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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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严处在昏迷中，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他处在一个山明水秀宛如仙境一般的地方。
这一片视野极其的开阔，绿草茵茵蔓延到天际，泉水叮咚，掬一口喂进嘴里，只觉清甜甘冽。八月时节瓜果成熟，被飞来的野鸟争相竞食。泉便低矮的草丛里，红到发紫的果子一个个都已经熟透了，撷一颗放进嘴里，清甜可口，最绝的是，它竟然还带着淡淡的酒香，人间至味！
唯一遗憾的是，周围无半点人烟，想要回家只能靠自己。记得家里的房子坐北朝南，此时的山风似乎是往……南边吹？
他逆风而行，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却依旧望不见人烟。但他不放弃，依旧在那茫茫原野上走着，走着……直到意识逐渐模糊。
忽然很想饮酒。
江严忆起那一夜，还在张老头家里的时候，他们坐在屋顶上看星星，听着她天南地北地侃，听她讲过去的事情。
他抢了她的酒壶，喝了一口，那清冽的味道，那醉人的香气，让他记忆犹新。
如果能再回到家里去，他想，他要跟许杨一起品尝那醇香佳酿，再听她讲他以前没有听过的关于他们的故事。
许杨坐在江严的病床前，眼泪无法抑制地扑簌扑簌玩下掉。那夜在屋顶赏星的时候，她还跟他提起了他们之间的诺言。
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诺言，江严你可还作数？
江严处在挣扎的边缘，将醒未醒，然后还是睡了过去。
又做了个梦。
这一次是处在一望无边的戈壁，脚下是滚烫滚烫的沙子。耳边是许杨的呢喃细语、苏苏小声的啜泣，他在哭什么？还有小女儿思思呢，她在哪里？
穿过沙漠，跨过戈壁，继而是满目的绿茵……再行几步，他仿佛看见了炊烟，看见了许杨和苏苏，还有思思！他迈开笔直修长的双腿奔过去，耳边是苏苏的声音：“爸爸？爸爸？”
费力地睁开眼，许苏粉红粉红的小脸蛋近在眼前。
冗长的梦终于结束，看着眼前的有温度的人儿，江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许苏咯咯咯地笑起来，一把抓住江严的手，“爸爸，你的手太粗糙了，摸在我脸上，疼！”
江严笑着把手收回，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手背上都是皲裂好之后留下的痕迹，难怪小家伙说粗糙了。
他又看看周围的环境，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素色的桌子和窗帘，便知道这里是医院了。
许苏高兴地说道：“爸爸你睡了半个多月，终于醒过来了！”
“嗯嗯。”江严点点头，问道：“妈妈呢？”
“回家做吃的了。”许苏说完，又说道：“那个医生伯伯真厉害，他说爸爸这两天应该就要醒过来了，结果爸爸你真的醒了，他真的是太厉害了！”
许苏又陪江严说了一会儿话，许杨就从外边回来了。
看到正在静静听着许苏说话的江严，许杨的眼圈瞬间红了，“阿严，你醒了？”
江严看着她，点点头。
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渐渐地融入了他们。血浓于水，不是没有科学道理的。
许杨端过旁边的小碗，“这是我从家带来的粥，还热乎着呢，你喝点吧。”
江严乖顺地任许杨给他喂粥喝。
养了两天，江严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许杨和许苏母子俩天天跑前跑后地照料江严，空闲的时候就坐下来给他讲故事，或者是讲消化给他听。但江严是个高冷的，无论多好笑的笑话，他最多只是弯弯唇，从来都笑不出来的。
听完许苏的话，江严才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全身皮肤皲裂，整个人虚弱无比，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这是上次从山上掉下来留下的后遗症，好在，市医院的医生医术足够高明，在他们的医治下，江严逐渐恢复。
再过两天，江严便能出院了。但许杨坚决不让他出门去工作，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躺在那长垂软帐里面，要么睡着了，要么睁着眼睛看头顶雪白雪白的文章，思考人生。
许杨对他悉心照拂、温言软语，把他当小孩一样来关心。有时候他闭上眼睛还未睡着，有好几次发现许杨起偷偷亲过他的脸颊，还有他清凉的嘴唇。
那日，她又想偷亲他，他猛然睁开眼睛。许杨反应很快，面不改色地说道：“你眼睛上有东西，闭上眼睛，别动别动。”
江严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只觉得好笑，却什么也没说，任由她帮他拂去眼睛上的“东西”。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她说。
江严于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眼前许杨明媚灿烂的笑颜，那笑颜，灿烂得令他有些头晕目眩。
“你饿了吗？”她问。
江严摇摇头。
“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继续问。
他还是摇头。
“再过几天就是七夕节了，到时候街上会很热闹，你想不想去？”
江严终于点头了。
许杨无可奈何地笑笑，“你过真是个闲不住的，让你待在家里，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江严不搭话，闭上眼睛睡觉。
许杨于是不再吵他，帮他盖好被子，放下蚊帐，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院子里，繁花零落，上午忙碌闹腾的蜜蜂和蝴蝶此时已经倦怠而息，四下里安安静静。
午睡初醒的送老头穿着木拖鞋，“踏踏踏”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把湿了水的毛巾拧干，拿来擦脸。他许是睡得还不够，惺忪的眼睛好像睁不开。
许杨连忙走过去对他说道：“爸，你要是觉得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
“不困，不困。”许老头把毛巾挂回洗手间的墙上去，问许杨：“阿严怎么样了？”
许杨笑了笑，说道：“他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就是待在家里有点闷吧，等过几天我带他出去玩儿。”
许老头揉了揉眼睛，说道：“是的，是该出去走走，整天待在家里，是会闷出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