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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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得几家欢乐几家愁。
皇帝自然不必说,欢喜的心情不言而喻。
而在青州,时家也在欢喜过年。
他们不但又接到了朝廷的赏赐,并且还接到了一道圣旨。
裴以泽让时江卓去帮助太子修建水渠,让他过了正月十五就启程。
时家人都兴奋不已。
都知道有了这个契机,时江卓的起点就比别人高很多。
其他不用说,至少时江卓能在太子殿下和户部工部的人面前混个脸熟,以后再行走官场,就容易得多了。
“这都是小姑姑带来的福气啊!”
时江卓越回想他们时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看蒲宝的目光就越热切。
真不愧她的名字,真真是个宝啊。
临出发之前,时江卓都反复叮嘱妻子,让她一定细心照顾蒲宝,千万出不得什么差错。
时家的兴旺发达可都系在她身上了!
这个关键他能看到,旁人自然也都看到。
众人不但羡慕时家,也羡慕陆家。
这个春节到陆府去拜望的人多了好多,无一不在夸奖陆夫人眼光独到,找了一个这么有福气的儿媳妇儿!
所以陆夫人就越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此后去拜访时老太太,就任由时老太太怎么明示暗示,说
那个婚约不做数,陆夫人都只当听不见。
反正蒲宝这个儿媳妇儿她是越看越好,给千金她都不换的。
时老太太:“我老婆子当时只说考虑,也没答应啊!”
陆夫人:“掐头去尾的答应那也是答应!”
时老太太:“没有这种说法。”
陆夫人:“您就认了吧,我儿子英武帅气,给您做女婿也不差,总比那今年才三四岁的小女婿强……”
她儿子都没有嫌弃有个七十多岁的丈母娘,那老丈母娘也别嫌弃她儿子年纪小了……
时老太太就麻了:“我……!”
有蒲宝在,时令的身子骨一天好过一天。
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姑奶奶,时令也开始向陆昀伯请教如何锻炼。
这让陆昀伯又有了炫耀傲气的资本。
这两人依然相爱相杀。
平时没事两个人就互怼,但有事的话也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这个“外”,一般泛指虎妞。
虎妞自命为蒲宝的护花使者,每次都要来抢着抱蒲宝,但她又是粗手粗脚的,每次都把蒲宝勒得哇哇大叫,要不然就是对着蒲宝又亲又啃。
经常就见虎妞偷摸着来偷小宝宝,然后蒲宝发出警报,时令陆昀伯火速来救驾。
三个人的身手在彼此切磋间居然越来越好。
有时候陆将军还来亲自指导一下。
时家因为多了一个蒲宝,比多了十个人还热闹。
春假过后,朝廷开始恢复办公。
太子裴呈洲召集起他的人马,奔向了永宁州。
永宁州地处京城以北,距离京城四百里。
他们修建水渠的地点不在永宁州州府内,而是在一个叫华阳县的县城边上。
这条水渠从永宁江边开始修,绕过华阳县的新阳山脚下,再接通永宁州的水渠网。
水渠全长达四十里,需要动用民夫十万,争取赶在五月之前把水渠建好通水。
修建这条水渠的主意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过,也经过户部的反复测算,制定了这样一个经济实用维修成本也最低的方案。
修好之后能解决永宁州数十万人缺水的问题。
可惜前朝年年兵祸,民生艰难,所以这个工程搁置了良久。
如今,裴以泽终于把它捡起来了,倒也算是顺应民心。
裴呈洲小太子对此也是信心满满。
然而令裴呈洲父子完全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率队离开京城,前往永宁州的同时,华阳县县令何冰接到了来自远方的一封信。
信是已经被贬到偏远地方做县令的季安民写给他的。
何冰接到季安民的信,把自己关在书房枯坐了一天一夜,没有吃,也没有喝。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神色憔悴枯槁,胡茬丛生,像被鬼殴打了一整晚。
季安民在信中半是肯求半是胁迫,要求何冰为他做一件事。
他让何冰阻止这条水渠的建成。
季安民要报当日之恨。
他本来有个光明灿烂的前途,都是被太子裴呈洲和时家的人给毁了的!
