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管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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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什么是艺术？
杜烨花了两世的时间, 去思考什么是艺术。
他一直以为，艺术就应该是一种会让人深思的作品，看见, 会让人思考, 会引起共鸣，会给人一种极致的美的感受。
也一直觉得, 法式街舞就是这个赛场所需的“艺术”，裁判们更喜欢，才能够拿到高分。
甚至觉得，自己只要在比赛里, 减少技巧类的动作, 更多地跳舞, 这个赛场就会更加地认可自己。
但现在杜烨有点『迷』茫了。
单人比赛是即兴舞蹈，哪怕杜烨再努力的跳舞，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编出一个让人深思，引起共鸣的作品是肯定不现实的。
在斗舞的过程里, 塑造一个基本的人物, 差不多就是极限。
而且一直被他推崇，并且认为“wod”御用舞蹈的“法式街舞”，在这一瞬间, 好像地位也变得不再那么牢不可摧。
毕竟刚刚他并没有怎么跳这个风格的舞蹈。
杜烨走出一直以来的误区，换个思路思考, 又有不同的答案。
艺术的根本就是突破人类的想象，走出一个“牢笼”，创造一个新的体系，或许是流派、风格, 更甚至是一个“新世界”。
杜烨的基础是毋庸置疑的。
他花了两世去学习街舞的基础与技巧，走到了世界下水平的最顶端。
然后他开始思考艺术。
他虽然没有抓住“艺术”。
但“艺术”抓住了他。
也正是因为街舞的基础足够地强，他又不愿意完全妥协于“法式街舞”，有很多自己的想法。
于是“基础”加“创意”，就了“艺术”。
就如同“body”加“soul”，就了“mind”一样。
世界舞协提出的“三大基础分”，是有深意的。
是很多街舞界的老人一致决定的评分方向，众人集合在一起的智慧不能低估，每一个分数都相辅相成，是构街舞的必条件，不能忽视。
杜烨虽然重活了一世，从未离开过街舞，但好像这一刻，才对街舞比赛，有更多、更深的认知。
或许这就是年轻人的灵魂更加干净，看的更加通透，只看核心的原因吧。
杜烨没想到，最后点醒自己的是哈里。
他回到座位坐下，沉思很久，谁都不敢打扰他。
直到某一个时刻，杜烨突然抬眸，一边看着中心处的舞台，一边对盛耀伸手，“机给我。”
盛耀拿出他代为保管的机，放在杜烨的心上，看他表情，问：“想什么呢？想明白了？”
杜烨浅笑：“嗯，还行。”
盛耀看他表情，也笑：“看这模样，是个好事啊。”
杜烨点头：“挺好的。”
顿了顿，杜烨又说：“不过下一场比赛我得试试，我有个想法。”
盛耀扬眉看他。
此时。
本杰明正在和另外一名法国选交谈。
他们坐在观众席上，这名法国选赶时间，才吃一个味道相当一般的热狗，蹙着眉一边擦手，一边愁眉苦脸地说：“我算过，下一次比赛我的对手是杜烨。”
本杰明听见杜烨的名字就蹙眉。
“查理，恐怕赢不他。”
正在和本杰明说话的人叫查理，法国街舞国家队的一员，虽然没有本杰明的名气大，但在街舞圈里，法国街舞国家队的队员，众所周知的都是“大神”。
查理论实，大概是可以排进世界二十名左右。
这个排名也不低了，全世界有几十万名街舞爱好者，就是职业街舞舞者，也有五六万人。
查理能够排进前二十名，说明他在一些b级的赛事，比如“kod”这样的比赛里，完全有机会获得冠军。
而华国的国家队，除了杜烨以为，就是目前实最强的王波，也远不及查理。
查理听见本杰明的话，眼眸暗一下，随后带着几分不甘心地说：“如我们都实尽出，我确实赢不他。但我仔细观察过他前面两场的比赛，猜我发现了什么？”
本杰明想了想，说：“他留很多，他的招牌动作都有所保留。不过……”本杰明顿一下后，说道，“但我们也都留。今天的比赛很漫长，breaking的比赛，光是复赛就要五轮，再加上两轮决赛，预计今天的赛时是十六个小时。还不说，杜烨双担，他还参加齐舞比赛，让他必须保留体。”
