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山羊之歌中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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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淡紫色的, 像是融化了?的铅，闪着?暗淡的色彩，一?抹一?抹的云朵随意的涂在天边, 天色十分阴沉。

那天的天空清晰的印在脑中, 就?像是从?来不曾褪色。

就?和她一?样。

第一?次见到津岛小姐的记忆, 即使过去多年也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来, 她的眼神, 她的话语, 黑色的长发，宽松的大衣，戴在手上的宝石戒指, 全都清晰的像是昨日。

那一?年冬天的雪，后一?年冬天的雪，今年冬天的雪。

和津岛小姐的回忆, 似乎都是在冬天。

从?天空一?点一?点的降落的洁□□雪, 落在肩膀上很快就?融化了?，就?像是她一?样，永远用漂浮在半空中的眼神眺望着?远方，唇角挂着?温柔的笑容。

中原中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 也从?来不轻信这?个世界上有纯粹的善意，他在羊时，曾经见到过同伴抢窃, 阻止这?样的行为，同伴会用不理解的目光看向他, 被抢的人也不会领情，骂他或者试图攻击他，都是常事。

即使对人报以善意, 回报的也不一?定?是善意。

这?是他清楚的知道的事情。

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阻止，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善良，他告诉自己，他并不期盼得到别?人的回报，而仅仅是出自自己的选择判断。

他的内心告诉他，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仅此而已。

这?个世界没有纯粹的善人，人的内心都有一?杆秤，什么事情都可以拿上去称一?称，有的人最重要的的是金钱，他可以为了?钱做任何事，有的人最重要的是信念，所以才可以看淡一?切，只为了?信念而活。

十几岁的时候，他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中原中也站在窗边，港口黑手党办公?室高层的落地窗，清晰的倒影出横滨美丽的夜色，点点星火闪烁在夜幕，他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个时候，是伙伴吧。

为了?伙伴可以做任何事情，即使是牺牲别?人的性?命也无?所谓。

他心中的那杆秤，同伴压倒了?其他的东西。

因此，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为了?能?够让同伴活下来，他愿意成为武器。

第一?次见到津岛柊时时，就?是这?样的场景，同伴们因为寒冷，重伤而生命垂危时，“羊”的成员抢劫了?那个女人，他看见了?，但是却没有办法阻止。

那个女人没有犹豫的留下了?许多东西，戒指，耳坠，现金，存折，甚至连御寒的大衣都一?并脱了?下来，“羊”的成员只是想要钱财，没有过多的为难她，她单薄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雪地里。

现在这?样说很伪善，但是当时看到她消瘦的身影消失于风雪之中，越走越远的时候，中原中也的内心确实是被愧疚和难以言喻的哀伤所侵占，出于担忧，他悄悄的跟在这?个女人的身后，护送她走出擂钵街。

津岛柊时是一?个怪人。

津岛柊时这?个名字，也是中原中也之后才知道的，他偷偷的叫她津岛小姐。

津岛小姐真的很奇怪，即使是受到这?样的对待，她仍然每一?年都到擂钵街来，丝毫不设防备的带着?许多值钱的东西，像是失去了?去年的记忆，根本不知道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似的。

她每年都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中原中也坐在高高的水坝上，看见她的身影顶着?风雪出现，黑色的长发落着?薄薄的一?层雪，仍旧是那幅神游天外的样子，心头?无?名的怒火突然燃烧了?起来。

不知道在这?里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吗？

每年做着?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人感激她，“羊”的成员是怎么样议论她的，她也根本就?不知道，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回报的事情，为什么要做？！

中原中也忍不住向她发脾气，大声的责问她，拉着?她的衣摆，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

但是那双眼睛中什么都没有。

他看不懂津岛小姐，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中原中也苦涩的喝了?一?口红酒。

津岛小姐每个冬天都来，津岛小姐和他说过许多话，他们并肩坐在水坝上，遥遥的看着?天空，看着?横滨的海岸，看着?飞过的白鸟，看着?飘散的云朵。

他崇拜津岛小姐，看她的每一?本书，每一?行字都倒背如流，他走到自己的书柜旁，端着?红酒杯端详书架上一?行行的书，与津岛小姐相?熟后，所有的书都是签名版的了?。

如果让其他崇拜津岛小姐的人看到了?的话，一?定?会很羡慕吧。

他微笑着?撑着?额头?，轻轻的抿了?一?口红酒。

这?些书都是签名版，市面?上有价无?市，全都被他珍贵的保存，即使常常拿出来看，也没有丝毫的损坏，全都保存的和崭新的一?样，只有一?本是例外。

是十五岁那一?年。

津岛小姐送给他的“悬崖”。

他珍而重之的放在衣服里，被“羊”的成员一?刀贯穿，在书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沾上了?许多血。

