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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遇见了电视里的那个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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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场的老板很有情怀,可能还是个有点浪漫细胞的直男,雪场餐厅的顶部被设计成玻璃穹顶,午后太阳照下来,温暖又慵懒。

解开雪鞋的绑带换上自己的舒适日常鞋,吃饱喝足,整个放松了下来,人就会像是被抽了骨头的懒猫,趴着餐桌上面,头发丝都不想动弹。

卫枝呵欠连天,指尖『揉』了『揉』眼角挤出来的泪珠。

姜南风也跟着呵欠。

对面的闻声,撩起眼皮子扫了她一样:“下午你还去?”

“去啊,”姜南风说,“前刃有点难,老烟说可能是上午练习的那条雪道坡度还有雪质的问题,下午换个雪道试试……”

前刃推坡,是学会后刃落叶飘后的必学“基础动作之一。其实就是后刃推坡的同款,只是人从面朝山下改为背对着山下,用滑板前刃往下滑。

卫枝还没接触到这个项目,她连后刃落叶飘都没玩明白呢。

她扶了扶酸疼的脖子,开嘲:“这么刻苦,赶着参加明年冬奥会?”

“倒也不是,”姜南风完全不受嘲,抿着饮料的吸管,在上面认认真真留下几个牙印,“推前刃很好玩的,你学了就知道了。”

“背对着山下,身后什么都看不到,很恐怖啊,”卫枝天真地以为她们真的在探讨滑雪技术,“好玩什么?”

“好玩在你觉得恐怖,教练也会觉得你觉得很恐怖。”

“?什么东西,搁这绕口令呢?”

“教练觉得你觉得很恐怖,他就会给你安全感。”

“什么?”

”他会手拉着手教你推坡,一刻也不松开。而且和推后刃不一样,前刃一摔那就是往前扑倒,正好摔他怀里。”姜南风强调,“老烟身上有香皂味,可能是今天早上起来刚洗了澡。”

“啊?”

“香皂味,”姜南风一脸严肃,“就很纯情。”

“……”

卫枝沉默了三秒,脑子里不幸有了画面感:渣女娇柔做作地倒入渣男的怀里,渣男张开怀抱接住她,雪道上两人滚成一团,像尼玛迪士尼动画片一样欢快又美好……

“流氓。”

她公正地评价。

“你就酸吧。”

“我酸什么!”

“你教练没手拉手教你推坡是吧?”

“你放屁他拉了!……不是!谁要跟他手拉手推坡!”

“可以拉一下的,目测你教练很帅的,而且听老烟说他还是公园大佬。”

“什么大佬,你见过被人拎着脖子强塞微信的么……现在你见到了,就是我!他肯定是生意很不好所以才『逼』着人家要他微信,为什么生意很不好呢,因为嘴巴很坏!”

“哦。”

“我才不跟他手拉手推坡!”

“……”

对面的小姑娘因为激动而面『色』红润,她那扑腾着翅膀就快跳上桌子的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声中,姜南风暼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那神情轻描淡写得让人很想把桌子掀她脸上。

……

午休时间在塑料姐妹的争吵中结束。

把手边没吃完的蛋糕推给扑腾掉一地绒『毛』的卫枝,“补补身子,”姜南风自顾自抓起手机,“别太用力。”

渣女和纯情渣男教练约见面地点去了。

卫枝据理力争完,一只手扶着桌子喘,也没敢耽搁姜南风备战明年冬奥会,三两口吃完蛋糕,站起来口齿不清地说:“我去个洗手间,然后和你一起下雪具大厅……”

“下午干嘛?找嘴巴很坏的教练?”

“屁!回酒店睡觉!”

短暂地笑了一声,玩手机的人懒洋洋地应了声,掌心朝内扫扫手,示意她快滚。

卫枝气势汹汹地瞪了渣女冷漠的颅顶一眼,转身就往洗手间走——

这不动弹不知道,一走就发现大腿肌肉紧绷得,腿酸痛得不像是自己的。

好在洗手间干净得很,还有让人安心的消毒水味,卫枝扶着门慢吞吞蹲下,又扶着门慢吞吞起来,动作僵硬的像机器人。

还是坏掉的机器人。

一瘸一拐地走出厕所的时候,她还在暗自庆幸还没没人看见,不然人家指定在心里疯狂嘲笑菜鸟萌新……

一抬头,就看见厕所旁边吸烟区坐了个人。

卫枝:“……”

不远处的人背靠着桌子,以放松的姿势坐在长椅上。

他身上穿着件黑『色』的『毛』衣,低着头,神情寡淡地盯着吸烟区一角发呆……指尖夹着根忽明忽暗的烟草白烟袅袅,眼看着就要燃到尽头。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他抬起头看过来——

正巧与卫枝看了个照面。

于是卫枝看清楚了他的脸。

单眼皮。

眸『色』因为背着光显得很深,五官轮廓锋利而清晰,他半眯着眼,显得有点儿居高临下的生人莫近。

薄唇唇角自然上翘。

鼻梁高挺……

鼻梁上面有一颗淡『色』的痣。

淡『色』的痣。

扶着墙的卫枝当场就震惊成了jpg格式——

事情是这样的。

她想过一万种和陈伟霆在雪场相遇的正确打开方式……

但却从来没想过,她最后在雪场遇见的不是陈伟霆,而是柏原崇。

的2.0中文版。

——是那个人。

——是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那个人嗳。

那个长得英俊的能凭实力混娱乐圈,却偏偏要踩着雪板飞上天的,前国家运动员。

大哥。

大佬。

大神。

大神正吸烟区躲懒。

抬头就遇见个为了学推坡推到扶着墙腿打颤的萌新。

你说这事儿有多尴尬?

