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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三年 你我初遇,也是这样一个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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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碍眼的小公主, 大殿又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莺还是会整日整日的呆在殿里,陪着苏酒。

“很久都没有听见你说话的声音了。”

莺给她捋了捋头发,低声说, “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她躺了太久了,肌肉会萎缩, 他每天都会给她按摩。

吃的没有什么问题,他喂了她极其珍贵的营养液, 营养液可以维持身体必须的营养, 同时保持身体的生机。

但是她一直都没有醒来。

他给她揉了一会儿, 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过会,忽然说。

“……我没有要把孩子当工具。”

他说了这一句,大概觉得苍白了些, 又沉默了。

“我只是……”他说:“有点羡慕。”

空旷的大殿, 温暖,却也很寂寞。

他吞噬了所有的恶意,不再为熙攘的声音所扰,所以也慢慢记起了那些身为米哈伊尔的时光和心情。

他是神明的时候,曾经也去追寻什么是普世之爱。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曾经他一直对这些东西无动于衷,甚至嗤之以鼻。

可那个一家三口里, 包括了酒酒。

似乎又不一样了。

酒酒,他, 还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于是那看似不太起眼的一家三口, 也让人歆羡起来。

“早知如此……”

莺自嘲的笑了,事到如今,后悔早已无用。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寂寞:“你该恨我一辈子的。”

细细的风雪透过半开的窗隙钻进来, 温暖的室内略带了丝丝凉意。

莺起身,要去把窗关严。

然而在他起身的时候,手却被握住了。

那是极为纤细的,骨节瘦白的手。

莺僵硬的往前看着,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确认——

“记得,你我初遇……”

她说:“也是一个这样的雪天啊。”

她的声音还是很悦耳,即便虚弱,也如清水凌凌,潺潺落入耳畔,浸得人心中发软。

她望着回过头来,几乎不可置信盯着她的莺,微微笑了。

千帆过尽,少女苍白笑意藏暖,一霎光华满室,黑暗一扫而空。

莺怔怔盯着她:“你……舍得醒了?”

他喃喃:“你笑什么……”

苏酒睫毛一颤。

“你笑什么啊?!”莺一下扯住了她的领子,却不敢用力,只是眼眶通红,声音嘶哑,“我做了那么多,你不恨我吗?!”

为什么还能笑呢??

他说着,大颗大颗的血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他是不能流泪,只会流血的魔,他本可以无心无爱,偏偏一身执念,让他这般痛不欲生。

他无法遏制的想到那天,大片大片的鲜血落了一地,浑身是血的婴儿哭声聒噪无比。

而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半身血色,失去了声息。

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她要经受那样的痛苦。

只是想想,莺就几近崩溃。

被捂的温热的手落在他脸颊上。

是很瘦很瘦的手。

“我不恨你了。”苏酒说。

她已经释然了。

他们之间,已经说不上是谁亏欠谁,谁对不起谁了。

莺听到这句话,拳头猛然攥紧,他几乎惶惶无措的惨然。

所以,连恨都没有了吗?

他几乎又想发了疯,可又舍不得刚刚醒来的苏酒,于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竟似六神无主。

苏酒却伸手,擦干了他的血泪。

红色的血洇湿了她的袖子,大片大片的暗红,像嫣红的彼岸花。

“别哭了。”

她温声说,“难得一个漂亮的天气。”

“我想去看看雪。”

他望着她。

明明那样温柔,却仿佛身在雾中,让人难以看透。

……

显然以她现在的身体,看雪是不可能的。

苏酒不太能走的了路,躺太久了,身体需要复建。

复建很是疲惫,前几天的时候,一点小动作都能让她很累,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有天她睡着,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

是很小心的动作,指尖甚至都是颤抖的。

他低声自语:“是睡了吗?”

