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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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驿馆那平日富丽堂皇的两扇巨大的铜门处,鲜血汩汩蔓延内外,触目惊心!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东平的世子亲军与燕国边军正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满目血肉横飞,如疾风暴雨般,飞溅的血污在空中抛洒,不时有两边士兵的头颅滚落在地!亲军里头正在搏杀的一名老兵,杀得血红的眼睛在狰狞的面孔上闪动着仇恨的光芒,只见此时他方才用力劈倒一名来势凶猛的燕军,转头便看到石胜虎领着一位紫袍少年持剑而来,努力用手抹开眼前的血沫,才发现竟是世子亲临!“世子!您快回去!石将军,你还赶紧把世子带回去!如果世子有失,我等如何向王爷交代!”亲眼目睹驿馆门前,黑压压的燕国边军,如潮水般不断涌来,倒下一片又来一片!而人数明显劣势的东平亲军却个个毫不畏惧,竟无一人退缩,尽皆勇猛地以血肉之躯上前抵挡。一边举刀挥砍着,一边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屈离沉沉地盯着众人满脸的血污,再也按捺不住,突然透出一股冲天豪气,大吼道:“亲军弟兄们!今日我屈离,誓与你们共生死!”“六儿,石大哥,帮我护着小青!”一言之息,只见东平年纪轻轻的世子屈离,手握龙渊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身投入乱战中!随少年飘逸的身形落下的,是一道极其凌厉的剑势,如同横扫雷霆一般,冲在最前头的一列燕国士兵齐齐被无形的气浪掀翻!继而胸前如同喷泉一般,齐齐凌空喷洒出血雾,接着倒地不知生死!燕军众人见状惊愕不已,纷纷面带惧色地举着刀剑护住前胸,停下了方才争先恐后的步伐,竟是不敢再前一步!随即东平亲军众人,都睁大了双眼,如同看见神明一般,朝屈离投去了敬畏的眼神,尽皆激动地呐喊道:“世子!”“东平世子果然好身手!”“世子在此,必胜!”......一剑之威,军心大振!但随着驿馆外又一声将令发出,燕国边军又开始了新的攻势!片刻之后,此间战场已犹如人间地狱!纵使屈离身手再是高深,仅有数百人的东平亲军,也实在架不住无休无止涌入的燕军!他们得令之后,如同发疯不知疼痛的鬣狗一般,眼瞧着身前大片的兵卒倒毙于横流的血泊之中,身后又有人举刀冲上,厮杀声与金戈交鸣声响彻天地,满目都是尸山血海!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飘散,熊熊火光映照得黑沉沉的天际竟是一片诡异的血红,此时已浑身溅满燕军血迹的屈离,忽而瞧见一张熟悉又可憎的面孔,正带着数百名燕军士兵径朝自己而来!屈离目光低沉地死盯着领头之人,咬牙怒吼道:“王冲!你到底想干什么?”“边军将士们,先停手!”一脸倨傲的王冲,此时扫视了眼前的人间炼狱,默
数着东平的亲军此时已所剩无几,眼神收不住的得意突然显现,狞笑道:“想干什么?你若想知道的话,乖乖束手就擒!我就告诉你!”“你作为燕国一州主将,竟敢无视我手中的黑玉令,滥杀我的亲军?”“呵呵!”王冲挥了挥手,示意燕国士兵们缓缓逼近,旋即冷冰冰地笑道:“今日,本将军奉边军指挥使司令,捉拿伪造黑玉令贼首,东平世子屈离!你等如今已被我边军重重包围,断无生路!还不快快让开!放下兵刃!本将军只拿屈离一人!与其他人无关!”石胜虎正将手中的长枪从一名倒地的燕军胸口中猛地拔出,接着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洒满了全身,惨烈瘆人!接着抬起嗜血的眼瞳朝王冲发出一道雷霆之吼:“你休想!如敢动世子一根毫毛,你就先从我的尸体踏过去!”