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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着凉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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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招来那会阴寒内力的吴娘子之后, 严墨戟开始念念不忘前世的冰饮,对盛夏的酷暑也越来越觉得难以忍受。

只是吴夫人武功平平, 顶多就是个冰镇的效果, 距离冰饮还差得老远。

严墨戟吃不到冰淇淋,又开始怀念空调房, 酷暑难耐的时候, 甚至还想让吴夫人对自己来上一掌;最终为了小命, 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尤其是到了晚上,严墨戟睡觉时感觉更加难捱, 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放进蒸笼里的包子,很快就要蒸熟上桌。

热的睡不着,严墨戟想办法让自己凉快下来。他去院子里用凉水冲了澡, 草草擦一下, 然后回屋把席子拖到地上,打开门窗, 只穿一条特意订制的平角内裤,躺成大字, 感受着地面的冰凉,总算惬意了。

这样惬意的后果, 就是严墨戟第二天发起了高烧。

发现严墨戟发起了烧的是按时起床的纪明武。

纪明武起床之后,发现往常早起做饭的严墨戟今天没有一点声息, 有些奇怪,就去严墨戟房门口瞅了一眼。

门没关,纪明武一眼就看到几近□□的严墨戟平躺在地上, 上身白皙的皮肤上两点嫣红瞬间刺入纪明武的眼中。

纪明武下意识动了动喉结,眼神瞬间闪开,沉默着调息了一下,才重新看过去,这次看清了严墨戟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嘴里还发出似有似无的□□,显然是发烧了。

纪明武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上前一只手把严墨戟从地上抱起来,放回床上,又扯了被子来给他盖好,右手搭在严墨戟手腕上,内气进入严墨戟体内环绕一圈,帮他祛了一下寒气。

严墨戟身上顿时就出了一层薄汗。

祛了寒气,严墨戟有些将醒未醒,『迷』茫地喃喃道:“武哥?”

纪明武把被子向上拉了拉,遮住让他有些挪不开眼神的胸膛,语气仍然是淡淡的:“你发烧了,多睡一会吧,我去给你请郎中。”

严墨戟满是浆糊的大脑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纪明武话里的意思,『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麻烦武哥了……”

纪明武“嗯”了一声,帮他掖好被子,这才出了门。

不多时,纪明武带着一个老郎中回来。那白发苍苍的老郎中为严墨戟把了一下脉,才捏着花白的胡须道:“风寒入体,看小郎君似已发汗,当无大碍,老夫开两剂『药』,煮了服了便是。”

严墨戟脑袋缩在被窝里,只传出闷闷的声音:“多谢郎中,劳烦您跑一趟。”

老郎中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反正他收了好大一笔银两,就是让他再跑几趟也乐意。

郎中开了方子,还帮忙抓了『药』,嘱托了几句熬煮『药』汁的注意事项,这才离去。

纪明武把『药』罐子煮上,让它慢慢煨着,过来先给严墨戟拿了一身干净衣裳:“穿上吧,省得再着凉。”

严墨戟有些不太好意思,撑起酸软无力的手脚,当着纪明武的面掀开被子把衣服套了上来。

他没想太多;倒是纪明武看到严墨戟『露』出的身体,眼神下意识飘忽了起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右手也握紧了自己的拐杖。

等到严墨戟重新穿好,纪明武才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有些过于紧张了,倒了碗水,端给严墨戟,看着严墨戟小口小口地喝完,脸上表情不自觉柔和了许多。

放下碗,纪明武刚想出去,被严墨戟小声叫住:“武哥,你陪我说会话吧。”

也许是生病之后会觉得脆弱,严墨戟现在不太想一个人待着。

纪明武停顿了一下,重新坐了回来:“说什么?”

“嗯……说说你从前的经历怎么样?”严墨戟想了想,兴致勃勃地问了自己一直都有些在意的问题,“武哥你的木雕是怎么做得这么好的?”

纪明武看向严墨戟略带些期盼的目光,两颊还有一点『潮』红,喉头又动了动,才回答道:“无非是练出来的。”

“天天练木雕吗?”

“不是,练别的。”纪明武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天资驽钝,年少拜入师傅门下后,师傅告诫我,我若想学有所成,便要付出比同门千百倍的努力。”

严墨戟饶有兴趣地问:“然后武哥你就拼命努力了?”

