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他裹着外套,就像陈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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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嘉颜一整天没能联系上陈『潮』, 手机都已经没电了，他上楼给充上电，裹着外套在床上抱膝坐着。
这个房间苗嘉颜最温暖的地方, 这里装着爷爷『奶』『奶』给他的很多很多爱, 装着他从小到大的高兴委屈, 以及那些不能跟任人说的心事小秘密。
他从最开始隔着窗户跟陈『潮』说话, 到后来会坐在桌子前偷偷看他, 等着他喊“苗儿”。被陈『潮』用石头坏的窗户到现在都没修，苗嘉颜就让那条裂痕一直在那儿, 每次看见都能想到那个时候的他们。
那时的陈『潮』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他“外面”的小孩儿。陈『潮』敲开了苗嘉颜『逼』仄窄小的门, 他说外面的世界很大。
苗嘉颜喜欢他太久了。
青春期里所有对情感的渴望，对爱情的幻想, 甚至男孩儿发育时那些浑浊暧昧的梦……都落在他身上。
所以当陈『潮』说想他在一起的时候，苗嘉颜不敢接。这对他来说太重了，从来没想的，他没有一次想要拥有。他控制不住想接近一个梦，小心翼翼地看，却不敢伸手碰。
陈『潮』太好了。那时苗嘉颜想的，如果有一天陈『潮』不想他好了，他就再也不会现在陈『潮』的生活里。让本该耀眼的人到确的轨道里继续发光, 归常的人生。
苗嘉颜从小就不个贪婪的小孩儿，也不小气。他从来不朝人要东西，人拿他的东西他也向来大度。
今天陈『潮』走了, 按从前苗嘉颜想的，他现在该安静。等着陈『潮』联系他，如果陈『潮』真的想离开了, 他就安静地接受。
可现在的苗嘉颜变得贪婪了，他平静不下来。他有很多话想说，想抓着不放。
苗嘉颜额头顶着膝盖，偶尔会转头换个方向。额头在裤子上蹭红了，他闭着眼睛，在这个他最温暖的小房间里，在这个睡起来最舒服的小床上，他却只觉得冷。
陈『潮』的消息晚上点多发来的，手机响了一声，苗嘉颜整个人弹起来去看。
—手机丢了。
虽然只有四个字，苗嘉颜却觉得自己活了。
他直接把电话拨了去，陈『潮』没接。
他又发了条语音去。
“『潮』哥……”苗嘉颜声音很不稳，他紧紧攥着手机，问，“你去哪里了？”
陈『潮』：学校。
苗嘉颜马上问：“那你现在呢？在首尔吗？”
陈『潮』没再他，了半小时发了条：早点睡吧。
陈『潮』冷漠的，发的消息都不带什么情绪，冷冰冰的。
这样的陈『潮』对苗嘉颜来说非常陌生，可尽管这样，苗嘉颜也还比之前踏实了些。
空了个大洞的心脏填上了一半，他裹着外套，就像陈『潮』在抱他。
之后的两天陈『潮』一直这样，冷淡疏离。
他不再主动找苗嘉颜了，给他电话也不接，会消息。
但他们之间没有时差，他没去。
直播室新装修了，了一组新的架子，工人来装架子那天苗嘉颜也在。他去给工人拿水，一门另一个工人抱着两片木板进来，木板挡住视线，工人没看见苗嘉颜，手一滑没抱住，两米高的木板一倒，直接拍在苗嘉颜身上。
苗嘉颜用手拦了一下，木板没那么重砸不坏，只板面没那么光滑，有一些小『毛』茬儿，苗嘉颜半边脸被蹭到了，从颧骨到额侧一片火辣辣的疼。
工人连连道歉，苗嘉颜捂着脸说“没关系，没事儿”。
小王看见快吓死了，这一片都破了皮儿，全红了。
“你最近怎么老受伤啊！”小王急得不行，“上砸手这次磕脸，这头还得肿！”
“我也不知道，”苗嘉颜哭笑不得，“到处挂彩。”
苗嘉颜靠脸吃饭的，脸磕坏了不小事儿，还好没流血，只有几处渗了点血丝，不担心留疤。小王想想都有点后怕：“我靠这亏了上面没钉子。”
苗嘉颜说：“现在谁还用钉子，想了。”
“这寻哥又得骂我，”小王哭丧着脸，“你刚才要干吗去你倒让我去啊！”
“没事儿，几天就好了。”苗嘉颜安慰他说。
到了晚上苗嘉颜半边脸确实肿了起来，倒也不严重，但从眼睛周围还能看肿，眼睛都比平时小了。
脸上结了一条条细细的痂，从颧骨到脸。
苗『奶』『奶』心疼得直“嘶”，捧着苗嘉颜的脸左看右看。
苗嘉颜晚上对着镜子，给自己拍了张照片。头上绑着发带，把整张脸都『露』来，特仔细拍了下坏的这半张。
