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草木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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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不可能与NPC合作——他是指涉及到玩家第一人身份的那种深度合作——这无关信任，只因生存。
那么排除掉NPC，嫌疑就集中到玩家群体。
答桉呼之欲出。
“副手！”
那两个只在聘用书中提及的、所谓“在他们不便或者生某些意外的情况下临时代理他们职务”的副区长！
阿方索闭了闭眼，藏住眼底的寒光。
果然如此。
他就说，天底下哪有根本不受正职领导、甚至连确切身份都不清楚的副职！
原来轮回所谓的“不便和意外情况”，是这个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阿方索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站内邮箱，以确认自己的猜测。
卡卡的邮件已经到了。
他似乎一直在公共论坛上，因此可以得到第一手消息。
邮件的内容也很简单。
——“罗伯特死于出这封邮件的40分钟前，我衷心祝愿他在地狱过得愉快；鲱鱼罐头是北美区的两个副手之一，他是个聪明人，我已经知道我妹妹的下落了。ps：任务收回，小心点！”
阿方索看完邮件，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
猜测得到确认，他反而没有了先前的不安，有种靴子落地的踏实感。
虽然邮件内容很短，已经足以让阿方索从中看出许多信息。
“小心点，是叫我小心身边的人吗？”
一瞬间就猜出了鲱鱼罐头的上位方式，阿方索笑了笑。
看到意识到鲱鱼罐头身份的人不止他一个。
或者说，鲱鱼罐头以这么快的速度上位，就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阿方索也知道卡卡是什么意思。
毫无疑问，鲱鱼罐头的上位肯定是得到了轮回的默许。
不然就算他有处决叛徒的功劳，也不能这么快得到正名，即便名义上他是名正言顺可以取代罗伯特神甫的北美区两个副区长之一——
和他们这些第一批被轮回直接选定的管理员不同，鲱鱼罐头想上位，不仅要立功，更重要的是，他在这个过程中，得展现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能力。
因为和他们不同，鲱鱼罐头不仅会被外界用放大镜来观察和议论，而且因为他的上位方式，也必然会被其他管理员百般审视，乃至孤立，这是初代管理员对于僭位者天然的立场导致的敌意，没人会喜欢有人随时准备将自己取而代之，鲱鱼罐头用这样的方式上位，在几个管理员中受到排挤几乎是必然局面。
作为老人，抱团排挤和欺负新人再容易不过了。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压力有多大，繁琐的事务中埋有多少坑，只要五个管理员每人随便给新人找一两件麻烦，就够鲱鱼罐头焦头烂额的。
如果鲱鱼罐头在上任后不能在短时间内展现出相应的实力和威慑，处理好分区的事情，他即便能侥幸搞掉前任上位，外部压力和内部排挤共同施压下，也很有可能会错漏频出，最后坐不稳这个位置！
轮回是不可能允许一个能力不匹配的人坐上这个位置的。
以轮回裁决罗伯特神甫的果断，阿方索不怀疑，一旦鲱鱼罐头表现出无法适配区长之位的征兆，或者说鲱鱼罐头意识到自己不靠外力可能坐不稳这个位置，那么他的结局已经能够预料——鲱鱼罐头很快就会重蹈他前任的覆辙！
这就是卡卡说鲱鱼罐头是个聪明人的原因了。
很明显，鲱鱼罐头在预备上位以前，就已经预想到自己的处境。
所以在处决叛徒的过程中，他不仅在最短的时间内漂亮的完成了任务，而且从中拿到了重要的一份筹码！
这份筹码，帮助他获得了卡卡的友谊。
这才是卡卡说对方是个聪明人的原因。
他不仅是在陈述事实，也是在表达他对鲱鱼罐头的支持。
卡卡在现实中实力偏弱，但在公共论坛上展现出的能力却不俗，可见轮回在选择初代管理员时是用了心的。
但不可否认，罗伯特神甫背后势力对卡卡他下手的事，确实削弱了卡卡的威信，也显出了卡卡实力上的虚弱，而卡卡为了营救自己的妹妹，想必和对阿方索一样，也付出了不少人情出去。
这便导致他在六个管理员中显得明显弱势起来。
要知道，【轮回地狱】可不是什么和谐友好的所在。