说起往事,纪明武神『色』柔和了一些:“没有——我在努力,同门又何尝不是在努力?单凭努力便想超越那些真正的天之骄子,哪有这等好事。”

“那……?”

“师傅又对我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天分不够,不如便走专一之道,舍弃旁枝末节,只盯着一招一式,专注练习。”谈到这些事,一向寡言少语的纪明武终于说得多了些,声音中略微带上了一丝笑意,“于是我便按照师傅的吩咐,只专心练那一招,日夜不停。”

严墨戟虽然觉得“一招一式”听起来不太像形容木工的词,但是烧得晕乎乎的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瞪大了眼睛有些惊异:“只练一招,不会枯燥吗?”

“自然是会的。”纪明武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怀念,“为了缓解浮躁,我便开始木雕。”

“哦?”

“雕刻是我一位师兄建议我的。”纪明武深深看了严墨戟一眼,“他说雕刻与书法,是最令人凝神静气之道,我练功之处并无笔墨纸砚,不如尝试雕刻,好凝聚心神。”

严墨戟懂了:“然后你便一直开始雕刻了下来?”

纪明武点点头:“便是现在,我有时心情难定,也会动手雕刻,不多时便能专注下来。”

严墨戟砸吧砸吧嘴,感叹了一句:“专一之道……武哥你真是太励志了。”

——试想一下,一个年幼的孩童,被师傅责骂天资驽钝,对着一大堆的木料认认真真地练习,中间休息的时候就抱着一小块木头雕琢……最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木工,雕刻手艺也变得登峰造极……

——太励志了!

严墨戟由衷地建议道:“武哥,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作为木雕大师出道。”

纪明武虽然不知道严墨戟想了些什么,但是也猜得到肯定与实际相差甚远,没有纠正他,只淡淡地笑了笑,帮严墨戟又掖了一下被角。

实际上他在宗门内的努力,远比嘴上对严墨戟若说的艰辛多了。

两位师兄都是天纵奇才,师傅每每提到师兄都是赞不绝口,面对自己则摆正了脸『色』,严肃告诫自己,想要赶上两位师兄,他就必须专注专一,把一招苦练下去,彻底练会了,再考虑学下一种。

从此寒来暑往,两位师兄练就的招式、篇章越来越多,只有他自己,在自己的小院里枯燥地挥动着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招式,也会常常感觉自己毫无寸进而难过得想要大哭……

想起在门派学武的往事,纪明武有些失神,忍不住又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拐杖,直到被严墨戟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回神之后,看着严墨戟有些粉润的双唇,纪明武忽然心里产生了一丝冲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呢?”

严墨戟没听懂:“什么?”

“你又是怎么练就一身厨艺的,又为何想要把什锦食开遍大江南北?”

严墨戟怔了一下,脑中翻腾起了一些过去的回忆。

想做这一行,其实还是大学快毕业的时候的事情。

最初虽然发觉了自己对食物上的超强记忆力,可是严墨戟自己没有想过要走上饮食行业的。

他报考了金融相关的专业,为的是金融行业的高薪;大学期间会去各种餐厅勤工俭学,为的是不用再向家里要钱。

但是在他毕业之前,父母还是相继去世了。

父亲是劳累过度,器官衰竭;母亲是营养不良加父亲去世导致的过度伤心。

说白了,都是穷死的。

将母亲火化之后的那天晚上,严墨戟回了自己那个小山村的家里,坐在灶台上呆了一整夜。

他想起当初家里亲戚来闹事之后的晚上,妈妈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起身点起灶火,给自己摊煎饼、炒鸡蛋做晚饭,自己却一口没动;想起无数次他对着路边摊流口水,却懂事的没有开口,妈妈回家自己仿照着那些小吃,做差不多模样的给他吃。这些自做的小吃,有些比路边摊闻起来更香,有些就徒有其型……

以后他都吃不到了。

父母相继过世,给了严墨戟很大的打击,而记忆中无比清晰的家中食物的口味,又让他缕缕提不起吃饭的心情,食不下咽。

最后严墨戟靠着自己过人的记忆,尝试着复制了当初妈妈做的口味,在重新尝到熟悉的味道之后,他就决定,自己要投身到饮食行业,把自己记忆中的味道留下来,把更多人记忆中的味道留下来。