拍完给陈『潮』发了去。
—『潮』哥，我今天把脸磕坏了。
苗嘉颜给自己涂上消炎『药』膏，『药』膏一刺激到伤口疼得他直眯眼。
陈『潮』：怎么弄的？
苗嘉颜：磕木板上了，我涂了『药』。
陈『潮』：嗯。
如果以往陈『潮』会问他疼不疼，还得说他不知道注。苗嘉颜抱着平时陈『潮』睡的那个枕头，蹭了蹭没坏的那半边脸。
陈『潮』看着手机，眉皱得很深。
“怎么啦？”章凯在他对面，问。
陈『潮』拧着的眉还没松，把手机扔在一边，烦躁地靠着椅背。
“咱俩都多久没见了，你能不能看手机了！”章凯敲敲桌子，“你好好跟我吃饭行吗！”
陈『潮』舒了口气，笑了下问：“我吃什么啊？菜都没上。”
“马上了！”章凯抬手喊服务生，“我们菜给我们催催！等四分钟了！饿死了！”
服务生答应着走了，章凯看着陈『潮』说：“『潮』哥你今天跟我去住！”
“我不去，我东西都在宾馆。”陈『潮』不喜欢在人家住，一般能自己住都自己住。
“那我上你那儿住，我想你呢！”章凯哼唧着说。
“你说话注点儿，”陈『潮』笑着说，“我个gay，不合适。”
“『操』……”章凯笑着骂，“怕啥，反我大直男。”
章凯毕业之后在电视台实习一年，跟了一个专栏，做得还挺好。现在从电视台辞职了，最近在跟朋友们拍东西。
陈『潮』大学时跟他关系好，毕业了也一直有联系。况陈『潮』国前一直在章凯他哥的工作室，那会儿工作室几个哥哥干什么都带着他，教他不东西。
这次陈『潮』来也章铭洋给叫来的，从知道他来了隔两天个电话催他来见见，陈『潮』答应了走之前来一趟。
这两天章铭洋扣着他给白干活儿，今天章凯特去把陈『潮』给带走了。走前他哥还说：“明天得还我，他活儿还没干完呢。”
章凯说：“不要脸了！”
章铭洋团了张纸扔他后脑勺上：“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章凯拖着陈『潮』来吃饭，结果陈『潮』一直在看手机。
没上菜的时候看，上菜了还在看。
后来章凯不干了，问：“你还能不能行了！我走了啊！”
陈『潮』又把手机放下，说：“不看了。”
“有啥好看的啊！”章凯早知道陈『潮』苗嘉颜的事儿，“你俩都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聊的！”
“没聊，”陈『潮』说，“吃饭。”
自从毕业了章凯就再没看见陈『潮』，这会儿心里激动，非拉着陈『潮』喝酒。
陈『潮』酒量挺可以，可今晚也还喝得有点儿多了。
他去洗手间，章凯咬着烟没点，现在不让在外面抽烟了。
陈『潮』没拿手机，铃声在桌上想起来，小凯『迷』『迷』蒙蒙地站起来看，上面显示“老婆”。
苗嘉颜一直没睡着，他拿着手机，往上翻看他陈『潮』以前的聊天记录。这他失眠时的习惯了，这些记录可以一遍遍看。越看越难受，『潮』哥真的特好。
这个电话也只试探着，没想到这次却接了。
“『潮』——”
“嫂子？我小凯啊！”章凯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背景也吵吵闹闹的，“你找『潮』哥吗？他去厕所了！”
苗嘉颜愣住了，不确定地问：“章凯？”
“就我！”章凯当年来这儿拍毕业作品，跟苗嘉颜很熟的，“好久没见了！”
“你们在哪儿啊……”苗嘉颜问的时候还有点儿紧张，“『潮』哥你在一起吗？”
“他没有，他那么忙哪有空搭理我！今天这都我求着才来跟我吃饭！”章凯喝了酒嗓门儿有点大，“你怎么没一起来啊？”
苗嘉颜想撒个谎，不想说陈『潮』不想理他了。
还没等他想到怎么，陈『潮』的声音从那边响起来：“谁电话？”
“嫂子的。”章凯把电话递给他。
陈『潮』接了来，喝了酒的嗓音听起来平时有一点点不一样：“嗯？怎么了？”
他语气还冷，可又因为喝酒的关系，语速有点儿慢。
这样慢慢地说话，就像他平时撒娇要哄一样。
仅仅几个字就让苗嘉颜鼻子猛地一酸。
“『潮』哥……”苗嘉颜叫他。
陈『潮』又问了遍：“怎么了？”
苗嘉颜坐起来，『揉』了『揉』鼻子，声音哑了：“『潮』哥，我很害怕。”
陈『潮』沉默了两秒，问他：“怕什么？”
苗嘉颜攥着手机，低头答说：“怕我找不到你了。”
“你怕吗？”陈『潮』坐椅子上，垂着眼问了句。
“怕。”苗嘉颜颤着声音，诚实地说，“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