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十王爷与忠诚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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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荣潜的问题, 班准仍在强装镇定的心态终于彻底崩塌。
他轻轻捏了一下滚烫的耳垂,话都说不利索:
“你……活腻歪了?”
班准的声音原就因着他的『性』子,无论对谁说起话来, 都显得颇为冷淡。
此时抛除他说话时的语气,只听内容, 不由给人一种他似乎真的生气了的感觉。
更何况他堂堂王爷, 处一名暗卫简直是件不足一提的小事。
然荣潜并未班准的锋利言辞吓到, 反倒因为班准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嘴硬的行为感到十分有趣可爱。
荣潜不是个喜欢趁人之危的『性』子,昨晚的事情也不是他对班准的大不敬。
这完全是因为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班准竟扯着他的衣襟,嘟嘟囔囔地对他低声责骂。
起初, 荣潜对班准的这个行为非常惊讶,他以为班准那句“放肆”之后, 接着说的一定是“我杀了你”,可凑过去细听后,荣潜却听到了“混账荣潜, 明明中意我却不说, 王一定要罚你”。
当着当事人的面儿,说了这句话,荣潜怎么还能不解班准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再三捧着班准的脸,确定他真的认得自己之后,才在班准泪眼朦胧的哀求中拉下了床帘。
然后……后来……就变成了如今的这番模样了。
捋顺了昨晚的时间顺序后, 荣潜却并不敢将事实给班准再复述一遍。
他在小王爷身边儿待了这么年, 若是还不能『摸』清楚这好面子的小主人的脾『性』,他属实是白活了。
在这个紧张又焦灼的时刻,如果班准人挑破了是自己主动的事实, 他恐怕真的恼羞成怒地蹿窗外,就算淹在朔月楼畔的湖水里也在所不惜。
于是荣潜只能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对身前的青年致歉道:
“主人,属下有错,请主人责罚。”
在朝中『摸』爬滚打了年,班准对事物的分析能力自是不容置疑。
起初发现荣潜对自己做的事情时,他的怒火确实是一瞬间就烧到了心的,可转念一想,荣潜不是个不知道规矩的人,能做这种事情,绝不可能自他的主观意愿。
荣潜也相信班准可以自己反应过来这件事情之所以发生的缘由。
由于班准在凝神思索,屋内一时间陷入了一般的寂静。
短暂的沉默过后,忍无可忍的班准攥紧了拳,不经意地朝身后瞥了一眼,颊边的红晕又深了分:
“你怎么还不去。”
他的表情荣潜都看在眼里,这种羞恼参半的情绪,还是他一次在班准的脸上看到。
心中俶尔燃起的小小雀跃让荣潜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可昨晚睡前,主人不让属下去。”
这也不算是撒谎,主人确实这么说来着。
班准的脸“蹭”地一下变得通红:“……给我去!”
荣潜的呼吸放缓:“主人……是要处属下吗。”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班准却不难从他的声音里听到分委屈巴巴的意味。
他并不是个无论如何都不心软的暴戾王爷,相反,只要看到身边有人做一副可怜的情态,他都立刻忍住向继续施加压力的举动,让人的心情轻快一些。
“我并无这个想法……咳咳咳……”
班准的喉咙疼得厉害,没说句话,便已经捂着嘴轻咳起来。
职责所在驱使着荣潜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作势就要下床去帮班准倒茶。
掀开子便能行动自如的荣潜自是没什么反应,可却苦了突然变得和莲花花茎一样中空的班小王爷。
“啊……!”
班准惊喘一声,倏地握紧了纤瘦苍白的五指。
听见班准有些怪异的动静,荣潜这才像后知后觉的一样,看向侧身窝在子里的青年,目光疑『惑』:
“主人?”