因此他没有选择走正菜路线,以儿时记忆中那些简单又普通的路边摊为基础,挖掘着各种美食小吃,一步步做大了前世的什锦食。

其实记忆太过遥远,严墨戟想起当初父母去世的情景,已经没有太多的伤心之情。因为他投身美食行业之后,收获到的满足与快乐,逐渐弥补了丧亲的痛苦。

虽然有些发烧,但是严墨戟还记得这些前世的记忆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于是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只是想寻找儿时记忆里的口味罢了。”

纪明武神『色』微微波动,墨玉般的瞳孔中闪过了一抹同情。

严墨戟心知,纪明武应当是联想到了原身被拐卖的经历中去了,没有多说,只是打了个哈欠。

纪明武反应过来,握住拐杖站起身:“『药』应当煎好了。”

他转身出去,不多时手里握着盛满了褐『色』『药』汁的碗走了进来:“把『药』喝了。”

严墨戟坐起身,小心翼翼接过碗,一边笑道:“武哥,你平衡『性』真好,这么满居然一滴都没撒出来。”

纪明武看着严墨戟小心喝了『药』,苦得脸都皱成一团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感觉有些淡淡的笑意,等严墨戟喝完『药』,从怀里『摸』出一小包油纸包,递给严墨戟:“吃了。”

“这什么?”严墨戟有些疑『惑』,接过来展开一看,里面是几枚糖渍的果脯。

——武哥这是怕他觉得『药』苦?

——怎么会,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严墨戟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没有拒绝纪明武的好意,把果脯塞进嘴里,安稳躺下,笑得眉眼弯弯:“多谢武哥。”

纪明武看着他,嘴边罕见地微微勾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两个人独处着互相聊聊天,让纪明武和严墨戟同时感觉亲近了不少。

纪明武沉默着看他吃了果脯,重新坐了下来,脸『色』严肃了许多,忽然开口:“为何不睡床上?”

严墨戟愣了一下,『摸』不清头脑,回答道:“因为天太热了……”

纪明武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没听到纪明武的下一句话,严墨戟有点不安,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好对上纪明武略微蹙紧的眉头和面无表情的脸庞。

严墨戟感觉纪明武可能有点生气。

——但是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不就是普通的着凉感冒吗……

不过武哥长得帅,武哥永远是对的。严墨戟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武哥……?”

纪明武本来想训导一下严墨戟不知轻重,他又不是习武之人,风寒发烧也未必容易治,若非他在身边,用内力帮他祛了寒气,指望着喝『药』,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日去!

但是看着严墨戟水汪汪的眼神略带一点试探地瞧过来,纪明武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一点怒气转眼就消散了。

最终他张张嘴,只吐出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以后莫要如此了。”

——欸,武哥这是没生气嘛!

严墨戟精神了,放心地抱怨了起来:“武哥,我也不是故意的,这几天晚上真是太热了,我在床上一动不动都觉得全身汗哗啦啦地流,整个人就跟水捞出来的一样。唉,要是跟李四钱平他们一样就好了,他们的武功不怕寒暑……要不是上次李四说我年纪太大学不了武功,我也想拜他们为师……”

纪明武有些无奈,看着严墨戟自以为安心地絮絮叨叨,忍不住也有了叹气的冲动。

不过他也没有出声打断,就坐在床沿听着严墨戟啰嗦,脸上不知不觉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严墨戟说了一会,感觉困意上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纪明武知道郎中开的『药』里有助眠的作用,轻轻拍了下床沿:“好好睡一会吧。”

严墨戟咕哝了一句,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那我先睡了……”

纪明武看着他睡着,目光不自觉在严墨戟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药』碗,放缓了脚步出去了。

听闻严墨戟生病,纪明文和纪母来看了一趟,张大娘和张三郎也来看过一趟。

纪明文和纪母来的时候严墨戟还在睡觉,纪明武淡淡解释了两句,只是纪母似乎有所误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特意避开明文小丫头,拉纪明武到角落里,嘱托他要“收敛一些,莫要累着墨戟”。

纪明武不明所以,不过自己娘亲的训斥,他也没有反驳,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家母子过来时,严墨戟刚起床,正好问了一下店里的情况。

和张大娘聊完,严墨戟才看向了拎着用草绳绑起来的粗瓷碗的张三郎,笑道:“三郎这是给我带了豆花过来?”

