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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我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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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县令的马车在小路上与顾景峰的马车相遇。

村子里的路本来就小,两边马车这么一对,就得有个人将马车往旁边的坡上走,否则过不去。

看着七八个衙役围起的马车,顾景峰手中缰绳甩在了马儿身上,马儿嘶鸣一声,慢悠悠的往小坡上爬。

秦县令感觉到车停了下来,掀开帘子正要问怎么回事,就听到马叫声,抬眼看去,顿时一喜。

专门去寻没有遇上,如今都往回走了却碰上了,这不是赶巧了。

“停停停。”

他立刻下了马车,往顾景峰的方向走过去。

“顾……”

男子视线冰冷,眉头轻蹙,带着警告。

秦县令当即会意,差点儿脱口而出的‘大人’一转成了“顾先生。”

“顾先生,好久不见了,你们这是从何处回来的?”

在一众衙役疑惑的目光下,他笑呵呵问。

季芸正诧异着秦县令怎么会来她们的村子,又听他和顾景峰打招呼,态度还颇为恭敬,一时间眨巴着眼,口中的糕点都忘了吞咽。

这什么情况啊?

“秦大人。”顾景峰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余光瞥过自家娘子睁大的眸子,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住了。

“这位想必就是顾娘子吧。”秦县令转头又同她打招呼。

季芸怔怔的咽下一口糕点,回以微笑:“秦县令。”

顾景峰居然认识秦县令,这还不止,县令居然对他存有敬畏的样子。

他果然不简单!

忽略自家娘子瞥过来的目光,顾景峰看向秦县令,神情冷淡,隐隐能瞧出些不耐烦。

察言观色,秦县令自然是会的,忙开口道明自己的目的。

“这次来,主要是因为顾举人的事,顾先生应当知道,就是您的小儿子,这次在丰南郡中了前三甲,我奉上面之命,前来送文碟。”

“嗯。”

“……不过,顾举人没在家,正好遇上顾先生了,这文碟,就麻烦先生你带回去吧。”

给了亲爹和给儿子是一样的,反正最后还是在顾举人手里,他表现的殷切一些,总归不亏。

他说完便给衙役使了眼色。

衙役会意,爬上马车将一个锦盒奉上。

大晋的文碟,也就是文书,通过原主的记忆,季芸发现这里的律法和她所知道的还是略有些不同。

这些文碟都是等举人的身份上报朝廷之后,由户部颁发下来,一层一层下去,最后才到了中举的举子手上。

当然,如此麻烦也有它的道理,在举子中举之后,可以利用文碟来清查中举之人的身份,防止有人替考。

“有劳秦县令了。”接过文碟,顾景峰淡声道了谢。

秦县令一笑,就要说两句客套话,触及男子清冽的目光,低咳一声,“文碟既然已经送到,那就不打扰了。”

看得出来,顾大人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身份。

不过,不会连顾娘子都不知道吧?

上了马车,衙役赶着马儿,与她们的马车擦过,临走,秦县令还不忘掀起帘子,同顾景峰说一声再会。

季芸心里升起浓浓的疑惑,看着身侧男子的视线都带着探究。

他到底是什么人?

顾景峰将锦盒送到她手中,甩起鞭子,继续赶车。

他在等,等她开口问。

然而,纵然季芸满心疑惑,思索了一番后,决定不过问的好。

顾景峰到底是做什么的,和她有什么关系,等手上有钱了,她便两边分一分,再见的好,没必要真掺和进去。

是以,都到了村口,顾景峰都没等到她开口问。

“阿芸。”

他勒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来。

季芸抬头:“嗯?”

顾景峰向来是个有耐心的人,可是每每同她相处,和她说话,都有种她是天边的云,抓不住也碰不到,风轻轻一吹,她就会离开的不真切感。

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们一起生活了六七年,还有四个孩子,可如今他回来,什么事情都变了。

他想,如果今天就这么回去,他大概是要后悔的。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他也不明白,就是瞧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不安。

女子那双黑眸干净漂亮,似乎与曾经有些不同,她直直的望过来,顶着阳光,半眯着眼,像是笑着,眉眼都显的明艳。

这与记忆中的她大相庭径。

他与十二年前的妻子并无什么感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与她成亲了。成亲后,也是相敬如宾。

这次回来,他却惊觉,胸腔里沉寂多年的心,仿佛活了过来。

回来第一日,在山上,他能看见下面有人在河边洗衣裳,他看见多年未见的妻子动手抓鱼,和一个妇人打赌。

她还赢了。

女子在阳光下弯着双眸,清丽的芙蓉面上难掩得意,是为着抓到了鱼,也是为着赢了二两银子出了气。

他便想,且看看她还会做什么奇奇怪怪,令人惊讶的事。

到后来,小天挨了打,她上门报复。

那日,他没在,有些事情,回来听到乡里乡亲们议论这件事,便暗地里,趁着李屠户睡觉,将他杀猪的刀做了些改动。

可惜了,只伤到了李屠户的手臂,还不是大伤。

再后来,她去镇子上,卖豆芽,与天福楼的老板谈生意,如此种种,都不禁让他怀疑,自己的媳妇是不是叫人给掉包了。

顾景峰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热烈。

季芸被他这么盯着,心下莫名有些虚。

这人该不会是看出来,她换了个壳子吧?

“我以为你会问我,秦县令的事?”他始终目不转睛盯着她。

季芸扣着手指的指甲松了松,原来问是这个啊。

“有什么可问的,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有自己的人脉又不是什么错处。”

她一脸无谓的神情落在顾景峰眼中像扎了刺。

失落席卷而来,他还是以笑遮掩着情绪,移开视线,看向颜色灰暗的天。

“我其实,一直在替朝廷中人做事。”

朝廷!!!

惊讶过后,便是不解。

她笑了一声,提醒他:“天快黑了,咱们是不是先回去再说。”

你给谁做事我管不着,别和我说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