苏酒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身边的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就被拉到了男人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明明是个冷血的魔种,可是拥抱着她的身体,却是颤抖的,暖热的。

她又听到了那细微的,齿轮咬合一样的声音,从他的胸膛传来。

像是心脏的跳动,却又有着别样的温度。

……

苏酒复建太累,莺便控制着她的运动量,不让她训练太超支。

但苏酒总是会背着莺自己偷偷复建,结果有一次从床上滚下来,因为身体发软,连床都没爬上去。

莺一回来就看见她在努力的爬到床上去,几次都失败了。

她脸颊通红,额头都是细汗。

莺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他眉头紧紧皱起,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苏酒看了一会天花板,忽然说:“我会不会,以后都不能走路了呀。”

莺给她擦汗的动作顿了顿,生硬说:“不会。”

他自觉口吻不好,又缓和很多:“有我在,不会。”

“是吗?”苏酒侧眼看他,鎏金眼瞳映着微光,“我还以为你会乐见其成。”

莺的声音又低了三度:“……没有。”

苏酒:“其实就算有也没什么。”

她也已经不是很在乎这些了。

莺的拳头攥紧了,他垂下眼:“我是很想你一直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但……”莺说:“你一直躺着的话。”

“我也会……”他微微别开了眼,“……害怕。”

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就好像死去了。

哪怕她骂他,恨他,要杀死他……

也比那样,那样躺着,一动不动要好。

苏酒一怔。

她想起了他在她睡着的时候,小心翼翼摸她的脸。

是在害怕吗。

苏酒微微笑了,握住了他的手。

莺回头看她。

“扶我起来。”她说,“我想去看看蔷薇。”

复建的日子,她没再对莺说一些尖锐刺人的话,也不再那样激越恼恨,日常相处,反而温柔平和了很多。

莺却如雾里看花,心中不安至极,面上却分毫不露,更是体贴入微。

餐桌上的清淡食物花样繁多,各个滋补。

苏酒也慢慢能走路了。

他们都默契的不提过去的事情。

不说那些数不清的伤害,愤怒,和亏欠。

自然也没人提起那个孩子。

此时浓春不晦,岁月静好。

苏酒掐了一朵稠丽的蔷薇,望着眼前风景一色,笑意渐褪,眼底浮出凉薄来。

她想。

生死一过,眼前一切,不过大梦一场吧。

苏酒能走路了之后,莺带她四处逛。

苏酒看到了一处行宫,这行宫被结界笼罩着,也没有牌匾和名字。

苏酒停在了行宫前,“这里什么时候……”

“……”莺没说话。

她要进去,莺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似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苏酒:“怎么了?”

莺盯她看了半晌,慢慢松开手:“……没什么……你想进去看看?”

苏酒:“你若不想……”

“没什么不想的。”莺说,“走吧。”

苏酒与莺一起踏入行宫,看到了里面的茂林修竹,蔷薇缤纷。

明明外面大雪纷扬,行宫里却温暖如春。

“这是我之前闲极无聊修得行宫……”

莺:“还没有名字……”

他似乎只是无意说了一说,“……你觉得叫什么好?”

苏酒望着一个方向,眼神怔怔的,没说话。

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拿着书,愁眉苦脸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繁复的公主服,头发是银色的,扎着漂亮的小辫子。

正在小声的默背课文,一边的机器人管家看着她,背错了就要被电一下。

大概是哪里背错了,小公主被电了一下,小手立刻就红了。

苏酒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是在做什么?”

那边小公主听到这边有声音,转头望过来,只看见苏酒,就愣在了原地。

她呆呆的,似乎不敢置信,又揉了揉眼睛。

她扔了书,提着裙子跑过来,“妈妈!!”

苏酒虽然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这一声出来,心中还是微微一震。

梦里的小女孩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是极其复杂的体验。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不会有错。

小姑娘干脆利落的扑在苏酒怀里,哇哇大哭:“妈妈你总算醒了!!”

苏酒有些不知所措,她身体僵硬着,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姑娘的话却非常多,“妈妈你睡了好久啊,比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还要久!”

苏酒的心微微软了,她轻声问:“刚刚怎么回事?”

又捧起她的手来,看着被电出来的痕迹,“疼不疼?”