班准有苦说不,气得咬紧了嘴唇:“你怎么……”
荣潜在心里笑得捶地,面上却一派淡定,“不是主人吩咐属下来的吗。”
班准:“……行,你给王等着。”
寻了自己的智,班准也重新拿捏了自己应有的称呼,眯着眼睛警告荣潜的样子,像极了荣潜养在暗卫营马厩边的那只大白猫。
荣潜眼底的沉郁一扫空,他内里烘热桌上的凉茶,走榻边扶起累得软绵绵的班准,将杯口递到青年的唇边。
“主人,喝些茶水润润喉。”
饶是班准再想要志气,也没法子在自己腹中饥渴无比的情况下坚定不移。
何况,荣潜这臭小子伺候得他还挺舒服,实在是没有道罚他。
飞快地瞪了荣潜一眼后,班准双手接过茶杯,仰一饮尽,继重重放到荣潜宽大的掌心:
“再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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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荣潜发生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后,班准便下意识地只习惯荣潜一个人待在他的身边,照料他的日常生活。
一身照顾人的领却无武之地的不甲只能悲苦地守在班准的卧房门外,眼巴巴地望着荣潜一儿端着热水,一儿又端着点心进进。
班准吃饱喝足后,只拿着倚在床前默默看着,时不时翻上两页,看上去十分惬意。
他所在的这间卧房是当时督建王府门面的宋大师亲自设计的,能在白日里接纳到最的日光,让班准的床榻上都可以阳光照『射』到。
太阳晒一阵儿让人觉得舒服,可若是晒得了,人也觉得恼火。
荣潜在这屋中无事可做,便自动充当起了挡光的屏风,负手立于窗前,跟着太阳移动的方向帮班准遮挡有些灼目的日光。
“将帘子拉上便好了,省得你一直站在那里,怪累的。”
班准一向细心,加之屋子里就只有他和荣潜两个人,自然可以感受得到荣潜在这屋子里暗戳戳的举动。
荣潜罕见地抗了命,“主人看也是需要光的,属下如此挡着,也好不伤眼。”
班准颇为意外地抬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欣慰的情绪,赞了荣潜一句:
“暗卫营还这些?学得不错。”
荣潜又挪了挪脚尖,低声答道:
“这皆是属下心之所想,并不需要暗卫营所授。”
这班准没再接茬儿,靠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指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荣潜的眸光沉了沉。
仍是不打算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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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酒后吐真言。
荣潜知道班准只有在喝醉之后,才隐晦地对自己道他们彼此两情相悦的真相,清醒着的时候,若是想要他承认心中对自己的情意,可谓比登天还难。
于是,急着想将自己嫁去的暗卫领心生一计。
这一日,班准下了朝,照常窝在卧房里的软枕靠背上看,在吃了第六块杏仁酥之后,他突然听见正前方传来“扑通”一声,顿时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抬眼去瞧发生了何事时,便听见荣潜对他说道:
“主人,属下有一事相求。”
朝声音的来处望去的同时,班准立刻从榻上坐直了身子,惊讶地问道:
“荣潜……你……你这是做什么?”
有什么事直接同他讲不就可以了,做什么要这般兴师动众地跪下?
班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将荣潜当成一个普通仆人的事实,只觉得荣潜和自己的身份是平等的,有话也是可以直接讲来的。
“请主人赐属下。”
荣潜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班准:“???”
虽说手中有着皇权特许的权利,班准也可同皇兄一样决定官僚的生,更不要说是一名小小的暗卫,可班准乍一听闻荣潜的这个请求,还是没办法轻易接受。
良久,班准仍然瞠目结舌,他不知道荣潜为什么突然产生这个想法。
“你犯了什么错?为何要我……”
班准实在不愿意复述那两个字,皱眉看着荣潜。
“主人,属下发过誓的。”荣潜说道。
班准对他的誓言还算感兴趣,耐心地倒扣着,等待荣潜继续说下去。
荣潜明白了班准的意思,于是接着说道:
“属下自小便发了誓,这一生都只忠于一人,也一定要同心爱之人在一起……”
说到这里,荣潜停了下来,他抬起,恳切地望着班准的眼睛,大有一副班准若是不赐他,他便要血溅当场般的架势。
听荣潜竟然有个“心爱之人”,班准的眸光黯淡下来,不过仍是对荣潜的欲言又止感到好奇:
“你为何突然说方才的那番话?”
“啊,你的……心爱之人在何处?”
