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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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舍里打着昏黄的风灯，似乎带着雪的风从屋子四壁的缝隙里吹了进来，干干的让本来就有些骚臭的棚子里愈发的冷闷起来。
一身厚裹的女孩才一进门，十几条体型稍大的狗便围了过来在她的身边起跳，淡淡的肉香让它们在无聊的梦中惊醒，馋出来的涎水又勾引着它们的魂魄，已然一副忘却了所有这个寒冷的冬天里的所有苦闷一样。
女孩却一副烦闷样子的高举着手里的一桶狗食，转着圈的躲避那些扑上她腰的狗爪。
“闪开闪开，让我过去，你们这些家伙，还想不想吃饭了？”一只又一只有力的狗爪搭在龙眼飞鱼的腰腿和臀上，不容小觑的力量几乎让她跌倒过去，好在脚下没有什么绊路的杂物，不至于失去了平衡。
“过去，过去，坐好，都坐下。”龙眼飞鱼走到了狗舍最里面的时候，一脚踢了踢盖住了脚的干草，一边对着群狗发号施令。
虽然她不是这些猎狗和大狗的主人，可是喂了这些日子，也足够让这些狗们记住和喜欢上几乎每一日都要带来肉和干粮的她了。
她有模有样地学着这些狗的主人们的吼叫，很快就镇压了这些兴奋起来的狗们，一个个乖乖的屁股着地，挨着坐了下来，吐出散发着热气的猩红色的舌头。
“对嘛，这才是好狗嘛？你们要自觉，不要每一次都要我来敲打你们。”龙眼飞鱼满意的点点头。
狗们安静下来后，她就开始把混着一些碎肉和骨头的米面，一个个分到了用石头凿出来的小石槽里，等到她最后一声令下的时候，那些按捺不住的猎狗终于得到了解放，几乎是一个跳步的动了，跑到了各自的碗槽前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一时间就连从墙壁缝隙里呜呜进来的风声都被这一阵吞咽和拌嘴声给遮蔽了。
龙眼飞鱼退开两步，看了会只顾着吃食的狗们，又往旁边几天都没有加过水的水槽里填了些水。
最后她来到一条白背有着些黑色斑点的狗而前蹲下，伸出手去抚摸着它的头。
狗儿被驯的很好，龙眼飞鱼伸手过来的时候，它抬抬头，用着舌头空空地对着龙眼飞鱼舔了几下，似乎是想要去舔女孩的脸，可是似乎它又不舍得米肉的诱惑，哼哼着撒娇了几下，转头又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龙眼飞鱼笑的开心，手上停了下来，环抱在膝盖上撑住了整个脑袋。
“哼......”可是歪着头笑着笑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来的，忽然就收敛了整张笑脸地叹气起来，自顾地说，“窟窟牙，你为什么吃个饭都能这么开心呢？能教教我么？嗯？求你了啊。”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苦闷的事情，龙眼飞鱼忽然整个人沉闷了起来，和一条狗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可是她也知道问一条狗不会有什么答案，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吐一吐胸口里的闷气而已。
她摇摇头起身，收拾了带来的木桶。
“飞鱼姑娘？”龙眼飞鱼正有要离开的的打算得到时候，背后却传来了一个男人试探地呼唤声。
她转过身，看着同样打着一盏风灯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的地方。
看着那有些高挑的身形，以及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她的心里对来人有了些猜测。
“是你！你怎么在这啊？”她打着灯过去，看见的果然是熟悉的一张脸后，声音里都透着意外和那么一丝丝的惊喜。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马厩那边往住宿地方回去的叶白柳。
他在半路上听见了群狗吠叫和撒娇的声音，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于是没有什么事好做的他便有了过来看一看的打算。而他果然也没有听错，是龙眼飞鱼的声音。
“是有什么事吗？”女孩接着问。
“哦，我刚刚去那边的马厩里看了一眼，正准备回去，路过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听见你的声音，于是就想着过来看一看，”叶白柳解释着，笑着说，“我们好像有好几天都没有见了。”
自从叶白柳的伤势好转之后，龙眼飞鱼就不再到他那里去了，可能是因为村子里现在有很多的事需要去忙的，于是他们后面也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嗯，”龙眼飞鱼嗯着一边想一边点头，笑着说，“对啊，好累啊，这几天我的腿都快跑断了。”
“嗯......”说着说着她一叹气，接着说，“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算完。”
叶白柳沉默了一下，知道这也不过只是龙眼飞鱼的一句埋怨，安慰道，“快了吧，今天又有人从外面来了，还是一支骑军。”
龙眼飞鱼却没有什么喜色地嗯了声点点头，“也许吧。”
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叶白柳想了会，换了话题问，“我刚才听见你好像是在叹气地说些什么，是怎么了？”
龙眼飞鱼回头看了看，摇摇头，“没什么，都是些没用的话，只是觉得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这时候一条吃完了食的猎狗注意到了叶白柳这个陌生人的出现，朝着这边吼了一声后，小步地跑了过来。
“金弯，过来。”以为这条狗会咬人的龙眼飞鱼一声叫喝。
可是这条满身黄毛的猎狗小步过来，只是小心翼翼地嗅着叶白柳腿脚上的味道，然后便摇起了尾巴来，跑到了龙眼飞鱼的身边，又直了身子把一双前脚搭在了她的身上。
“好了，好了，下去，下去，我要走了。”龙眼飞鱼一手推开这条黄毛的猎狗，拿了灯，便出了狗舍，关上了门。
“要回去了吗？”叶白柳退了两步，在一旁问。
龙眼飞鱼点点头嗯了一声，“走吧。”
叶白柳也点点头，问道，“你也走这边吗？”
“就是前面了。”龙眼飞鱼看了看小路前方的岔路口子上说。
“哦。”叶白柳明白似的又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们走了两步，龙眼飞鱼忽然扭头过来，眼睛和嘴角都带着笑看着他。
叶白柳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额，怎么了？”
“没什么，”龙眼飞鱼笑着说起玩笑的话，“看来你不只是讨人的喜欢，也讨那些狗的喜欢呢，那些可都是驯过的狗，除了主人和熟悉的人，很少刚才那样讨好人的。”
叶白柳笑着回道，“也许吧。”
女孩也笑笑。
可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沉默了下来。
叶白柳注意到女孩的沉默，只是还没有等他问，龙眼飞鱼就问了起来，“对了，你有我阿姐的消息吗？”
叶白柳想了一会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那天有人说见过哈鲁牙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真的吗？你也这么说，看来你是真的也不知道了。”龙眼飞鱼听着叶白柳那听过很多遍的说法，低沉下去。
“飞鱼姑娘，你......没事吧？”不知道怎么安慰的叶白柳想来想去，只能这么担忧地问着。
“没有，”龙眼飞鱼摇了摇头，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你回去吧。”
“哦，那，路上小心点。”叶白柳后知后觉般地说。
龙眼飞鱼点点头，最后了笑挥了挥手，带着灯在路上远去了。
叶白柳看着灯火的光影逐渐的便小，也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