眼前人眉目柔软,脸颊苍白,垂下的目光却十分心疼。

小姑娘愣了一下,心中一热。

她抽回手,满不在乎的说:“哎呀,我不疼的,我习惯啦。”

她细细数来:“我每天要念好多书,学好多东西呢,一天24h我要学习20h才行……”

苏酒:“……”

苏酒的视线落在了莺身上。

莺微微挪开了眼:“……”

苏酒把视线挪回亲女儿身上,努力平静的问:“……怎么会那么辛苦呢?”

她三岁的时候在干嘛?地球三岁的时候?

在地里玩泥巴?

小姑娘原来是想埋怨的,但看见苏酒,那种吐苦水的心情一下就淡去了。

她想跟她的妈妈说好的事情,说很好很好的事情。

她想把发生在她身上的好事,统统说给她听。

“因为我将来要成为女王呀!”

她说:“老师们跟我说,只有我好好学习,我就可以成为最厉害的女王陛下,把讨厌的人统统都杀掉!再也不用背地里偷偷扎小人了!”

“所以妈妈不用担心!”

小女孩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瞟莺,言语间颇有指向性。

苏酒:“……”

苏酒平复了一下因为自己睡了三年导致自己三岁的女儿被亲爹虐待要不断学习20h还被洗脑的心甘情愿的复杂心情。

“不可以随便杀人。”苏酒组织了一下语言,教导说:“即使是成为女王也不可以。”

“喔……”

小女孩说:“可是……”

她想说,这个人就可以随便杀人。

因为他比他们都厉害。

但看着苏酒的眼神,她妥协了,“好吧。”

苏酒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我没有名字。”

她仰头望着苏酒,说,“我的爸爸不爱我,妈妈也不在,所以没有人给我取名字。”

苏酒心中陡然一酸。

莺垂眸不语。

苏酒:“妈妈给你取名字好吗?”

“好呀好呀。”

她正说着,机器人跑过来,捏住了女孩的衣角,示意她该去看书了。

小女孩不愿意,揪着苏酒的衣角:“……你起来,妈妈要给我取名字了!”

莺冷淡说:“回去念书。”

小女孩被他说得一怵,扯着苏酒衣角的手小心翼翼的松开了,“……回去就回去……”

她委屈的声音带着些奶气:“你凶什么凶……”

她走的时候可怜巴巴的:“妈妈还会来看我吗?”

苏酒把女孩拉回来,护到身后,皱眉看着莺。

莺看见小女孩在苏酒背后对他做鬼脸:“……”

苏酒有很多话想说。

既然不喜欢孩子,又何必逼她生下来,到这世间受这一遭苦。

三年来,连名字也没有,要遭多少非议和白眼。

碍于小孩子在场,苏酒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冷了神色。

但这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给他冷脸。

这让莺有些不知所措了。

莺解释说:“……我想等你醒来,再给她取名的。

“我如果没醒呢?”苏酒语调很冷:“你要她当一辈子的无名氏?”

“她一出生就害自己的母亲受了那般大的苦处。”莺语气也硬邦邦的:“用几年无名去弥补她出生以来就昏迷不醒的生母,我不觉得这是什么严苛的惩罚。”

“……”

苏酒定定的看着他:“莺,这也是你的孩子。”

“她不是工具,也不是你泄愤的理由。”

她一字一句说:“你一定知道,我会变成那样,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莺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沙哑说:“……我知道。”

苏酒:“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

“但酒酒……”

他打断她,语调疲惫说:“那些连尽头都等不到的日子里。”

“除了憎恨。”

他闭了闭眼,轻声说:“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

他憎恨自己,也憎恨那个孩子。

除此之外。

便只余下漫长的等待。

春夜落细雨,仲夏夜微凉,秋寒袭碎梦。雪花轻敲窗。

而他在这布满黑夜的大殿,握着她冰冷的手掌,听着春夏交替,秋来冬往。

像等一颗生长在黑夜于冬雪里的小星球。

寒风褪去,夜尽天明。

不过三年,却仿似熬尽了狼藉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