“你们相识久了?可有与我相识这般久?”
“人品呢?人品如何?”
“还有,你可知道你的心爱之人是否也心悦于你?”
“若是对方真的不喜欢你,你为了这样一个没有结果的秘恋又有何?”
“你先起身,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
班准一开口便收不住了,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荣潜的复却依旧叫他失望:
“主人,属下已与心爱之人有了夫妻之实,然事已至此,属下都没能同他在一起,故属下,不能再苟活于世,所以还请主人……”
荣潜微微低下,修长的手指攥了攥玄『色』袖口,似是要衣袖拭泪的样子。
“你们还有过夫妻之实?”
听到这里,班准不禁醋意大发,全然忘记了自己前日的经历,只觉得荣潜那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是为了别人。
暗卫营不是有明规定,身为暗卫,必定要注意生活作风,绝不可破戒吗?
也不知道荣潜的那个心爱之人到底长了张什么样儿的天仙面孔。
羡慕之余,班准叹了口气,不甘心地问最后一句:
“那在朔月楼那日……你与我……”
他摇摇,换了种说法:
“你帮我的那件事,你的心上人可知晓?”
没等荣潜答,班准便自言自语道:
“想必,你的心上人是因为你没有守身如玉,同两个人有过……”
他对那个字感到十分难以启齿,直接越过不提,继续说道:
“所以才不愿意再……”
“主人,属下自始至终都只与主人一人有过夫妻之实。”
班准惊讶地抬起,眼底的涩然水意都淡去了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班准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荣潜的“心爱之人”究竟是何人。
突如来的喜悦让班准一时组织不恰当的语言来应荣潜,思索过后,又觉得他们二人在这个情境下的许诺未免显得有些随意。
迟疑了一阵儿后,班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榻边上穿好鞋子,起身走到荣潜面前,俯身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主人……”
荣潜倒是站起来了,只不过垂着眼睛不敢看他,肌肉紧实的手臂微微绷着,一看便知他此时的心情有紧张,彻底没了之前那心思活络的模样。
“那我……”
班准对自己脑子里形成的想法有些难以置信,以至于说来之后他自己都不信。
荣潜期待地看着他,紧紧盯着那双红润的唇瓣。
班准他盯着,只能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说完:
“那我……娶你?”
荣潜鲜少有表情,可听到班准这类似于承诺班的话,乌沉沉的眸子顿时亮了亮:
“主人这话可是真的?”
他面上淡定,实则心里恨不能和那朔月楼里的倌儿们一样,遇见了兴的事情,便不管不顾地兴奋大叫一通。
班小王爷质疑了言论真实『性』,不禁有些不开心了。
闻言,他不太乐意地瞥了荣潜一眼,假模假式地掖了掖衣领,一派道貌岸然的精英官样儿:
“我还能诓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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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准要娶妻的事情很快便传进了宫里。
听到这个突如来的消息,饶是一向沉着冷静的陛下也不淡定了,直接换了身常服,跟着太皇太后的车驾,一同到了晋王府,打算好好对这个未来的弟媳审查一番。
毕竟班准活了这二十年,还从未听说他有过想要娶妻的念。
这若是不好好探探底,真不知道那抓住他们家阿准的人是好还是孬呢。
班卓扶着太皇太后到了座上,侧去看气『色』变得十分红润的班准,心里对未来弟媳的印象不禁好了分。
知道疼人,照顾得不错,挺好。
“皇祖母喝茶,皇兄喝茶。”
班准从不甲哆哆嗦嗦地端着的托盘中拿过沏好的茶,双手捧着,依次递到人的手中。
“阿准,来,坐,让皇祖母好好看看你,都少日子没见到我们阿准了……”
太皇太后抬手覆在班准的脸上,慈祥地轻轻抚『摸』着。
班卓喝了口茶,“皇祖母,明明昨日才见过……”
发现太皇太后瞪他的眼神,班卓立时没了动静,将班准推得离皇祖母更近了些:
“快,让皇祖母好好看看我们阿准。”
太皇太后对班准进行了一番从到脚的盘问,这才在班卓的数次提醒下,想起今日来晋王府的目的。
“阿准,皇祖母的乖乖孙媳『妇』呢?快让皇祖母见见,啧啧,得是温柔可人的姑娘啊,把我们阿准给收服了?”