查理说：“是的，所以我相信他在下一轮的复赛，肯定还会有所保留。这样一来，我需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第一轮，可以以微弱的优势获得第一场比赛的胜利，趁他还有侥幸心的时候，在第二轮拼劲全力，锁定胜局。”
查理说完，笑：“这对你们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本杰明扶额，想了想，又摇头，“想的太简单，先不说这样计划，首先的一点，必须后手，他个措不及防。再说杜烨单项分即便稳定地在13.50分左右，怎么赢他？”
查理说：“这只是理想的计划，如不能如我所愿，我也会拼尽全力。13.50分，我也可以拿到。
所以，只要他还有所保留，就是我获胜的契机。”
本杰明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点了点头，说：“希望如所愿吧。”
说话间，半个小时又过去了，breaking第一轮的复赛全部结束。
剩余的人数再一次的“对半砍”，bboy只剩下79人。
人数出现单数了，有一个人会为“幸运者”，轮空一人。
breaking的裁判在离席前，推举一名裁判，通过抽签的方式确定这个“幸运儿”。
整个过程，几乎所有breaking的选，都站起身，拉长了脖子看去。
就连杜烨都好奇起站起来。
负责抽签的裁判将放进完全透明的箱子里，在箱子里搅动了一圈，再拿出来的时候，里拿着一个纸条。
他将纸条打开看一眼，然后翻一面，亮给所有人看。
是一个“c组”的签。
因为只有c组有单数。
换句话说，完全没其他两组的事，大家那么激动，完全就是凑个热闹。
“谁啊？”
“看不清楚。”
“肯定是我！”
议论的声音响起，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选们，纷纷大声交谈，喊起来。
杜烨还听见身后有人大叫：“王波！王波！王波！”
直到主持人在广播里公布：“c组，德国，巴特·莫里斯。”
“哇哦！”
赛场的一角传来欢呼声。
所有人都羡慕地看向那个方向的幸运儿。
杜烨也扭头去看，什么都看不见。
太远。
裁判抽完签，离开裁判席。
又有七名裁判坐上去。
另外两个小舞台，正在紧张地进行，报名人数最多的popping的第一轮复赛还没有结束。
大舞台这一次给爵士舞。
爵士舞比赛到第二轮复赛，就剩下三十名选，已经没有华国选。
在爵士这一块，华国确实是个弱势项目。
“男爵”和“女爵”同台竞技，不分男女。
跳传统爵士的选很多，跳现代爵士的也不少。
传统爵士有明显的酒吧风格，『性』感沙哑的烟嗓女低音的乐声时不时地响起，爵士舞者极尽『性』感地扭动自己的身体。
这些世界一流的爵士舞者们，简直就是把自己活成一个“尤物”。
现代爵士则更风格类似于盛耀在机场跳的舞，爵士与现代舞融合，摇摆的幅度不小，但动作更干净，姿态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通过比赛就可以看出来，现代爵士更多人跳，裁判也比较喜欢这个风格的舞蹈。
一共就三十多个选，第二轮复赛，跳完也就半个小时左右。
接着就轮到锁舞的选上场。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
距离网络直播开始就剩下半个小时。
popping的第一轮复赛才刚刚结束。
有广播在头顶响起，说道：“请breaking选前往b赛区签到。”
杜烨摘下耳机，从座位上站起来。
又比赛。
盛耀说：“这么看，强度很大啊。”
杜烨习以为常：“就一天而已，距离决赛开始就剩下半个小时，到时候肯定是齐舞先比。们差不多可以准备。”
盛耀点头，站起来，依旧有些忧心地说：“等会儿也得过来，没问题吧？”
杜烨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转身下观众席。