那本书的内容，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但是中原中也察觉到，津岛小姐应该是有以他在书中作为原型，津岛小姐心中的他，是不是很愚蠢呢？这?样相?信着?同伴，却被同伴背叛。

津岛小姐心中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从?来弄不明白，津岛小姐心中想的究竟是什么。

在那之后，他加入了?港口mafia。

成熟的黑色西装，丝绸质地的衬衫，黑色大衣，帽子，他穿上了?这?样的装扮，进入了?曾经最为憎恨的横滨最大的黑手党组织。

这?样的他，不适合在和津岛小姐交往了?吧，会给她带来许多的麻烦。

啊，忘了?提起，在这?个时候，中原中也心中，对津岛柊时的定?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善良的人。

过去，他曾经觉得津岛柊时是一?个奇怪的人，这?一?点是中原中也一?辈子的秘密，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即使是现在，他也认为津岛柊时是一?个怪人，虽然奇怪，但是她是世界上最为善良的人，她是最为纯白的存在，像是山巅的雪。

她是纯白色的，白的像是一?座雪山。

津岛小姐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就?算她抽烟喝酒，就?算那个时间，中原中也已经在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不同于常人，不合于常理的痕迹，他也执着?的认为津岛小姐是最为纯粹的存在。

她是因为自己的纯粹而痛苦的。

她的庭院，种着?桃花和绣球花的小洋房，是中原中也心中的净土，只要远远的看着?繁花盛开，他的内心就?充满了?平静，虽然他只进入过这?个家一?次，却经常远远的眺望。

在夏天的时候，阳台上堆满了?紫蓝色渐变的绣球花，绿藤萝一?树一?树，天空很蓝，眼光温暖，津岛小姐时常靠着?阳台的窗户抽烟，寂寞的眺望着?远方，烟白的雾气模糊她的脸。

是因为屋里的那个人不喜欢烟味吧。

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么遥远的记忆呢？

中原中也拍了?拍额头?，走向桌边，刚刚开封的红酒放在桌上，他将红酒杯满上，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摘下帽子放在一?边，注视着?流光的酒液。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依旧是下着?大雪的冬季，他赤脚站在津岛柊时的窗前，雪落在地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他并不感觉冷，只是执着?的不停的敲那扇窗。

他在害怕什么，梦中的他也不清楚，只是有一?种很快要失去什么的预感，雪花不停飞舞，落在他的帽子上，也将顶积成白色，他继续等?下去，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津岛柊时打开了?窗。

透明的玻璃窗从?内推开，津岛小姐吃惊的望着?他，然后对他露出笑脸。

这?样就?够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中原中也看见她的脸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她不会像雪一?样消失，会留在这?里，这?样就?够了?。

他转身离开了?，在雪地上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没有多说什么话。

松软，洁白，闪亮的雪花，一?朵又一?朵，远远的是灰蒙蒙的暮色，树上挂着?晶莹的冰珠，就?像是开了?许多白花，他看着?前方，脑袋中空荡荡的想着?什么，还没有想明白，就?发觉自己已经醒了?。

趴在桌上睡着?了?吗？

中原中也的脑袋中依旧混混沌沌，梦中的自己在想什么？大约梦本就?是没有什么逻辑的，他半天想不明白，梦里的记忆也很快消散，模模糊糊的回忆不起。

走到窗边，透明的玻璃倒影出自己的脸，是二十二岁的模样，他突然回忆起十四?五岁，与津岛小姐并肩坐在水坝上，吹着?海风，吃着?津岛小姐带来的点心，那不是她做的，也过于甜了?，但是他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

津岛小姐会温柔的帮他擦掉唇边的奶油。

忧郁的眼神只是短暂的投在他身上，很快就?转向天空，津岛小姐语气飘忽的像是一?阵风，突然不着?边际的说，

“我想要死在一?个干净的地方。”

“像天空一?样清澈的地方，永远的吞没我，不要让任何人找到我。”

现在的她，大概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吧？中原中也想，现在的津岛小姐是幸福的，他希望津岛小姐永远微笑，永远幸福。

他希望她幸福，只希望她幸福。

但是，对于他来说，最幸福的时光，大概是，永远回不去的，那些少年时代的冬天。

作者有话要说：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今天小雪初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