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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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景昊天和柯婉月来了，萧何无奈的看了一眼病房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事发的时候，是虎子自己开的车，萧何在前面给他们引路。
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后面的情况，只是听到几声巨响，之后就是围观群众的惊呼声。
几乎是那一瞬间，萧何脑子嗡了一声，赶忙冲下了车，这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辆车发生了严重的侧翻，正好，是压的小雪的那一侧。”萧何语气沉重，明明见惯了生死，但是看到眼前那一幕，还是忍不住的心痛。
因为平日里见到的生死，都是与自己无关的。又或者说，都是仇人。
和虎子虽然算不上是朋友，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仇人。再加上明明白天那个小家伙还说自己是好人，那张笑脸，又干净，又纯粹。
突然，这张干净的笑脸就被血污替代，那个清脆的像黄鹂鸟一般的声音，也没了生息。
“当时，小家伙还活着，我能听到她在夹缝里，没有哭闹，这是在轻声安慰他的爸爸，说不让爸爸担心，她很好，千万不要告诉妈妈。”
说到这里，萧何红了眼眶。大家都是有感情的正常人，看到孩子那么懂事，生死关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都要安慰父母，这样的姑娘，他们怎么忍心？
别说是萧何，就连一旁看热闹的路人，听到这番话，也都红了眼眶。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她才几岁，还没有到上小学的年纪，美好的生命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柯婉月本来心里就极度的不安，一听到萧何说了现场的状况，更是心痛不已。
她依靠在景昊天的肩头，眼泪打湿了景昊天的西装。感受到肩头的温热，景昊天心里抽痛。
一方面是心
疼柯婉月，另一方面，是心疼那个无辜的孩子。
“虎子自己也身受重伤，双腿骨折，但是他不让医生治疗，一个人守在孩子的身边，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平常的人就连脱个臼都痛苦的要命，虎子拖着两条骨折的腿，究竟是怎们能撑到现在的。
病房里的哭喊声一直未曾落下，病房外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昊天，要不我们进去看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他的腿再有什么问题，那他的妻子该怎么办？”
柯婉月擦掉眼泪，牵着景昊天的手，慢慢的走了过去。
他们刚刚推开门，就听到虎子嘶哑的嗓音：“滚出去！别靠近我女儿！”
这是一个来自父亲最后的威严，在她女儿去的路上，守护着她。
可是，不能总这样下去。柯婉月远远地看着床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家伙，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白天的红扑扑的小脸蛋，现在满是血污，睫毛紧闭。不知道为什么，柯婉月竟然觉得，只是小家伙睡着了。
景昊天和柯婉月二人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顺手又关上了门。
听到了身后之人的脚步声，虎子往病床上一扑，直接把小雪抱在了怀里。
看着这一个场景，柯婉月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又重新翻腾了上来。
这是她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父爱，可能是因为自小的缺乏父爱，看到虎子拖着残废的双腿，都要去保护女儿，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
“你冷静一下，你先把孩子放下，让她安安静静的睡觉不行吗？”柯婉月试图向前两步，轻轻的开口相劝。
虎子此刻的精神压力倍增，原本以为事情都要朝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他跟了一个正确的主子，也给女儿寻到了好的前程
。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岔子。
这究竟该怪谁呢？是怪他自己吗？认为自己只要隐瞒好了一切，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哪怕是她长大了，知道了所发生的一切，知道他的父亲其实是个别人口中的坏蛋，那应该也会好接受一些。
可是现在呢？女儿走了，他预想过美好的未来，全都消失不见。
“不，我不能放下她。小雪怕冷，一到冬天就要窝在我的怀里睡觉。你看她现在浑身都很冷，我不陪着她，她怎么能好好睡觉呢？”