老人家边说,边在心里想着这京中的名门望族,琢磨着到底是谁家的小姐有这等殊荣,能够与班准走到一起。
班准听到皇祖母所说的“温柔姑娘”,免不了心虚起来。
毕竟他还未曾跟任何一个人透『露』过自己即将迎娶的“妻子”,是个男人。
跟温柔可人更是丝毫不搭边儿。
班卓等了半天,发现班准似乎并没有把人领上来给他们看看的打算。
他们今日既然来了,便不可能空手归。
班卓转了转指间的白玉扳指,对班准说道:
“阿准,弟妹在何处?总归要让皇祖母见见的不是?”
立在门口等待吩咐的不甲眼睛一亮,期待地朝周望去,似乎想要比陛下还要更早地看见晋王妃的模样儿。
班准为难地抿抿嘴唇,小声嘟囔着:“一定要看吗?”
班卓皱起眉,不悦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还问?”
班准揪了揪衣角,叹口气:“那好吧,皇祖母、皇兄稍待。”
班卓这才满意地点点,顺便整了一下自己的发冠,意图给未来弟媳看看自己绝佳的精神面貌,也能留个好印象。
班准走到门口,拒绝了不甲想要开门的举动,清清嗓子,吩咐道:
“下来吧。”
话音刚落,班卓和太皇太后便齐刷刷地朝房梁上看去。
新媳『妇』好事啊,竟然还是个习武之人?
难不成她一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来晋王府的事情?提前给他们准备了一手节目?
真是难为她在梁间埋伏了这么久。
班卓的期待感更了。
连带着太皇太后都变得激动起来。
“哎哟,乖乖孙媳『妇』,下来的时候可要慢些,千万别摔到,姑娘家的,总归身子骨要柔弱一些,日后不要整日待在房梁上习武了。”
“哈哈哈,阿准的晋王妃还是个娇羞的『性』子呢。”
班准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面朝门外,默默等待。
然等了半天,屋中并无动静。
与此同时,屋外的古树上跃下了一道劲瘦的身影。
似是屋中的声音召唤来的,下了树便直奔大堂来。
“烦请不甲管家让一下,我是晋王妃。”
以为暗卫营突然接到了什么任务的不甲难以置信地仰起,望着自己面前这个娇羞柔弱(?)的晋王妃,只觉得心中瞬间奔腾过了一万大宛马。
这他妈是晋王妃?
带着难以平复的心情,不甲浑身发抖地替荣潜打开了门,根不敢偷眼去看屋中那两位贵人的反应。
可想知,屋中的两位看到荣潜之后的心情,绝不比他不甲还要从容淡定。
不甲不知道的是,班卓压根儿就没把荣潜进屋的行为当成新媳『妇』见长辈,并且同样认为荣潜是接到了任务才堂皇之地进了屋子。
“荣潜,有什么事情暂且先放一放,朕要先见见弟媳。”
小的时候,想要成为班准未来的暗卫是荣潜自己的选择,故由于他的家世不错,从暗卫营中再次来的时候,除去超强的能力之外,还有他父辈的加成,让他一举成为了暗卫领。
因此与班准一同长大的班卓也是认识他的。
以为吩咐荣潜先行退下后,他就如同往日一样乖乖听话。
没想到班卓已经端起热茶轻啜了一口后,荣潜却仍旧半跪在他们的面前。
“荣潜?”