当时他和家人被贬到偏远小镇,家人又感染了时疫,死得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前途尽毁、家人死绝,季安民心灰意冷。
因此,他暗生恨意,也要毁了那两人!
这是小太子裴呈洲第一次单独挑大梁办大事,要是办不成,必定会给他莫大的打击。
说不定能让他就此一蹶不振!
再有时家!
季安民也恨透了时家。
在季安民看来,时家完全是踩着他上的位!
既然这条水渠对他二人如此重要,那就让他们办不成!
看那些人还怎么踩着他上位,还怎么前途灿烂!
他拼着一死也要让他们好看!
季安民不担心何冰那边。
他的要求何冰不可能不答应。
因为他们季家之前对何家有恩。
何冰的母亲是季安民的奶娘,季家对何家一向优厚。
何冰父母生养死葬都是季家给的钱。
连何冰都是由他们季家接济资助才能完成学业。
当年何冰上京应试还是季家给的盘缠。
可以说没有季家就没有他何冰的今天。
所以为了报恩,何冰就算粉身碎骨都不得不从。
至于何冰要采取怎样的方式方法,季安民不管。
只要能够毁了这条水渠,让裴呈洲和时江卓办不成这件事,受万民唾骂,季安民就满意了。
小人心思恶毒,裴呈洲和时江卓却半点都不知情,两人都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事,都兴奋激动得
不得了。
这条水渠因为早就在规划,所以设计勘探什么的是早就进行过了,并不算是仓促上马。
皇帝给儿子派出的官员也是经年老手,对于工程修建方面很有经验的。
班底雄厚,民夫又是在当地招募,给出的工钱也合理,永宁州参加修渠的青壮不少。
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俱全。
裴呈洲对这件事很看重,王帐就设在华阳县,像照顾小婴儿一样看护着这条水渠。
他年纪虽小,却也被他父皇悉心教导过,为人谦逊有礼,也肯听各方面的建议,各部官员对他是
交口称赞,都道小太子长大必定是一代明君。
此后工程顺利推进,沿着山脚开一条水渠出来。
时间一晃四个月过去了。
进入五月,大旱的苗头开始显现。
一开始永宁州还下过几场小雨。
这让裴以泽心里都有一些打鼓。
他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去修水渠,万一没有大旱,那可真的要成一场笑话了。
可进入三月以后,永宁州就彻底不再下雨了,土地干裂禾苗枯死。
所有人就在翘首企盼着水渠快快完工。
以前民夫们还贪图着工地的伙食和工钱,有些偷懒怠工。
可旱情一来,每个人都自觉加快了进度。
他们在工地上倒是吃饱了,可家里还有老有小呢,水渠不修好,家里人不饿死就要渴死,那就惨了。
好在众人齐心合力,日夜赶工,水渠进度很快,眼看着就要修成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
裴呈洲按照当地习俗,给民夫们放假一天,让大家去参加这个节会,祈祷永宁能如它名字一样,永远安宁,百姓能永远幸福。
裴呈洲自己穿了便装,带着随从一起去与民同乐。
在集市上流连忘返,还在一家汤饼店学着吃当地的一种叫做糊涂的汤羹。
然而店家刚把汤羹端上来,裴呈洲还没有来得及动勺子,就听见两声沉闷的声响,大地都随之震颤。
众人脸色大变,一下跳了起来,目光直直的望向了工地的方向。
喧闹无比的街市上瞬间陷入了无比诡异的寂静。
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每个人的脖子。
裴呈洲眼眶剧烈一缩,失声惊呼:“工地……!”
时江卓和沈静都没有说话。
这正是他们所担心的,却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
裴呈洲头皮都麻了,二话不说丢下所有人就朝着工地那边发足狂奔。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拼命祈祷,求遍满天神佛,出事的千万不要是工地!
千万不要!
然而他的祈祷终究是落了空,他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新阳山垮了……
就在水渠的正上方,半个山头都坐了下来,把即将完工的水渠拦腰截断。
裴呈洲和众人四个多月的辛劳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