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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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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点头。

父亲追问:“你们聊了些什么,宝贝?”

安德烈苦思冥想良久,手指在额头旁边弯了好几下,才努力想起来路上景玉最后那句话的最后几个重点单词。

“Jemma姐姐说,”安德烈将双手合握在一起,信誓旦旦,“她会和克劳斯叔叔孕育后代哦!”

克劳斯先生在法兰克福的家,是一个巨大的、漂亮的城堡。

卓越的巴洛克式建筑,美丽盛大的花园,当经过一辆巨大的铁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达8米的铜质雕像。雕像周围环绕着美丽的喷泉,能够喷射出高达15米的水柱,而这个日夜不停的喷泉不仅仅只在雕像周围,往后一路延伸,直到尽头。

不过埃森先生今天并不在这里,景玉忐忑不安的一颗心,在确认到这个消息后才慢慢、慢慢地落了下来。

谢天谢地,她还没有做好谈分手费的准备。

负责整个城堡的老管家奥勒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但是脊背挺的很直,他戴着白色手套,身穿黑色的西装,胸前口袋中放着怀表,留着一些胡须——就像是从80年代电影中走下的那种装束。

他彬彬有礼地招待着景玉,穿过漫长的、铺着厚厚地毯、悬挂着弗兰芒和荷兰巴洛克风格风格的画,奥勒用流利的英文向景玉问好,简要地为她介绍经过的房间。

景玉并没有睡在克劳斯的房间中,而是在他卧室旁边,木质家具颇有曲线感,有个可以眺望到铜像和喷泉的大阳台,房间中还摆放着伊特鲁里亚和罗马的花瓶,作为装饰品。

景玉在床上睡了三个小时,被佣人叫醒,下楼去吃晚饭——在那之前,佣人为她拿来了新的衣服,让她换上。

景玉用德语问她:“埃森先生会参加吗?”

佣人说:“不会的,Jemma小姐,埃森先生今天没办法回到法兰克福。”

景玉问:“一起吃晚餐的除了我和克劳斯先生外,还有其他人吗?”

“有的,”佣人回答,“还有克劳斯先生的外祖母。”

喔。

景玉想起来了,克劳斯先生的外祖母,同样是一位中国女性。

克劳斯提起过,外祖母名字叫陆叶真,北京人,性格直爽。

景玉立刻端正了自己的姿态,对着镜子调整呼吸后,才在佣人的指引下,慢慢地往餐厅靠近。

陆叶真女士今年近70岁了,但精神状态仍旧很好,她穿着旗袍,坐在椅子上,气质威严。

景玉叫:“老奶奶好。”

陆叶真笑起来,指指克劳斯:“瞧你找的这小丫头片子,叫奶奶就算了,还丫的叫老奶奶。”

景玉:“……”

她大概明白,克劳斯的中文是跟谁学的了。

克劳斯示意她过来坐下,陆叶真倒是对景玉颇为好奇,和她聊了许久。

陆叶真在德国的时间久了,和景玉聊起来,话语里都充满着浓浓对故乡的怀念,只是两个人之间毕竟有着近五十年的代沟,有些事情还是无法彻底沟通。

但景玉的心态慢慢地稳下来了,至少,外祖母并没有炒她鱿鱼的打算。

总体而言,今晚的晚餐,还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克劳斯今天说话的次数不太多,一直到洗漱完准备睡觉前,景玉才猛然意识到,克劳斯好像是……生了她的气?

景玉试探着发短信给他。

景玉:「先生,您睡了吗?」

克劳斯:「没有」

景玉:「您怎么还没有睡呀?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其实发送这句话的时候,景玉心里面没有什么底。

毕竟克劳斯先生不会把她当情绪的垃圾桶,德国人喜欢压抑情绪,就算是愤怒时,也不是提高嗓门,而是压低声音说话。

但克劳斯先生这次回复的很快。

克劳斯:「的确有点」

景玉刚刚擦干净头发,她趴在床上,飞快打字。

景玉:「为什么呢?我可以知道吗?」

克劳斯:「我是不是没有提醒过龙,在签署的合同中,违约者要付另外一人双倍赔偿?」

这个话题成功让景玉精神焕发,她蹭地一下就支棱起来了。

龙、躯、一、震。

双倍……双倍赔偿???

她想想之前克劳斯慷慨付给她的那些钱,不由得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景玉仿佛听到金子掉入火山岩浆中的声音。

等等,这手不能分!!!