张三郎睁大眼睛:“东家怎么知道的?”

严墨戟笑而不语——那碗里传来的香味和那夜他拜访张家时,他们地上泼的豆花味道一模一样。

碗上木盖揭开,里面的豆花还是温热的,鲜香扑鼻,严墨戟拿了勺子来尝了一口,眼前顿时一亮:“唔,真不错!”

这豆花味道确实好!

张三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孙家的豆花虽说不甚出名,可是味道是真的不错,这次东家病了,想必吃不下东西,我就买了一份带过来给东家尝尝。”

严墨戟笑着夸了他一句:“三郎想得周道。”

——最周道的还是张三郎还记着自己上次随口一说的口味,挑的咸卤豆花带过来的。

严墨戟一觉睡到下午,确实有些饿了,这豆花味道是真的好吃,跟张大娘也是熟人了,他也就没客气,呼噜呼噜全吃完了。

张大娘看他吃得开心,眼角皱纹里也都是欣慰,赞赏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

末了,严墨戟放下勺子,满足地道:“真是太好吃了……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这家豆花?这么好吃不该默默无闻啊。”

张大娘摇摇头,叹道:“做这豆花是孙老头,脾气倔,早些年得罪了百膳楼的尤大厨,原本在街口的摊子被掀了几次,索『性』就在自己家卖了——他家在那巷子深处,谁乐意绕路去吃一碗豆花呢?也就我们几个老街坊会过去买一些,好叫他日子别太难过。”

百膳楼的尤大厨啊……

严墨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尤大厨就是上次唆使粮行对什锦食断粮的罪魁祸首,他还记得那来致歉的米行黄掌柜说过,这尤大厨心胸狭窄、嫉贤妒能,恐怕针对这卖豆花的孙家,也是嫉妒他做的好吃。

这种心态,也不知怎么混上百膳楼的大厨的。

严墨戟颇为不屑地撇了撇嘴,和张大娘又聊起店里的生意,心里却有了一个主意:

能不能把做这豆花的孙老头,拉到什锦食来?

当然,不管怎样,现在他的身体还没养好,一切还都休提。

被纪明武勒令在床上躺了两天,喝了五六碗『药』,严墨戟才终于感觉自己的身体差不多恢复正常了。

病好之后第一件事,严墨戟把自己这两天铺着的草席拿到院子里洗刷了一下,然后挂在房檐下阴干了起来。

无他,这两天天气热,他因为发烧又必须得盖被子,身上不知出了多少汗,就算纪明武隔半天会给他带干净衣裳让他换,席子和被子也都变得『潮』乎乎的。

席子洗刷干净,被褥严墨戟犯了难——他前世没有手洗过这么大件的东西,小时候都是妈妈洗,长大了是用洗衣机或者送去洗衣店。

好在来探病的纪母知道之后,主动包揽下来,让严墨戟有些惭愧又有些不好意思。

纪母倒是乐呵呵的:“你和明武是干大事的人,洗衣这种事,我一个老婆子能做的也就做了。”

说到这里,纪母看着严墨戟手里有些黏腻的被褥,神『色』忽然有些尴尬:“只要你不忌讳便好……”

这有什么可忌讳的?严墨戟不明所以,不过纪母是长辈,说不定有些老人家的习惯,他也没多问,只谢过纪母。

等到晚上,严墨戟把阴干了的草席重新铺回床上时,忽然看到纪明武抱着木枕和一床软被走了进来。

严墨戟愣了一下:“武哥,我不缺枕头。”

纪明武点点头,神『色』不变:“嗯,这是我的。”

严墨戟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眼神中骤然放出神光:“武哥,你要搬回来睡了?”

纪明武有点招架不住严墨戟灼热的目光,眼神下意识躲开:“嗯。”

——武哥怎么突然回心转意?难道真的是被自己感动到了?

——可是自己最近忙得都没空去撩武哥了呀!

严墨戟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家武哥……该不会是来监视他不睡在地上的吧?