东平亲军们纷纷高举兵刃,快步列成一队挡在屈离身前,齐声大喊:“对,我们绝不后退一步!”屈离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地用双指拂去龙渊剑刃上的血迹,接着环视着眼前如同蚁群般朝己方迫近的燕军,镇静地说道:“王冲,你说我这黑玉令是伪造的,如此信口开河,就不怕连累你身边的这些燕国将士吗?他们可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用我一个东平人多言,你们燕人难道不知道无视黑玉令,可是死罪?”“胡说八道!你也知道你是东平人!东平世子手里怎么可能会有我燕国的黑玉令?不是伪造的,难道是陛下赐给你的?荒唐!”“这黑玉令是谁赐给我的,与你无关!但是那晚你的部下邓双将军,不是已经当着众人的面验过了么?他可是当众证明,这黑玉令是真的!”说着屈离定睛细细扫视了一周,竟发现作为全州府的守备副将邓双,今夜竟然不在此处?“邓双?哼!邓双已经奉命率部调防润州了!指挥使司不日就会追究他勾结外敌之罪!”此时屈离心里大抵有数,嘴角微翘轻蔑地说道:“呵呵!王冲将军出身皇族,居然就这点心胸!今日本世子真是开了眼界了!”“别废话了!屈离!今日我是奉命前来,在你们面前的都是我大燕最骁勇的边军将士!你们区区几百人,弹指间便是我边军刀下亡魂!你一人就是功夫再高,又有何用?我劝你,乖乖听话,让你的人放下兵刃,别再顽抗了!”“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跟你们走,就放过其他人是吗?”平静中风浪暗涌,屈离忽而又收紧神色,举剑暴喝一声道:“你是觉得我屈离年纪轻轻,那么好骗?!你回头看看门口那些尸首!你刚刚已经杀害了我这么多亲军将士!这笔血债谁来偿!!”眼前这持剑怒声的少年,一身华贵的紫衣此时早已溅满了殷红的血渍,稍许凌乱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任凭身前已横尸无数,却面对着声势浩大的燕军竟然无一丝慌
张神色!王冲止不住咽了咽口水,盯着屈离坚定的面容,黯然沉声道:“你!你当真要继续厮杀?你这东平世子,心未免狠了一点,非要那么多人为你陪葬?”“哼!王冲,杀人诛心的伎俩你不用在我面前使!你还不够格!你自己刚刚说,奉命捉拿我,只是捉拿!你们指挥使司何曾下令,让你带兵攻杀我?违抗军令,擅杀盟**士,这要传出去,不仅你家陛下要问罪,我们东平难道会善罢甘休吗??难不成你想让你身边的燕国将士陪葬?”屈离此言如同利剑一般,无情地戳破了王冲内心此时的幻想,如今情势他已十分清楚,王冲今夜的目的,就是要将东平众人置于死地,不管军令真伪,月黑风高处,杀人灭口时!王冲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尴尬,但只得强行装作镇定道:“妖言惑众!你们东平人只会逞口舌之利吗?本将军奉的就是朝廷旨意!至于你们东平,那是我们燕国的手下败将!”“口舌之利?手下败将?那你亲自问问,他们是不是?!”屈离再度高举起饮血若饴的龙渊剑,一身清脆的剑鸣,划破了驿馆中暂时休战的宁静。继而全身鲜血如同被煮沸一般疯狂地翻涌着,石胜虎声嘶力竭地振臂怒吼道:“东平有安平!”东平亲军们此时都已明白,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刻了,接着纷纷怒目圆睁齐声高呼道:“峻山有重明!”再一声:“重明军!护卫世子,死战不退!”众人望月咆哮道:“护卫世子,死战不退!”破釜沉舟的东平亲军们,个个满脸血污伤痕累累,沧桑的脸庞在明晃晃的火光照耀下,尽皆目光坚定地死盯着对面的燕军,血战一触即发!此时王冲身旁一名偏将见此骇人的声势,有如背水一战,连忙侧身低声道:“将军,看来他们是不会交出这个世子了,我们怎么办?当真要把这些东平人都杀光吗?他们可是盟国——”“军令难违!