景玉:「不不不,我绝对不会违约」

景玉:「放心」

克劳斯只回了一句话,言简意骇。

克劳斯:「甜心,你会拿到更多500万」

克劳斯:「不用厚脸皮分分合合」

克劳斯:「用小龙可爱的脑袋瓜想想,哪一种更划算?」

景玉:“……”

糟糕,她好像发现克劳斯先生的不悦原因了。

——这才是景玉职业生涯最大的危机。

——雇主因为她的跳槽念头而表示不开心。

而在景玉脑袋中,完全不存在“哄男人”这种技能。

她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会有男友。

但眼下情形看起来有点紧迫,在经历过深思熟虑之后,景玉决定向钱看齐,再度使用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姑且对克劳斯先生软一些,好让对方能够放下芥蒂,继续出钱。

至少,让他忘掉“分分合合好几年”这件事。

虽然景玉心里面明白,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炮泯恩仇,angry sex和make-up sex听起来也超级刺激的噻,但理智也告诉她,身体大概不能承受克劳斯先生的爆击。

于是,景玉选择——邀请克劳斯一起打游戏。

毕竟就景玉所体验到的,在项目中,一起打游戏时候结交的战友情谊,能够增进友谊。

虽然克劳斯热爱户外运动,但偶尔也会尝试一些新事物,譬如去年索尼德国公布游戏排行榜单的时候,他还购买了些,不过都是试玩一会后丢给景玉。

克劳斯先生喜欢多尝试,也会把自己不喜欢的抛到脑后。

十月末,LOL的全球总决赛在柏林举行,喜欢玩这款游戏的德国人也不少,恰好景玉也会一点点。

因此,在克劳斯还在休息的时候,景玉就带着自己的小笔电,敲响了克劳斯的卧室房门。

她主动服软的姿态太过于明显,克劳斯垂眼看她。

景玉抱着电脑:“先生,您想玩点快乐的游戏吗?”

就像一个龙扛着空口袋可怜巴巴上门,手里还握着一块糖。

他知道龙准备用这块微不足道的糖换取更多的珠宝。

克劳斯侧身让开:“我现在很有兴趣。”

克劳斯卧室有张足够让景玉平躺上去的大桌子,现在上面放了两台电脑,景玉兴致勃勃地为他科普、讲解这款游戏的玩法。

虽然国内的《王者荣耀》也推出了海外服,但由于种种原因,外加西方社会中,Q|Q和微|信并不是主流通讯软件,玩这款游戏的德国人并不多。

景玉还贴心地帮克劳斯注册了游戏账号,教他走完初始流程后,景玉自己手也痒痒,出去请佣人另外拿了台电脑过来,吭呲吭呲下游戏。

等她回来的时候,克劳斯的电脑屏幕上已经混战一片了,敌我双方各种技能,一群人都集中在中路打团。

景玉无意间一瞄,只看到寒冰冲上去,被对方打的只剩残血。

被小学生坑怕的景玉愤怒了,不假思索:“淦!这寒冰谁啊?这他爹——”

话音刚落,克劳斯侧脸看她,卷发有着金子般的光泽:“是我,甜心,怎么了?”

景玉冷静一秒。

她说:“没什么,我觉着您冲上去的姿态真的好勇敢啊!”

第28章 二十八颗

景玉绞尽脑汁,想要说出点好听的话来短暂地哄一下克劳斯先生,但克劳斯先生显然对这款游戏兴致缺缺,手从键盘上移走。

景玉屏住呼吸。

“路上出了些意外,我父亲晚上才会回来,”克劳斯简短地说,“不用这样拘束,宝贝,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景玉嗯嗯嗯应着。

“担心的话,就在我房间打一会游戏,”克劳斯看了眼时间,“圣诞节假期,允许好好休息。”

他看上去好像已经不生气了,这令景玉重重地松了口气,发自内心地赞赏他的宽广胸怀:“先生,您的胸襟比大海还要宽广。”

克劳斯礼貌地回应:“你的胸襟也很漂亮,像可口的甜桃。”

景玉:“……先生,胸襟和胸是不一样的喔。”

景玉起初以为埃森先生并没有来得及赶到是因为火车误点——毕竟德国的火车出名的容易误时。

就像很久前景玉听到的那个冷笑话,地狱就是吃英国人做的饭,坐印度人的火车,看德国人的电视节目。

而比地狱还要地狱的东西,是吃德国人做的饭,坐德国人的火车,看德国人的电视节目。

虽然在来德国之前,景玉和其他人一样,对青岛市下水道油纸包藏着德国人留下的零件深信不疑,不过后来才发现,不过是一群精德人士和所谓公知的吹嘘、胡编乱造。那时代就像现在的营销号一样,拼命鼓吹这些国家。

在大部分人眼中,德国人就是严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