虎子的神情有些恍惚，柯婉月担忧的看了景昊天一眼，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又不敢靠近，生怕把虎子惹急了，做出什么让人后悔的举动。
可若是不靠近，总不能任由他一直抱着小家伙。
小家伙需要入土为安，而他的腿也需要治疗。
就在柯婉月手足无措的时候，一旁眉头紧皱的景昊天，冷不丁的开口了。
“你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你也应该知道你的腿骨折了，你更应该知道，你的妻子还在等你回去。”
景昊天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现在这种情况下，犹如一盆冰，猛地浇在了虎子的头上。
说前两句的时候，虎子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这最后一句，他的神色才有了些许的动摇。
他迷茫地看着景昊天，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怀中人。再抬眼时，满眼都是绝望。
柯婉月最怕看到这样的眼神，回过身去，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
“双儿知道了？她知道小雪睡着了吗？景总，你帮我告诉双儿，说小雪只是睡着了，好不好？嗯？”
虎子本想起身，但是奈何一动，双腿传来锥心的疼痛，他一下子跌倒在地。
但是，他从地上缓慢
的爬行，直到爬到了景昊天的脚边。
景昊天蹲下身子，默默的看着他。说实话，不同情是假的。当然，说同情可能有些不太对，倒不如说是痛心吧。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双腿骨折，趴在自己的脚边痛哭流涕，这样的场景，放到谁的身上，都会让人动容。
景昊天只是对人冷漠，但不是绝情。相反，景昊天对待感情更加细腻，能一眼看出对方的心思。
“你要瞒着她？这对她不公平！”景昊天语调微扬，不公平三个字越发凸显。
这个社会可不就是不公平的，面对各种黑暗的势力，每天像虎子发生的这种事，屡见不鲜。
他并不是个例，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个例。但是，确实他见过最让人痛心的个例。
“我不在乎什么公不公平，我只是不想失去另外一个亲人。”虎子现在说话条理清晰，原来他刚才，并不是失去理智了。
这时，柯婉月才知道，刚才的失去理智，不过都是虎子装出来，骗他自己的。
他一直都知道真相，也一直都在逃避真相。一提到他的妻子，所有伪装的坚强，立马破功。
“你如果不告诉她，你就觉得你没有失去她吗？这是你心爱的女儿，也是她拿命赌一把，才生下来的女儿，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知道女儿的情况。”
景昊天是觉得，这件事情瞒不住。就算是瞒住了现在。早晚有一天，他的妻子会知道真相。
到时候，难道就不会痛苦了吗？当然会痛苦，反而，这份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加深。
到了最后，彻底爆发，虎子可就彻底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听着景昊天的话，虎子趴在地上，沉思良久，又回头看了女儿一眼，这才点了点头。
“我
怕她承受不住，切肤之痛，谁要能承受的住呢？”虎子猛地锤了一下地板，甚至都带了一点血迹。
可见，他刚才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柯婉月实在是忍不住了，推门跑了出去，跑远之后，依靠在墙上痛哭起来。
她自认为，自己早就脱离了感性这个情绪化的标签，但今天看到这一幕，她还是心痛了。
天不遂人意的事情多了，她也知道，全天下失去家人的人那么多，就连景昊天也失去了父母。
当然，还有自己。
景昊天看着柯婉月跑出去，站起身，道：“我会让医生进来，孩子我也会先安顿好。至于你的妻子，觉得你麻醉醒了之后，自己告诉她。”
说完，景昊天拂袖跑了出去，追着柯婉月跑了很远，她这才停下来。
他知道，柯婉月想到了曾经的一切。不管是自己跳下悬崖，还是爷爷病倒，又或者是孩子被抓走，生死不明。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正常人，无法承受的。不过他们二人之间唯一的不同，就是虎子永远失去了女儿，而他，却死里逃生，回来了。
不光如此，爷爷病好，小汤圆儿也是健健康康被送了回来。这就是他们本质的不同，柯婉月身边的人，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月儿，你不能哭，你忘了，我们是要一起主持大局的。”景昊天把柯婉月揽在怀里，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看到柯婉月哭的难受，再想想刚才虎子也是撕心裂肺，景昊天心里更不好受。
因为身份性格的原因，景昊天从来没有大哭过。就算是当年知道父亲的死讯，他也没有哭的如此心痛过。
那时候都是把痛苦藏在心底，因为时局问题，根本不可能容忍他把心中的痛苦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