而且这大夏天的,两个人睡一张床,那热的程度,还能睡得着吗?

严墨戟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纪明武,最后痛并快乐地想:

——唉!谁叫他家武哥这么帅呢!睡不着就欣赏美『色』,热就热吧!

——说不定睡不着还能来点睡前运动呢!

不过真的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白天满脑子废料的严墨戟才发现,这种燥热又沉闷的夏夜,真的一点旖旎的气氛都没有。

外面偶有几声虫鸣,严墨戟跟在纪明武身后上了床躺下,简单的动作,额头上已经热得出了一层薄汗。为了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别热得太难受,严墨戟试图和他家武哥搭话。

纪明武虽说平日沉默寡言,但是严墨戟问话他还是会回答。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严墨戟渐渐发现纪明武身上有点不对劲。

他家武哥的体温似乎有点低了?

严墨戟跟他并排躺在床上,本来心里还有点小燥热,但是躺久了,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没有前几天那么热了;再一感受,咦?似乎自己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整散发着凉凉的温度?

——武哥身体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严墨戟有点担心,轻轻伸手戳了一下纪明武的胳膊,感受到指尖冰凉的触感,低声问道:“武哥,你身体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生病了?”

黑夜中严墨戟看不清纪明武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天生如此。”

“真的吗?”严墨戟有点不太信,又戳了戳纪明武的胳膊,“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睡吧。”纪明武被严墨戟手指戳了两下,感觉被戳到的地方微微有点酥麻,心里也升起一点怪异的焦躁感。

严墨戟听纪明武声音平和,将信将疑地安分下来,心想明天要去问问纪母是怎么回事……要是武哥身体真的有问题,可不能讳疾忌医。

——不过,要是武哥真的是天赋异禀……那岂不是人型空调机?以后夏天跟武哥天天一起睡,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热得睡不着了!

严墨戟感受着身边传来的淡淡凉意,驱散了酷暑夜晚的闷热,很快便觉得睡意上头,呢喃着睡着了。

朦胧睡着之前,严墨戟心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他家武哥……该不会是为了给他当空调才同意搬回来一起睡的吧?

听着严墨戟睡得深了,纪明武才默默松了口气,把内气流转得缓慢了些,让自己的体温稍稍回暖了一点。

就算是内功带出的温凉之气,太凉了对普通人的身体也有害无益。

第二天醒来之后,严墨戟一睁眼就看到纪明武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手脚下仿佛压着什么柔软又温凉的东西,在夏日的清晨感觉特别惬意。

刚睡醒的脑袋里像是装满了豆花,严墨戟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老天爷,他像八爪鱼一样把纪明武当做抱枕紧紧地抱着在!

——一定是昨晚自己睡着了,翻身朝着比较凉爽的纪明武那边转,然后把纪明武抱了个满怀!

严墨戟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不雅的睡姿,小心翼翼地抬起压在纪明武身上的手脚,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紧紧地盯着纪明武的脸,生怕纪明武突然醒来。

还好纪明武睡得比较死,严墨戟穿衣起床了,他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床上。

严墨戟悄悄松口气,赶紧出门洗漱去了。

他刚出门,床上“睡得很死”的纪明武就睁开了眼睛,墨『色』双眸中一片清明,没有半分刚刚睡醒的缱绻。

在床上又躺了片刻,纪明武才微微叹了口气,坐起身穿衣下床。

因为早晨起床的风景,严墨戟面对纪明武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他虽然心里想着怎么怎么推倒他家武哥,偶尔还会幻想一下跟武哥幸福的婚后生活,实际上还从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跟别人这么紧地抱在一起过呢!

——嘴上凶行动怂,说的就是自己这种人了!

严墨戟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心想自己还是太嫩了一点……要是胆子大点,说不定今天早上干脆就把武哥拿下了!