指挥使司命令我们擒拿他,既然这些东平人非要一意孤行,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回头,我会亲自跟我王猛大哥解释!”咆哮着推开身旁欲言又止的偏将,王冲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率先拔剑,回身大吼道:“都杀了!”燕国边军们见主帅发令,先是望着那方才大杀四方的屈离稍微怔了一会儿,接着还是依仗着人多势众,毫不犹豫地往前冲去:“骁锐营!杀!”石胜虎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沫,怒吼道:“重明军!随我杀!”漫边无际的血花再度喷撒在驿馆中,仅剩下的东平亲军们,纷纷带着以身殉主的战意,勇猛地冲上去,挥舞着刀剑再度浴血奋战!眼瞧着一个倒下了,另一个便替上去,多少士兵们浑身甲胄被燕军的刀刃划得稀烂,却在倒下去的一刻,仍然睁圆了双眼,望着无尽的夜空,嘴里喃喃着世子二字,悲壮至极!“石大哥
,这么杀下去不是办法!敌军太多了!我得想办法制住那个王冲......”“世子!”可如今,石胜虎正身处在几个龇牙咧嘴举刀而来的燕国士兵的包围中自顾不暇,哪里能拦得住如今身手异于常人的屈离?只见屈离沉住心神,轻踏脚尖径直腾空而起,竟将一排排的燕国士兵的铁盔作为跳板,身形飞快往前掠去!手中的龙渊剑如同瞬时被唤醒一般,在屈离手中极快地旋转着,发出令人惊恐的嘶鸣!继而这些毫无征兆的燕国边军们,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家极其密集的军阵,竟然被这道只身呼啸而来的疾影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继而盔甲的破碎声、血肉的撕裂声、士兵的哀嚎声同时响起!如同天神下凡,一人一剑破阵杀敌,离恨剑终究再现!眼睁睁看着身前不下百余名士兵的庞然身躯,竟然如同脆纸一般,挨个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倒下!死死盯着屈离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王冲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大惊失色道:“快拦住屈离!他要偷袭本将军!”接着又慌忙后退了几步,扬手怒吼道:“铁弩营,给我射杀此子!”暴雨般的箭矢再次铺天盖地地袭来,石胜虎亲眼目睹着少年单薄的身躯马上要被淹没,再也控制不住失控的情绪,红了眼眶大吼道:“世子!快退!”如同救星赶来助阵,伴随着身后箭弩齐发,王冲拧紧了心神看着屈离的身影终是有些迟滞,不免稍稍送了一口气!而看着屈离,自己设想本应万箭穿心的他,此时却淡定地凌空持剑,并且有条不紊地准确击开了一道道呼啸而过的箭矢,那诡异无解的剑法实在令人眼花缭乱!王冲心有不甘,又朝其余正在血战中的东平亲军们望去,忽而发现一道似乎不该存在于战场上的倩影,随即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低声朝身旁士兵说道:“看到那名女子没?似乎是那屈离的夫人?拿我弓弩来!”随着王冲的手臂一震,一道暗箭飞快地朝东平阵中呼啸而去!而此时正是燕国铁弩营万箭齐下之时,众人正在慌忙抵挡,根本无暇他顾!谁又能注意到箭矢来自于何处,又去向何处?均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大不了残躯坠地、血肉横飞罢了!“啊!”接着一声凄切尖厉的女子惊呼响起,慑住了正在箭雨中飞舞的屈离,只见他死死咬着牙关拼命击开周遭的箭矢,慌忙回头望去,瞬间心如冰川冻结,继而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少年的眼眶中落下,他不顾一切地转身飞去,口中悲泣道:“小青!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