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已校对】按照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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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那位张仙官所说, 登天门已封，天庭其他上仙的助力自然也是指望不上。
鲁仁当即脸『色』垮塌下来，几乎要连那最后一丝心气儿都散去。好在季雪庭自飞升后天庭诸多『乱』象早已看在眼, 倒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指望完全放在上头。
张仙官走后, 季雪庭压根没耽搁, 直接催动凌苍剑，让其循着自己前暗暗放在无目鬼魂上的一点剑意追寻而去。
毕竟，若是将无目鬼斩杀，无论是胎虫也好，还是所谓的“骨肉”也好, 都可以迎刃而解，而不会像如今这般宛若有一道看不见的束索套在鲁仁脖子上, 叫人心惊胆战。
于是乎，季雪庭就这么带着天衢与鲁仁一路追着那若有若无的一丝剑意离开幽岭, 催动功法一路前行。
凌苍剑腾在空，一直飞在最前, 最开始倒是迅捷如电, 可一后，它就越飞越慢。
在一座以青石铸造而成，气势恢宏的城门前, 凌苍剑骤然顿住, 剑尖颤抖许久, 最后忽然轻鸣一声，回到剑鞘。
“季仙君？这是怎么回事？”
鲁仁在他身侧见到凌苍剑这般反应, 连忙惶恐问道。
“这嘛，其实我也不清楚。”
季雪庭说话间抬头默默看一眼城门，上首两大字“连阳”赫然映入他的眼帘：他面前正是雍州首府连阳城。
雍州不比青州, 乃是陆繁盛地，连阳作为首府更是车水马龙，热闹至极。这般地界可不像当初瀛城那等穷乡僻壤无人管制，城必然有大能设阵精心布防以免妖邪入城作『乱』。也正因为如此，自古以来这种大城于凡人来说都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因为妖邪实在难以混入城，就算混去，一旦觅食便是犯事，极容易被凡间修士抓捕而送命。
早些年季雪庭遇到不宽裕的时候也曾为赏金做过这种巡查修士，结果没过多久就觉得这活儿来钱太慢，十天半月也抓不到什么有油水的妖魔，于是赶紧请辞遁走，继续去那深山老林尽情搜捕大妖大魔畅快赚钱。
可感觉按照刚才凌苍剑所示，他所追寻的那位无目鬼，确确实实就是藏身于连阳城。
难道它真的这般厉害，连城层层禁制与镇守的仙家门派都不放在眼？
况且，若是一般情况下，凌苍剑应当径直入城将他们带往无目鬼所在处，可刚才在城门前凌苍剑却是左摇右晃，怎么都找不到准确的方位，这才垂头丧气回剑鞘。
“先城，若是真的找不到，阿雪可以我一丝剑意，我叫蛇群去找。”
天衢忽然向前一步，凑在季雪庭耳边柔柔说道。
“天衢仙君说得是，确实是应该先入城做算。”
季雪庭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偏过身去，躲开天衢的靠近。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刚才天衢一靠过来，他后颈的寒『毛』就不由自主地竖起来。
恐怕就连天衢也没有发现，自从他在娘娘庙无目鬼『奸』计，自顾自以为自己“怀孕”后，便经常不自觉地与季雪庭贴得极近，仿佛这样就能从季雪庭身上汲取些什么精气一般。
季雪庭心隐隐不安，总觉得天衢如今行事古怪，他的态度也着实叫人无法招架。
想到这里，季雪庭步伐也快一些，装作只关心无目鬼的模样抢先一步连阳城。
有瀛城的前车鉴，这一次季雪庭是各种探查手法尽数用一轮，确定面前八街九陌，软红十丈的繁华景确实是现实而非幻境，这才安下心来。
他并没有跟前说好的那般让天衢催动蛇群去寻妖，而是寻不起眼的角落盘膝坐下，然后闭上双眸，指尖微动。
就在他闭眼的同时，在漆黑的视野，整座连阳城如同沙盘模型一般尽入季雪庭的眼底。下一刻，随着仙诀驱动，一道弹丸大小的青光顿时自从他膝头的凌苍剑迸『射』而出，跃入“连阳城”的半空。紧接着，那青光在半空颤抖旋转片刻，倏然无声裂开，化作无数道焰火般的流光四下落入连阳城，那正是凌苍剑的剑意指引。
指引倒是清晰如常，只可惜目标却多得有些过。
季雪庭猛然睁眼，看向面前街市。
“这城竟然有这么多处有剑意的反应？”
季雪庭眉头微蹙，愈发觉得此事蹊跷。
……
“你，你是说，那种无目鬼还不止一只？”
鲁仁听到季雪庭说完如今状况，猛然按住自己腹部，一脸铁青。
季雪庭摇摇头：“不可能，既然身上有凌苍剑剑意，那定然就是娘娘庙的那只。”说到这里，季雪庭不由自主多看天衢一眼，心头微动。
“……也许，它只是自己成许多体，散布在这城，这样一来，虽然它自身变得孱弱，可妖力自然变得格外稀薄。难怪……若是这样，它自然不会触发护城阵法，也不会叫人察觉。”
天衢察觉到季雪庭的量，目光微微一闪。
“即便我成千百·身，也不会影响到我的力量。太常君前就说过，我与旁人不一样，我越是散便越是强大，只不过太过于肆意妄为会我的神魂有损而已。”
白发仙君小声地说道，语气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
“咳，我知道，我说的也不是你，是无目鬼——唔？”
季雪庭本来是习惯『性』地想要天衢敷衍过去，可话说到一半，他倏然噤声，转头望向巷口。
一十普通的年『妇』人正抱着菜篮自街头缓缓走过。她面容寻常，身形普通，一身衣裳半新不旧，全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处能叫人多看一眼，乃是街头巷尾最最常见的那种平民『妇』人。