吃过早饭,严墨戟去了阔别两天的什锦食。

什锦食一切倒是照旧,因为严墨戟之前就有意识地在培养张大娘、纪明文、李四、钱平的独立决策能力,虽然这次生病比较突然,但是几个人互相商议着,维持着什锦食的日常,竟然也没出什么『乱』子。

纪明文甚至解决了严墨戟生病之前碰到的那个外卖问题。

她拜托伙计去召集了在做“代点外卖”业务的几个人,免费为他们提供了加了纪明武雕出来的木制菜单,点单时只需要用黑炭或者白石在木板上打钩即可,大大提升了这些代点外卖的人的记忆正确率。

同时纪明文也声称,大数量的外卖单,不见到木菜单什锦食就不接,『逼』迫这些人必须按照什锦食的标准来。

严墨戟对此非常满意,这几人他都是按照独当一面的分店经理的培养标准来指导的,能够在他生病的这几天里把什锦食维系的井井有条,也不枉他之前这么费心了。

看什锦食生意还是一样红火,严墨戟转悠一圈,想了想,决定去之前张大娘介绍的、做豆花的孙老头家去看看。

因为不认识路,严墨戟叫上了张三郎,由张三郎引路,两个人穿过了曲曲折折的小巷子,才在一条小路的尽头找到了卖豆花的孙家。

走在路上,严墨戟心里就在感叹:就孙家这距离大街上层峦叠嶂的走法,一般人能不『迷』路已经不错了,遑论走进来吃那一碗豆花呢?

还没走进孙家,严墨戟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豆香味,不由得眼前一亮;走进敞开的大门,严墨戟刚好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你二哥是不是又打你了?”

“嗯……”

“畜生玩意儿啊……早晚得再被人打断腿!先吃碗豆花再回去吧。”

“不了,我不早点回去,二哥又要骂我了。”

严墨戟走进院子,恰好看到煮豆花的大锅旁边,一个干瘪瘪的花白头发老头,正一脸怒气地挥舞着勺子:“他要是再打你,你就到我孙老头这里来!我虽然本事不济,护个娃娃还是护得住的!”

站在他对面的是个个子矮矮、皮肤黝黑的小女孩,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转头看见严墨戟二人,乖巧地对孙老头道:“我先回去了,孙爷爷。”

小女孩跟孙老头道了别,小心翼翼地提着一碗豆花,低下头从严墨戟身边“噌噌噌”跑过去;那孙老头脸上的怒容并未完全消失,看向严墨戟和张三郎,语气颇有些生硬:“是三郎啊,要什么豆花?”

张三郎下意识看了眼严墨戟,严墨戟笑道:“来两碗咸豆花。”

他记得在张家见到那一地的豆花时,鼻子里闻到的味儿就是咸香的,三郎和张大娘应当都是爱吃咸豆花的。

然后严墨戟指了指一旁低矮的桌凳:“三郎,坐。”

孙老头脸『色』虽然不大好看,手上功夫却很娴熟,不多时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花就端了上来。

刚出锅的豆花蒸腾着热气,浓郁的鲜香与水汽一起扑面而来;嫩白的豆花躺在透明的汤汁中间,上面一勺酱汁慢慢融开,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严墨戟拿了小勺子舀了一口,顿时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前天三郎给自己带过来的豆花已经有些凉了,味道都让严墨戟念念不忘;这新出锅的热豆花,更是把豆子的鲜香完美地展示了出来,滑嫩鲜美,吃了一口就让严墨戟恨不得想吞下自己的舌头!

——这个老头竟然该死的美味,得想办法拿下他!

——就算不考虑生意,为了常常吃到这口美味,也得把孙老头拉到什锦食去!

吃碗一碗豆花,严墨戟按捺住自己再要一碗的冲动,心里开始盘算怎么开口。

看孙老头刚才的态度,对客人也没什么好态度,恐怕是个不假辞『色』的,张大娘也说他是个倔老头,该怎么开口比较好呢?

严墨戟沉『吟』了一下,决定开门见山:“孙大爷,你这豆花着实美味,在这巷子里埋没了太可惜,您有没想过换个地儿卖?”

孙老头一怔,随后一张黑黝黝的老脸顿时拉了下来:“你是哪家的小郎君,没听过我孙老头的名声?不卖!我家的豆花手艺我就是带进棺材里,也不会卖出去!”

严墨戟脸上带着毫无攻击『性』的笑容,等孙老头说完,才解释道:“我是什锦食的东家,不是要买您的手艺,只是想和您……”

“等等,你说你是哪家的?”孙老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严墨戟愣了下:“什锦食。”

难不成孙老头对什锦食有意见?那可就难办了……

一听严墨戟是什锦食的东家,孙老头脸上的表情骤然回暖,刻薄的老脸上顿时带上了笑容:“你就是什锦食的东家?哈哈!听说你这娃娃让那尤大厨吃了个鳖?可让老头子开心了好几天!”