“wod”的比赛，因为选太多的原因，是不售票的。
也就是说没有观众看比赛。
但会出售网络直播，以及转播版权，而且价格不菲，基本可以让比赛的支出和收入平齐。
杜烨一路走过去，就发现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架设很多拍摄的仪器，还有一群明显和街舞无关的人在舞台下面走来走去。
他们穿着统一的黄『色』t恤，耳边挂着蓝牙耳机，里或者抱着器材，或者有目的的往某一个方向移动。
在裁判席下方，也就是最接近主舞台的正前方，一直被隔开的一片区域开放了，导演组带着大量器材，已经在那里就位。
或许正是他们出现的原因，杜烨走过去，清楚地感觉到，赛场的气氛有明显的变化。
如说一开始是『乱』哄哄的，人心浮躁，气氛较为轻松，那么不知不觉间，此刻的赛场变得严肃很多。
凑热闹的选经过两轮的比赛，实不够的基本已经都淘汰了出去，剩下的都是比较强的街舞舞者。他们对名次都有野心，甚至靠参加比赛养活自己。
因而也是有压，就显得更加沉稳。
杜烨此刻就站在一群有压的，更加沉稳的breaking运动员之中。
景薇和王波这时也来到了他的身边，视线对上，都没有说话。
bgirl的复赛就要结束。
女孩子们经过两轮的比赛，还剩下18个人，这一轮的比赛她们只有八个人晋级，淘汰率更高，景薇如不全力以赴，也有可能在这一场的比赛被淘汰。
景薇很厉害，在亚洲都是有名的bgirl。
但这是“wod”，全世界最强的女孩子们都会出现在这里，一决高下。
比景薇强悍的女孩只是不多，并不是没有。
“已经签到了？”杜烨还是问了一句。
景薇点头：“嗯，我进备赛区了。”
杜烨说：“加油。”
bgirl的比赛很快就开始。
音乐响起。
杜烨身边就剩下王波。
王波看一眼杜烨：“……”
杜烨看一眼王波：“……”
说什么废话，赶紧地动起来！
bboy这边剩下的选还有81个人，这一轮的分组赛结束后，剩下的选就要混在一起，再比一轮。
这样一看，breaking这边全部比完，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
到时候主舞台那边的齐舞决赛已经开始，不知道还有没有和大家一起排练的机会。
“双担”的压，随着比赛的进度被拉动，终于显现出来。
杜烨现在甚至不得不去思考，如比赛的时间发生冲突，自己究竟优先保证哪一头儿。
保单项对不起白天黑夜一起练舞的同伴。
保齐舞又对不起自己重来一次，期待已久的机会。
所以……
年人然不做选择！
他必须两个都要保，两个都要！
总之！
他不相信就那么寸了，两个比赛会撞在一起！
不可能！
杜烨算来算去，都觉得两个比赛重叠的可能『性』不大，但齐舞那边缺少排练是必然的。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其实也不难。
在这一场比赛，自己多跳一些齐舞的连招动作也就好，反正这一轮他也算做个测验，看看裁判在他进行技巧动作的时候，还会不会保留他的艺术分。
反正都是高技巧的动作，也不算冲突。
想到这里，杜烨心里大定。
再热身的时候，动作也变的明确许多。
查理和本杰明就在等待区的另外一边，查理一直在观察杜烨。
他对本杰明说：“虽然杜烨确实很厉害，但13.50分的绩也没有吹嘘的那么厉害，我或许就算是正常比赛，也能赢他呢。”
本杰明笑一下，说道：“我倒是觉得，不如期待他继续有所保留地跳下去，真该看看他在青奥会上的表现。”
查理的表情不好，却还是嘴硬地说：“我看过，那又如何，青奥会而已，我从来没参加过青奥会，我也不觉得那个比赛有什么好让我在意的。”
本杰明点头：“不，我只是想告诉，遇见杜烨，就全力以赴吧，上帝会保佑的。”
bgirl的比赛速度很快，一共就18个女孩，赛制已经变女孩子们轮流上场跳舞。
每个人跳两次，每次三十秒，依旧是即兴舞蹈，裁判会根据她们的表现分，分数排名前八的女孩儿，才能够晋级。
这一会儿的功夫，两轮都已经结束。
女孩子们紧张地站在舞台上，等待裁判公布最后的分数。
