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 第三十一章 防护罩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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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养女一阵风似的从楼上奔下来。
又是加夜班的泰莱莉，抬起疲倦的身体准备抱抱女孩。
“早安！泰莱莉！加班辛苦了，保温箱有早餐。吃完好好休息！”
女孩说着打开这个合成布料制成的小鸡形状的背包，接过保姆机械阿蕾莎手中的保温盒与水壶。
泰莱莉看着女孩面目狰狞的往背包里塞东西，如果她没看错女孩装了不下于三个人的口粮。
“呃！阿斯塔今天要出去吗？可是我和泰利都没有时间陪你，明天可以吗？明天我可以请假！到时候带你去慈之星的儿童乐园看马戏表演，那里还有特别凶猛的黑白熊！”
泰莱莉握着女孩的肩膀和她商议，是的商议。科兰莎玛家一直对余净的态度就是像家人、像朋友。
“泰莱莉很辛苦了！如果明天能够请假，也请好好休息！”
余净很清楚，为了多囤积生活物资，以及为了满足她的开店计划。泰莱莉最近一直忙着加班，每天超过25个小时的上班时间。
就算普通人寿命很长，身体也不错。但是这样下去会累到的。
“那你这是？”
余净拉上背包，调整着包带说到。
“我交到朋友啦！就算隔壁的王介！我们说好最近一起玩，他说今天要带我去见他的好朋友！”
“阿斯塔你从来没有单独出过门，妈妈有些担心你！而且，阿介也是小孩子，还是男孩。你是女孩，我怕你被欺负！”
泰莱莉是知道邻居家的小儿子的，刚刚上学。
经常逃课去防护罩边缘玩，每次回家都脏兮兮的，为此他妈妈总是和她抱怨孩子不听话。
余净背好小鸡包，戴好假发和太阳镜，拍拍泰莱莉的手背安慰道。
“不要担心泰莱莉，我很机灵！而且，我们只是去另一条街道玩，不会离开防护罩。”
见泰莱莉不太愿意放行，余净踮起脚尖亲亲泰莱莉的脸颊。
“泰莱莉，我总是要出门的！如果外面很危险，那么我要更早的去瞧一瞧。下次才能避免危险，就算不能避免，至少我遇见危险不会那么害怕！”
“泰莱莉，我总要长大得，我会保护好自己！何况，泰利给了我这个！”
余净摇摇手臂，她的右手腕带着一个腕环。这个学名“智能环”的东西，相当于一台移动的联网的，类似前世集电话、电脑以及报警器、定位器为一体的还附带攻击性的高科技产品。
“唉！好吧！那你要早些回来哦！”
“那泰莱莉也快去吃饭，然后好好休息吧！”
余净推着泰莱莉去吃饭，吩咐保姆机械阿蕾莎摆上早餐。然后连蹦带跳的，背着小鸡包出门了！
余净一出院门，就看见蹲守在门口的王介。这个孩子今天穿上了一件雨衣一样的衣服，还带着兜帽，兜帽上有一个横链，拴着一个过滤空气的呼吸器。
这个衣服是防止普通污染以及基础辐射的防护服，有各种版本。
王介原本蹲着玩落叶，一看见余净就插着腰嚷嚷道。
“喂！怎么没穿防护服？不会是家里没给你买吧？”
“为什么要穿防护服，我上次出远门，穿越防护罩都没穿！”
余净不解的问到，昨天小男孩特意嘱咐她带上防护服。
“阿夏说要穿！不穿不让去带去！”
男孩不依不饶，非得让余净穿上才行。余净只好打开背包给他看最下面压着的粉色防护服。
“真的带了！没有骗我！你不要大意啊！阿夏说那里有脏东西，不穿的人不许进入他的地盘。”
“放心，如果太危险我就不进去了！走吧，我还得早等我回家！”
余净走在前面，据她推断，这里到达垃圾区可有不短的距离。
慈之星的居民区不少，每个居民区的防护罩边缘都会有一个不小的垃圾区。那里面有各种生活垃圾以及一些小作坊废料。
他们居住的居民区叫做是第十八区，十八区有两家中型工厂。
一家是肉类合成加工厂，一家是低空飞行器零件加工厂。
还有几家小作坊，比如从不远处工厂区那营养液回来进行打包的包装作坊，或者制作小甜饼的家庭作坊，还有制作快餐的小饭店。
整个居民区的垃圾都会在哪里集合，先经过垃圾中转站处理再选择运输目的地运走。
这是余净昨天查到的资料，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个时代的垃圾处理应该会更加先进。
还以为男孩忽悠她，知道她站在庞大的垃圾堆前她才明白。
这里近的可以看见防护罩的轮廓，恶臭扑鼻。空气似乎浑浊而凝滞，一道护网将垃圾山隔在居民区与防护罩之间。
身后是绿树成荫的居民区，尽管破旧但至少规整。眼前的垃圾山连绵不绝，似乎遮住防护罩外面的天空。
垃圾山是灰败的颜色，难闻的味道刺激着余净。她感觉小触角们都在嫌弃这里！
一阵风刮过，余净感觉火辣辣的疼。这种臭气已经到了辣眼睛的地步，难怪会要求穿防护服。
余净艰难的翻出防护服，将自己打扮成“粉红女孩”。扣好呼吸器的链子，跟着小男孩钻进护网。
“我先带你去找阿夏，记住要先上供。如果阿夏满意了，你以后就可以在这里淘宝贝。”
王介惦记着自己的带路费，所以尽心尽责的给她讲解。
他所谓的上供，其实就是交保护费。只不过那个叫阿夏的人，收保护费收的比较杂。
