。”
不然精心打扮了给谁看？
赵珂根本就不是来讨主意的，而是想寻求一丝鼓励。
看来上回的话，是听进去了的。
宋怀真把屋里的丫鬟遣了下去，把云乡和小青，一个不藏私的交代底细，一个帮着出谋划策，商量成亲的事说得一回。
这才道：“倒不是说姑娘家就该主动，但你同周小公子既然情投意合，何不把事儿摊开来说。”
赵珂垂首抠指甲，好半天都没说话。
……
今日乞巧节，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
周晗一早便满心期待的守在朱雀桥，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生怕错过了赵珂的身影。
从日出到日落，那满怀的期待一点点的消磨，脸色也越发不好看，但始终挺直了脊背守在朱雀桥。
他说过不见不散，总归要等到她来。
远处的民宅炊烟袅袅，路边的小摊挂起灯笼，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却也依旧没看见她。
赵珂站在远处看着桥上那抹身影，心头砰砰狂跳，眼角眉梢也染了几分欣喜之色。
她鼓起勇气往前几步，还未近前却见周晗转过身，一步一回头的从桥上走了下去。
赵珂的脚步也跟着一顿，再也没往前一步，那心头的欢喜与雀跃一下子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空落落的感觉。
在桥上站得一日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了。
赵珂只觉鼻尖发酸，后退两步隐入河堤边的柳树下。
她自嘲一笑，暗骂一句“活该”。
这世间，没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着你。
虽然觉得，如此也好，可这心里始终堵得慌。
赵珂在柳树下站了许久，直到情绪平复，这才深吸一口气，从树下走出来，准备回家。
可一抬眸，却瞧见一盏兔儿灯在眼前。
提灯的那人，正是从朱雀桥上离开的周晗。
少年郎眉开眼笑，欢喜之色溢于言表。
他上前两步，将兔儿灯递过去：“天黑了，我怕你找不到我。”
赵珂眼里一下子就蓄了泪，也不伸手，只问：“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来。”
从日出等到天黑，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但周晗依旧笑着：“我希望你能来。”
赵珂咬着唇，又想哭又想笑，方才，她真的以为他走了。
周晗从怀里掏出帕子，细细给她抹去眼泪，又试探的问：“你来了，就不会走了吧。”
“不会。”赵珂接过兔儿灯，只道：“我容易迷路，表哥要带着我。”
二人四目相对，终是对视一笑。
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我饿了……”
“我也饿了……”
朱雀桥附近有不少小吃摊，二人并肩走了一小段路，很默契在一家卖扁食的摊前坐下。
要了两碗小馄饨，赵珂小心翼翼的将兔儿灯放在桌子上，生怕将它弄坏了。
又思及方才周晗从桥上下来的情形，便问：“你方才就是去买灯了吗？”
周晗眉眼带笑的点点头，还不及说话，便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随而至的是路人的惊叫声。
二人侧眸看去，却见两匹高头大马已至近前。
周晗神色一变，瞬间扑过去，用身体护住赵珂。
发疯的马儿将小摊踩得稀巴烂，那盏兔儿灯掉在地上，瞬间便烧了起来。
赵珂被周晗护着摔到地上，都不及反应，便听他从口中溢出一声痛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