“……”

卫枝眨眨眼,有点儿不知所措,条件反『射』似的冲沉默盯着自己的男人僵硬地笑了笑——

唇角抽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她抬手『摸』了『摸』脸上戴的挺好的口罩……

悄悄松了口气。

接着迅速调整好情绪,仗着戴着口罩谁也不认识谁,她让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男人神态淡然的眉心,友好又优雅地冲他点点头示意。

对方眨眨眼。

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卫枝扶着洗手台,假装淡定地伸手拧开水龙头。

……大概是上帝都要跟她作对吧。

水龙头被拧开的一瞬间,“哗”地冲出来的强劲水流呲出来,以极其富有攻击『性』的力道喷在卫枝的脸上——

于是她整个懵了。

站在水池边,看着从水龙头与水管接口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往四周呲『射』的水花,她满脑子都是问号和感叹号,一时间甚至忘记伸手去关水。

她双手高高举起,像是四川熊猫基地里等着饲养员投喂盆盆『奶』的熊猫幼仔。

冰冷的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她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不远处淡淡的烟草味靠近。

“这个水龙头坏了。”

水呲声的兵荒马『乱』掩盖了男人的低磁声线,一只大手从身后伸出来,飞快地拧上了水龙头。

飞溅在口罩上、鼻梁上、眼睛里的水珠瞬间停止,卫枝茫然之中甚至没听清楚身后人在说什么,她抬起手『揉』『揉』眼,转身就看见比她高很多的男人立在她身后……

近距离的短暂四目相对,他比她想象中更加耐看,卫枝用力眨眨眼试图从那张偏白皙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个肉眼可见的『毛』孔——

于是。

站在她近在咫尺的人,清晰地看见一滴摇摇欲坠的水珠从面前小姑娘卷翘的睫『毛』上滴落下来。

“……”

悬在半空的食指指尖不可抑制地动了动,微勾。

几秒后恢复放松,手自然垂落。

关上水龙头,他站直了身,收回目光,『摸』了『摸』裤口袋,只从一包烟下面『摸』出一张擦雪镜用的眼镜布……

犹豫了两秒。

他把眼镜布递给满脸是水的卫枝。

“……谢谢。”

不经意触碰的瞬间,卫枝不小心感受到了对方指尖传递来的丝丝温度。

她捏紧了眼镜布,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水。

等脸上水完全没了,她稍微恢复了一丢丢的思考能力,恍然地低头看着手里皱成咸菜、被水渍沾得深一块、浅一块的眼镜布……

怎么着都不好意思直接还给人家。

“真的谢谢,”她虔诚而礼貌地说,“眼镜布……”

一块眼镜布而已。

对方没说话,似乎是挺没所谓地摆摆手。

以为他嫌弃,卫枝就慌了。

“我……谢谢你,我我没想到那个水龙头坏了,你又刚好在,眼镜布我肯定给你洗干净的!不会就这么还给你你别嫌弃!烟没灭吧哦已经抽完了,谢谢啊谢谢啊,不好意思——”

卫枝磕磕巴巴地狂咽口水,说到后面,逻辑混『乱』的她自己都想哭了。

对方也没搭话,就这么平静地垂眼看着她。

那淡然的目光却让她的窘迫更像猴子上树。

湿漉漉的口罩后面,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颊在迅速升温。

捏紧了手中的那块小小布料,指腹用力在柔软的布料上搓了搓,她闭了闭眼,又飞快睁开,撇了眼站在面前垂视自己的男人。

“那,还眼镜布,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是视死如归的勇敢提问。

……………………………………

然而良久却没得到回应。

……完了。

对方肯定以为她是来搭讪的。

以把水喷自己一脸这种拙劣手段,来搭讪的。

搭讪的搭讪的搭讪的。

心中的小宇宙史前大爆炸,某颗粉『色』星球上的生物完成了一次进化,又完成了一次顷刻间化为尘埃的灭绝。

抬起沉重的头颅,卫枝动了动唇角,自认为还能抢救一下下,正想解释自己并不是想要用这种不入流的、自损一万亿的手段骗人联系方式——

突然发现对方的神态有点古怪。

面前的男人那双漆黑的眸直视看着她。

一边眉『毛』轻轻挑,薄唇亦轻勾成一个足够刻薄的弧度。

看上去好像有点兴味,又有点荒唐。

卫枝:“?”

怎么了?

这是什么表情?

她脸上被水灌溉后开出迎春花啦?

啊?

……几个意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