“这里是阿夏的地盘吗？那是每天都要交保护费吗？”
“不是，嗯！那什么，阿夏是有规矩的老大。他有一套规矩呢！但是，但是我记不住。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
王介抓耳挠腮想事情的样子挺好玩，余净笑容不达眼底。
她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显然是这个地方也是有规矩的。
王介领着她绕着垃圾山边沿走，这里的空气被垃圾山和防护罩遮挡。
没有太多流动的空气，就算隔着过滤器那股恶心的味道也不断闯进鼻腔。
余净走了一段距离，感觉头昏脑涨，身体内一直很活泼的小触角们都有些精神萎靡的感觉。
擦一把汗水，余净紧紧跟上王介。脚底全是垃圾和泥泞，粉色的隔离靴已经开始打滑。
在余净气喘吁吁，汗水打湿后背的时候。王介终于带着她来到一颗树下。
这颗树很高大，树干漆黑，树叶发紫。看起来像是假的又像是被垃圾山熏中毒的样子。
大树下面摆着几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几个小少年。
有人抓着纸笔写写画画，不时敲打一台计算仪。
有人扣着指甲，大腿翘二腿，躺在椅子上看天。
还有人握着一个有些破旧的掌屏划来划去，空中不断闪现光屏和文字。
余净靠近些才发现，那颗树树干被掏空，各种洞开在树干上。隐约可见树洞里面的家具，看来这里是一些孩子的住所。
“阿夏老大！阿夏老大！我带着新人来了！”
王介看见那帮孩子，立马蹦跳着打招呼。
“吵死了！阿介！你怎么总是这么聒噪！”
介于少年和儿童的声线，树洞里跳出个半大的少年。
少年满头紫黑色的头发，肤色不像其他人，是几位惨淡的白色。
少年大约十二三岁，挠着头发走过来。他比王介高，一巴掌拍在王介头顶。
“你这小鬼头，又是从哪家拐带的小孩！”
少年眼睛扫到余净，嘴巴张大，半天才调侃道。
“可以嘛，王介！从哪拐来的小妹妹？我这里还没来过几个女孩子呢？不过，就算是女孩，也要上供。规矩不能改！”
少年手掌抓着王介的脑袋，眼睛却看向余净。余净仰头和他对视，不卑不亢，还充满好奇。
“所以，你是没带嘛？”
少年看着余净半天，见她毫无动静就问。
“哎呀！带了带了！阿斯塔，快，快拿出来！”
王介伸手倒倒女孩，示意她打开小背包。余净没动，等盯着少年看够了，才打开自己的小鸡背包。
女孩收回眼神，少年明显感觉轻松自在不少。刚刚这个小丫头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感觉背后微微发凉。
“咳嗯！嗯？”
少年看见举在自己胸口的粉色保温盒，有些不解。
“上供！”
女孩清脆的嗓音响起，犹如风吹响铃铛一般悦耳。
少年接过那不大的保温盒，直接打开盒盖。入眼满是粉的、绿的、白的，仔细一看竟然是各种形状的点心。
余净见少年被成功吸引，心想不忘她昨晚就开始忙活，起了大早做的九重糕。
传承华夏古代的一种点心，余净将每一层都调成不同颜色，浇一层蒸一次，最终用不同模型切出来。
中式糕点甜蜜而不腻味，颜色鲜艳且造型美妙。
少年睁大双眼看着，九重糕一做好就放在保温盒中，这时候还热气腾腾。
少年只觉得扑鼻香味，似乎将这里的臭味都变香了。
不过少年没有动糕点，只是掂一掂盒子。玩味的看着余净道。
“小孩，这些糕点从哪来的？”
“家里拿的！”
余净老老实实回答，没有直接说是自己做的，毕竟怀璧其罪。
倒是她想多了，少年其实是怕她从家里偷了东西出来。到时候家里人找来，里外里说不清。
垃圾山其实有很多有用值钱的东西，但是居民区的大人没有人来。
一是工作繁忙没有时间，二是医疗塔默认这是给这些超出年龄的孤儿一个生存的方式。
“告诉家里人了吗？没说的话我这里不收！免得麻烦！”
“妈妈给的！上供！”
少年见她说的坚定，这才放松表情。看看盒子里的糕点，伸出手。
“唔！挺不错的！”
少年往嘴里塞了一个，甜滋滋，糯叽叽的，少年听不下手，一个接一个的吃着。
“我叫阿夏，春夏秋冬的那个夏，没有姓氏。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老大。”
少年合上盖子，伸手扔给身后的孩子。
“哎呦！老大，这是什么？哇！甜点吗？快来，快来，老大奖赏！”
不理会身后的热闹，叫阿夏的少年双手插兜。眼睛耷拉着说到。
“新人前半个月，每天淘到的宝贝要来这里估价，要留下一半作为保护费和使用费。半个月后，每天淘到宝贝可以拿走六成。三个月后可以拿走七成，六个月后拿走八成。等你成为三年的老人，每天可以拿走九成，再多就没有了！”
阿夏看起来没干劲，说话倒是条例清晰。余净点点头，她也是先来探探路。
昨天她只是草草问了王介一些情况，知道其实几乎每个居民区的孩子都会来垃圾山淘宝。
甚至他们的长辈们也是这么过来的，很多孩子还是被家人送过来的，因为淘宝能被补贴家用。
这么一想，余净发现泰莱莉还是很宝贝自己的。毕竟她从来都没说过家用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