班卓身为帝王日万机,自然可以解暗卫营突然面临要事的迫切感。
于是看荣潜这副长跪不起的态度,他挥挥手,示意荣潜先说:“有何急事?说罢。”
面壁思过了好一儿的班准犹豫片刻,转过身来,也屈膝跟荣潜跪在了一起。
“阿准,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
太皇太后平日里便不允许班准对他们下跪,此时见他与一个冲撞进屋的暗卫跪在一处,不禁又急又气,作势就要来搀起班准。
“皇祖母,皇兄。”
班准向前膝行半步,将荣潜挡在身后,仰望着座上的两个亲人。
班卓与班准近乎同龄,观察着目前的事态发展,他突然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班准……
在班卓还在猜疑的间歇,班准已经将事实尽数说了来:
“皇祖母,皇兄,阿准的王妃,就是身边的这个男人,荣潜。”
早在班准跪在自己前的时候,荣潜便愣住了。
他一次人护在身后。
这份保护的安全感胜过一切。
荣潜握紧班准的手腕,低请罪:
“太皇太后,陛下,今日这样的局面,都是属下一手造成的,还请太皇太后与陛下不要责怪阿准。”
班卓没有吭声。
班准是他的弟弟,所以这唯一的弟弟的脾『性』,只有他最了解。
看似『性』格温驯,实则一旦犟起来打都不。
他今日做了这个选择,班卓相信他绝不是因为冲动,是慎重又慎重的决定。
何况,班卓深知若不是因为有荣潜,阿准这么年早就不知人刺杀了少了。
民间常说以身相许的方式来报答救命之恩,若是真的报答起来,阿准确实应该许给荣潜生世了。
皇祖母这边……属实是不好交。
班卓正想要为了班准的幸福对皇祖母展开一番劝说时,那边儿的皇祖母已经离开了座位,匆匆从地上起身来搀她的班准扶着走向了荣潜:
“荣潜……是么?”
荣潜低垂着眼睛,“太皇太后,是。”
“今年岁了?”
荣潜对她的问题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如实照答:
“太皇太后的话,属下今年十九。”
“好,最后一个问题。”
太皇太后顾不得在意许,伸手捏了捏荣潜坚实的手臂,“你的身体如何?”
“皇祖母,他的身体可好呢,能扛着孙儿跑上十里都不带喘的。”
班准紧忙替荣潜答道。
然太皇太后却不兴地瞪了他一眼,轻轻拍了班准的手背一把以示惩戒:
“皇祖母在问他,没有问你。”
荣潜刚要重新答,却听见太皇太后换了个问题:
“阿准的身体不是很好,你可愿意照顾他,包容他?”
说到了这里,荣潜自当听得太皇太后的言外之意,忙点点,颇为急切地答道:
“太皇太后的话,愿意,属下愿意照顾阿准,保护阿准,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傻孩子,别胡说,快起来吧。”
太皇太后也拍了拍荣潜的脸,示意班准不必再搀扶自己,“还不将你的晋王妃扶起来。”
从始至终,他们都以班准的幸福快乐为目的,并不指望他传宗接,只要班准的日子过得开心,他们这些做家人的,便也就知足了。
荣潜摇拒绝了班准朝他伸过来的手臂,转朝向太皇太后落座的方向,深深叩首于地:
“谢太皇太后成全。”
太皇太后笑着说道:“大婚之后,可就要改口叫皇祖母了。”
荣潜侧看了眼再次陪自己跪下的班准,默默将手掌垫在他的膝盖下面,也笑着答道:“是,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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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婚之后,班准原在荣潜这段日子照顾来的红润面『色』变得苍白起来,似是画子里的妖精给攫取了阳气一样萎靡不振。
以至于他每次进宫去看望皇祖母的时候,都抓住手腕从上到下地仔细询问。
班卓自是明白班准的脚步如此虚浮,状态如此沉郁是为何,不过于情于,他没有道跟皇祖母解释这种事情,只能憋着笑看班准盘问。
按照规矩来说,班准身为王爷,进宫需得请示,得到允准之后才能入宫,格外宠爱弟弟的班卓从不去这道没有意义的旨意,直接给班准定制了块牌子,无论什么时候想念皇祖母了,都可随意进宫。
“阿准,晋王妃可还贤惠?莫不是亏待了你?不然你这气『色』怎如此差?”
太皇太后边吩咐着宫女去准备班准爱吃的小点心,边在心里根据班准的状态分析着荣潜这段时日的行为。
提到这个话题,班准不禁愁容满面:
“皇祖母,孙儿正要说这事呢,他啊,日日都要给孙儿按摩手臂,小腿……”
“跑宫里来炫耀了是么?”