严墨戟松了一口气,才笑道:“那尤大厨心眼儿比针尖还小,早晚都要吃亏的,我也不过是恰逢其会。”

“哼,那尤大厨自诩镇上第一名厨,老头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孙老头不屑地呸了一口,“上次他针对什锦食不成,还连带百膳楼被耻笑了好些日子,让百膳楼大掌柜勃然大怒,削了他的月银不说,连他那个连襟三掌柜都因为吃里扒外被撤了下去。你没看他那些日子的脸『色』,哈哈!”

这严墨戟还真的不知道——尤大厨和他的连襟三掌柜在他心里根本没当回事,解决了粮行事件之后,严墨戟就把他们丢在脑后了,倒是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还被百膳楼自己人教训过。

孙老头乐不可支地嘲笑了尤大厨一嘴,才心满意足,转回了一开始的话题:“你不打算买我老头子的手艺,那想干什么?”

严墨戟赶紧把自己构思的方案描述了一遍。

其实这个方案倒是很简单:什锦食在大堂内是按照吃食种类,分摊位售卖的,严墨戟打算提供给孙老头一个摊位,加上后面的小厨房,让孙老头直接入住什锦食卖豆花;

而孙老头售卖的豆花利润也和严墨戟无关,只需要定期交一个定额的摊位租费就可以了。

作为主动邀请的一方,严墨戟还可以先免孙老头一个月的租金,让他先过去做起来。

这种好事从天而降,孙老头听得一愣一愣,一脸怀疑:“你这娃娃,莫不是哄骗我老头子开心?这样子你还有什么赚头呢?”

“您生意红火,带动我们什锦食的生意更红火,我赚得不就多了?”

这样的好事,孙老头有些心动,又有些犹疑:“只是我老头子跟那尤大厨不对付,他可是找些地痞流氓掀了我好几次摊子,你这娃娃可顶得住?”

严墨戟笑了。

——他家跑堂的做饭的送外卖的,哪里都有真正会武功的江湖武人,那些个地痞流氓要是真的找过来,呵呵……

见严墨戟信心满满,孙老头思来想去,虽然他嘴上说着手艺宁可带进棺材里也不卖出去,可一辈子的心血,哪里舍得就这么埋葬在这深巷中呢?

——只是这看着还很稚嫩的娃娃,真的能顶得住那尤大厨的报复吗?

想了想,孙老头决定再赌一把,咬牙答应了下来。

不过严墨戟给的一个月免租金他拒绝了:“我老头子不爱占人便宜。”

严墨戟看出这孙老头的自尊心恐怕颇强,也没有坚持。反正他对孙老头的豆花口味有充足的信心,只要给个好的摊位,绝对可以卖得火爆。

商议过租金和契约之后,严墨戟回了什锦食,让伙计们收拾了一个摊位,迎接孙老头豆花摊子的入驻。

没有出乎严墨戟的预料,孙老头的豆花摊子一开张,立刻吸引了大批的客人,有些是早就听说过孙老头豆花的老熟客,有些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新客人。

孙老头一天忙碌得团团转,虽然面『露』疲惫,可是精神却特别高涨,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欣慰和开怀。

什锦食也有些伙计对白白送孙老头这么好的摊子有些不理解,就连纪明文都抱怨了一句“墨戟哥也太大方了”,认为起码要从孙老头的利润抽成才合理。

严墨戟笑了笑,对他们耐心解释了一下:“下金蛋的鸡,杀鸡取卵就太浪费了——咱们什锦食自己提供的吃食能有多少,比得过整个镇子、甚至是全国上下的美食吗?就是要吸引其他人来加盟,才能把我们做得更红火。”

孙老头的加盟,本来还有人在背后耻笑严墨戟,找一个不知道从哪挖来的老头做豆花,不是在败坏什锦食的名声?

然而孙老头的豆花又掀起热『潮』,让不少早就嫉妒什锦食嫉妒得两眼发烧的人坐不住了,纷纷联系严墨戟,想在什锦食也预定一个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