这里是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任何人一旦暴露出虚弱的内在，立刻会被闻到血腥味的野兽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不说那些对管理员位置虎视眈眈的会员们会不会联合起来搞事，就问同级的管理员如果有机会，会不会试着借着卡卡允诺的人情，将手伸进对方的地盘？
所以别以为相同立场的管理员就是安全的，就连原本愿意伸出援手的阿方索，在时机合适的时候，也很愿意反手捅卡卡一刀，将他搞下去扶植他看好的人上位，与自己形成更可靠的联盟以稳定地位，增加自己的话语权。
因此当前情况下，卡卡也有与其他人抱团取暖的需求，不完全是鲱鱼罐头单方面需要卡卡的支持，两者是互助互利的关系——这才是一个有前途的联盟关系的基础。
只能说，鲱鱼罐头确实如卡卡所说是聪明人，合作人选的选择非常恰当。
哪怕不看他来的邮件内容，阿方索也意识到，就像卡卡所说的那样，鲱鱼罐头是个很聪明、很擅长抓住机会的人。
其他管理员即便不看在卡卡的份上，因为鲱鱼罐头所展现出的能力，也多少会产生忌惮，哪怕原本因为立场原因暗藏敌意的，也不会想树立这么个阴险狠辣又手腕不俗的敌人。
是的，阴险！
阿方索知道，虽然他不清楚具体过程，但鲱鱼罐头解决罗伯特神甫的方式不可能光明正大。
否则，讨论区那边的帖子关于罗伯特神甫的死和鲱鱼罐头上位，就不会有那么多五花八门的帖子。
以【轮回地狱】那群会员的好事程度和手眼通天，罗伯特神甫的死因但凡有个明确说法，早就有人上来了，弄得讨论区一副乌烟瘴气的样子，只可能是因为罗伯特神甫死因不明，甚至搞不好连尸体都下落不明，才导致谣言满天飞，没有一个定论！
罗伯特神甫和他背后那些势力可不是吃素的，也决不是傻子，他和他背后的势力挑起争端，处于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不防备敌人的刺杀？
但鲱鱼罐头仍然轻而易举地，用短到连阿方索这样见惯黑暗斗争的老手都感到震惊的时间，解决掉了高度戒备下的罗伯特神甫！
他不仅从罗伯特神甫手里拿到了卡卡妹妹的下落，而且罗伯特神甫的死变成了一个短时间内的谜团——
这不是普通刺杀能办到的！
阿方索以黑暗生物的嗅觉誓，鲱鱼罐头绝对是使用了非常出乎意料的手段。
又或者——
他本身就是罗伯特神甫不会防备的人！
“这是震慑！”
阿方索笃定。
他得到这个结论后，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
这股寒意不是因为鲱鱼罐头。
虽然阿方索短短时间内已经对其产生了强烈的忌惮，但这只是黑暗生物对于同类的天然戒备。
阿方索出身黑手党家族，类似这种篡权夺位的事情在黑手党中虽然不至于司空见惯，但也时有生，不至于令他惊骇。
阿方索感到寒的是，轮回动手了。
别说鲱鱼罐头不是轮回指使的，哪怕是去公共论坛，问那些不知内里只知吃瓜的围观群众，一百个人中九十九个都会回答，罗伯特神甫肯定是轮回搞死的！
——别问，问就是除了轮回，没人能让【轮回地狱】的封疆大吏死得这么利索，这么风平浪静！
——咱也不知道内情！咱也不知道罗伯特神甫犯了啥事！但轮回要搞死他，肯定是他作死了！
所以鲱鱼罐头活儿干得漂亮，也只说明了轮回选了把好刀。
他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精准：不止选管理员选得准，选砍管理员的刀也准得令人心里寒啊！
尽管早在知道副职存在，并且轮回完全没让他们这些正式管理员知道他们身份的时候，阿方索就猜测过，不管那些副手是为了轮回给与的使命，还是出于取而代之的私心，都会想方设法混到管理员的身边——易地而处，他也会这么做，并且为之不择手段——但事情真的生时，阿方索才意识到轮回这一步棋，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更恐怖的是，明面上轮回是说过每个管理员只安排了两个助手，但谁敢保证只有两个呢？
在副区长身份不公开，彼此间也不知底细，只有轮回掌握他们身份的情况下，还不是轮回说有几个就有几个！
搞不好鲱鱼罐头是从好几个甚至十几个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的呢！
猜猜看，鲱鱼罐头上位后，他的两位副职有没有立即就位？
阿方索越想越是浑身毛，看身边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所有到我身边不满三个月——不！不满半年——不！威尼斯之誓所有正式成员，只要能靠近我的，都要加入【威尼斯之誓】，并给我邮件！”
“我必须亲自一个个确认，他们之中没有【轮回地狱】的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