班卓听不下去了,曲起指节扣了扣桌面,打断班准的话。
班准委屈地看了眼太皇太后,当场就开始告状:
“皇祖母,皇兄不让孙儿说话。”
太皇太后轻斥一声,“去,先皇若是也像你这般闲,我们大云朝啊,早就衰败了!”
勤政爱民的陛下顿时无言以对,灰溜溜地摆驾了怡心殿。
班准这才满意地点点,接着诉苦:
“皇祖母,他还日日都揪着孙儿去跑圈子,美名曰说是强身健体,他就是想折腾孙儿。”
太皇太后班准气呼呼的样子逗得止不住地笑,“那孩子也是为了你好,你合该听话才是。”
班准惬意地靠在软枕上,摇摇:“不要。”
太皇太后无奈地笑着点点班准的鼻尖,问道:“对了,今儿你进宫,怎的没带他一起过来啊?”
“他有杀人指标,”班准喝了口清茶,慢吞吞地计算着荣潜最近去执行任务的次数,“这个月,还有三个。”
“那今儿府的时候,可别忘了带点宫里的点心给荣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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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后院外墙。
“儿,做什么去了?”
荣潜刚一到王府,便换岗的暗卫十三抓到了踪迹。
今日派的是十七才对,怎的从外面来的是儿?
“报了个私仇。”
荣潜顺手抛给他一个还热乎的肉包,答道。
十三见儿的心情不错,笑嘻嘻地追问了起来:“什么私仇啊,还要我们儿亲自去报?”
荣潜随意地抓了把树叶,蹭去剑柄上擦漏下的血迹:“狗官韩见。”
十三并未觉得惊讶。
要说这都城中的百姓,尽数韩见的虚伪之态给骗了好年,他们暗卫不同,一早便将这尔虞我诈的朝堂看了个透彻。
那韩见的底细,没有比他们再清楚的人了,只不过没有挡住班准的路,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去沾这脏血。
所以荣潜这个做法,在手下的一众暗卫看来,只如同踩了只蚂蚁一样稀松平常。
十三咬了口肉包,塞得满嘴都是,对荣潜说道:
“儿,主人刚刚还在处寻你呢。”
以为荣潜和方才一样波澜不惊,然令十三没想到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暗卫领顿时变了脸『色』,忙不迭地问道:
“那现在呢?人在哪儿?”
十三指了个方向,手还没收来,发便身边掠过的冷风卷得缠在了剑柄上。
在王府里寻了荣潜一圈儿无果后,班准瞬间来了能耐,索『性』坐在了花园的凉亭中,又是吩咐不甲去温酒,又是让那新来的小厮给他准备点心,愣是一副“荣潜不在家,班准称霸王”的派。
有了王妃之前的默许,不甲也就对自家王爷的酒量有了精准的把控,适时给点儿酒,有助于整个晋王府的团结。
班准不常喝酒,所以一碰到这些玩意儿,他便醉得极快,说起话来也不计后果。
“不甲,你可知道这个府上谁做主?”
不甲犹豫着答道:“王妃?”
“屁!”班小王爷勃然大怒,“当然是王我!”
面对主人的滔天怒火,不甲选择认怂,他不住地点,“是是是,王爷说得对,这个府上,就是王爷做主……嘎!”
“你什么怪声?”
班准不满地瞪了不甲一眼,醉醺醺的状态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不甲的视线所在。
也不知道不甲究竟是瞧见了什么骇人的场景,原还对着班准的观点连连点认可的动作,突然就变成了一副『毛』骨悚然的模样,讲话都不利索起来:
“诶……诶唷我的爷,您慎言啊……这话叫王妃听见了可怎么得了啊……”
班准可能是喝了,面对极力阻止他继续口狂言的不甲,他不屑地支起一条腿来,手肘搭在那上面,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荣潜?就凭他?嗤。”
不甲惶恐地咽了下口水,视线落在他家王爷的身后,看了一眼后,紧忙低垂下视线,再抬眼准备请安的时候,却看见荣潜对他做了一个保持静默的手势,遂惶然地低下,默默听着班准越发猖獗的言论。
“天不打他,他又能耐了是吧?还想爬到王的上去?”