季雪庭锐利的目光却直直地锁在她的身上：那『妇』人身上就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凌苍剑剑意！
这是无目鬼的·身！
来不及多想，季雪庭交鲁仁在原地等候，自己则是一跃而起，带着天衢直直朝着那『妇』人追过去。
这一正是集，连阳城人头攒动，众人行走都十缓慢。
那『妇』人一路挑挑拣拣，看着倒是不显慌张。
季雪庭担心草惊蛇，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那『妇』人挑选过的东，他也草草挑选一番，那『妇』人快步走过的地方，季雪庭也叫天衢留下一条念蛇以作标记。就这么走走停停一小会儿。
那『妇』人忽然侧头往季雪庭这边看一眼。
过半晌，是一眼。
『妇』人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神『色』，像是面无表情，却隐隐透出一丝惊慌。后那『妇』人的步伐便慢慢地加快，离人『潮』后，她身形忽闪，倒像是要甩开季雪庭。
季雪庭皱皱眉，自然是与天衢一道，紧紧地跟上去。
这般步步紧跟地走一小会儿后，渐渐地，那『妇』人、季雪庭还有天衢就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
在两位仙人前方的『妇』人脚步越来越慢。
最后，她停下来。
单薄的身影似乎在微微颤抖，也许下一秒，这平凡无奇随意捏成的人身便会骤然爆开，从探出猩红的令人作呕的妖魔真身。
暗影，群蛇攒动。
天衢冷然地凝视着面前不远处的无目鬼□□，指尖微动——
【停下！】
就在天衢即将驱策念蛇直接袭向妖魔时，季雪庭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指尖，并且以暗语喝止道。
那人早已失去真正的身体，可如今握住他手指时，掌心触感却柔软细腻到不可思议。前没有那么敏感，可如今只是稍加碰触，一股酥麻就顺着那一小块肌肤相连的地方，一路蹿到天衢神魂内。
天衢瞳孔微缩，蛇群险些失控。
幸而就在此时，他们一直追着的那『妇』人忽然回过头来，满脸涕泪，哭喊出声。
“两位英雄，我，我家里还有孩子，求你们放过我……我可以钱都给你们……你们放过我……我年纪大，就算卖也没多少钱的……”
若他们面前的真的是无目鬼，那么可以说，这只妖魔恐怕就是全天下演技最好的妖魔。
季雪庭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为制住天衢指诀而握住方手的小动作，究竟给方怎样的悸动。此时此刻，他正凝神探查着面前『妇』人，然后就发现，虽然身上有着一股淡淡妖气，有凌苍剑剑意指引，可她确实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而且还是一被吓得魂飞魄散，完全是遭受无妄灾的倒霉『妇』人。
“抱歉，抱歉，这位姐姐，我们不是坏人。”
季雪庭瞬间便换上自己三千年来行走江湖时的惯常微笑，他眉头微蹙，满脸歉意，往前走几步。
一方面是以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那气息阴冷叫人害怕的天衢，另一方面则是拉近距离好更加仔细地查探眼前人。
“你误会，我们跟着你不是要做什么歹事，就是……”
季雪庭轻声细语，视线慢慢停在那『妇』人手腕上挂着的一截红线上。
在幽岭村的血河祭上，这样的红绳随处可见。
而那叫凌苍剑徘徊无措，叫季雪庭与天衢两人都闹乌龙的罪魁祸首，如今正挂在红绳上。那是一枚橄榄状的木珠，表面似乎有些刻文，但早已在多年的盘玩下变得模糊不清。
“我只不过是想同姐姐你商量，你腕上的木珠，是否可以卖给我们？”
“什，什么？”
『妇』人呆呆地看着季雪庭，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恐惧。
不过季雪庭容貌极佳，尤其是现在这般笑容和煦，衬得他愈发温润如玉，简直就跟那种话本上走出来的翩翩公子一般。
『妇』人即便还是有些害怕，还是不由自主地季雪庭放下一些防备。
“买我的木珠？这可是『妇』人佩戴来护人安胎顺产的护身符，你一男子买这干什么？”
『妇』人用手捂着手腕，有些紧张地问道。
季雪庭当即将自己脸上笑容调整为那种半是苦恼，半是忧伤，却要强颜欢笑的表情。
“姐姐有所不知，内子最近刚刚怀有身孕，我实在是担心她，这才冒昧开口想要买下你手护符。”
他信口胡诌惯，表情语气都是恳切异常，这世上几乎无人会怀疑，仿佛他真的就是怜惜妻子的少年小丈夫……
当然，他也不会知道，就在他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天衢骤然抬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我实在是担心他……”】
天衢暗自咀嚼着这句话，胸口渐渐泛起一丝甜蜜。
即便心灵深处清楚地知道，季雪庭不过是随口骗人，可天衢还是觉得无比满足。
即便是谎言也可以，被骗也可以。
阿雪担心自己。
这么自欺欺人，可天衢依旧高兴。
他伸出手，不自觉地按在自己的腹部，感受着肉身深处传来的微微颤动。简直就像在应和他如今所念所想，一阵奇异的隐痛传来，天衢清楚地感觉到那藏在他身体深处的“孩子”正以季雪庭的骨珠为心，贪婪地汲取着他的血肉与仙力，生气勃勃地生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