班准刚刚在府里转了一大圈儿,掐准了荣潜此时不在府上,嘴上说起话来也就没个把门儿的。
不甲连个屁都不敢放,面上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说说荣潜是不是太过分了?王这『药』罐子身体还能练武?”
看见不甲脸上『露』略显敷衍的迎合表情,班准不乐意了,曲起指节叩击着桌面,“你说对不对?!”
“他大清早儿地把王从榻上扯起来,让王同他一道去……去什么晨练?”
“着实好笑了点,王跑两步就喘得不行,他怎么如此残忍,甚至可谓是凶狠恶毒!”
不甲尴尬地笑了笑:“许是……王妃想要……帮助王爷强身健体吧?”
“他就是想折腾王!”班准继续不知活。
不甲努力地替自家王爷寻一条活路:“王爷,王妃可能快要府了。”
班准他这话吓得愣了一下,旋即佯装淡定地不屑道:
“那又如何?他还不是要给王捏肩捶腿?嘘寒问暖?”
“是是是,王爷,王妃临走时还交待,王爷夜里累到了,王妃心疼王爷,所以还让奴才伺候王爷将养一下。”
不甲的这句话深深地伤害到了班准那颗蛰伏于人下的脆弱心脏。
原来府里的人都觉得自己和荣潜在相处的时候,他班小王爷才是在……下面的那个?
真是岂有此!
想到这里,班准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狡辩道:
“王那是心疼他,平日里在外面风吹雨淋的,若是到了家里还¥%&@#,岂不是显得王很恶毒?”
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他堂堂班小王爷总得寻些面子来不是?
班准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然仰喝酒的时候,余光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要!
班准按兵不动,轻轻放下酒杯,然后默默计划着逃跑路线,确定方向后,他直接拎着袍边就要蹿花园。
没想到还是荣潜快了一步。
“妾身给王爷请安。”
话音刚落,柔弱无骨的晋王妃便环住自家王爷的腰肢,臂上稍一力,就将人扛到了肩,转身大步走卧房。
救主无能的不甲十分懂事地训斥着围观过来的下人,眼睛却看得比谁都认真:
“去去去,看什么看,王爷的笑话也是你们能看的?做事做事。”
赶走了部分下人后,不甲像是不放心似地,张开手掌放在嘴边,做唢呐的形状,大声喊道:
“王爷王妃扛走训的事情,不——许——外——传——!!!”
晋王府的上空顿时惊起了数百只麻雀和白鸽。
.
直至深夜,卧房门外仍旧能听见班准隐隐约约说话声,细听方知那声音更像是哽咽。
新换岗过来的小厮牛迪迪屁颠屁颠地一溜儿小跑到不甲的身边,低声说道:
“不甲哥,王爷实在是太功了吧。”
不甲正困着呢,听见牛迪迪这句没没脑的话,不由解了分困意,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何以见得?”
“都这个时间了,王爷还没休息,竟然在卧房里读呢。”牛迪迪眨巴着眼睛。
不甲瞪了他一眼,轻嗤一声:
“去去去,你懂什么?”
牛迪迪十分受地点点,刚转过身去,就听见卧房里传来一道亢的叫声,沉默了良久,才再次传来了班准强装镇定的怒吼:
“荣潜!”
不甲凝神细听,却没听见王妃的答。
班准这边似乎下了床榻,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离门边近了不少,不甲和牛迪迪也听得更清楚了些:
“不甲,去刑堂给王准备一副镣铐过来!”
“王爷要镣铐做什么?”
牛迪迪对班准的命令感到有些困『惑』,好奇心驱使着他追问不甲道。
“你管王爷做什么?让我们拿,我们就得拿,走走走……”
然他话音未落,里面就又传来了班准听上去弄到了卧房深处的挣动声,伴随着不甘心蛰伏于黑恶势力的反抗:
“别准备镣铐了!给王准备休来!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