主持人出现在裁判席的旁边，持话筒，念着里新鲜出炉的名单，喊出女孩子们的名字。
“功晋级的有……米国，莉拉·乔伊特……”
“哇哦哦哦！”
“法国，妮娜·霍斯利……”
“嗷嗷嗷嗷！”
“白俄罗斯，芭比·奥拉姆。”
“啪啪啪啪啪！”
“华国，景薇。”
杜烨和王波对视一眼，杜烨扬了扬眉，王波马上环手大喊：“大师姐！！啊啊啊啊啊！”
杜烨则兴地大拍。
大师姐进晋级了。
排名在第四名。
虽然不是多好的名次，但还是有机会，如今天发挥的好，冠军的位置也不是不能『摸』『摸』。
bgirl的比赛结束，轮到bboy上场。
首先上场的就是a组的选。
景薇这个时候从舞台下来，特意绕到了杜烨面前，先是拍拍杜烨的臂，又拍拍王波，说道：“加油，我在决赛等们。”
王波士气很，重重点头。
杜烨则沉『吟』两秒后说：“其实最后剩四个人的时候才叫决赛，也就是进最后一轮复赛。”
景薇本来很温柔地拍着，闻言一把掐上杜烨的臂，生气地说：“和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
杜烨吸着凉气，满脸痛苦，却不敢说话。
王波在一旁笑的贼眉鼠眼。
随后景薇笑开眉眼，一推杜烨：“进去吧，好好跳。”
景薇欢快的像个小鸟一样地飞走，杜烨和王波慢慢走进备赛区。
80个人在备赛区里还显得有些过于拥挤，因而比赛在后面的人也自觉地站在距离赛场更远的位置。
王波在这里停下来，对杜烨说：“外面宽松一点，我在外面好热身。”
杜烨点头，独自走进去。
a组已经上台比赛，杜烨是b组靠前的位置，目前排在三号，也就是他第二组就要上台。
距离比赛的时间也不远。
最多半个小时。
杜烨来到靠近舞台的地方，四周都是争分夺秒活动身体的选。
杜烨艰难找到一处空地，一边热身一边感慨参加比赛多，比赛经验确实在关键时刻很有用。
他没吃多少东西，消化到现在，一会儿上台，完全可以进行激烈的运动。
这一轮杜烨已经打定主意，在高技巧的情况下，裁判又会在艺术分上给他多少分。
比赛，就是一个选和裁判互相了解，互相适应的过程。
尤其杜烨要冲击冠军。
在这种难以界定艺术的比赛类型里，再仔细也不为过。
这也是一名老选，为什么会在比赛中，更容易拿高分的原因。
觉得跳的好，没用。
裁判觉得跳得好，才有用。
杜烨抬头去看裁判席。
之前负责第一轮复赛的裁判一个都不在了，又换了七名新裁判。
不过也不是完全的新。
在这七个裁判里，有两个是看过两次杜烨比赛的裁判。
他们就是第一轮那两个分别负责过“青运会”和“kod”的裁判，在休息了将近三个小时后，再次出现在了赛场上。
而且看情况，他们会一直负责到bboy的比赛也只剩下最后八名选为止。
这个裁判组合，必然会给杜烨更高的技巧分。
但是soul和mind分呢？
他们会不会对自己形成固定的印象？
杜烨无法确定。
但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就不会更改，哪怕可能会有点危险。
杜烨若有所思，眉心微微蹙着，虽然看起来还算平静，但已经能够看出他眼底一丝藏不住的焦虑。
杜烨这一次比赛的对手，查理一直在观察他。
看见杜烨焦虑，他也很紧张。
在他看来，自己想要赢过杜烨，除非是自己超常发挥，不就是杜烨大意，给自己机会。
他然希望是前者，全凭实赢了杜烨。
但如实在不行，为了晋级，依靠杜烨大意，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查理觉得，杜烨继续保留体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接下来会是连续三次的比赛，紧接着又有齐舞比赛，杜烨如不想让他的队友失望，为了完三分钟的齐舞比赛，他就一定会在单项这里留点力。
毕竟，看起来单项还只是复赛嘛。
越是这样想，查理觉得自己猜的越对。
是的。
肯定是这样。
自己只有趁着杜烨有所保留，大意的时候，拼尽全力地比一场，一定可以赢了他！
于是，查理热身的更加专注了！
拿出吃『奶』的劲儿，把自己的身体，每一处筋肉，每一处的骨节都活动开来。
心无旁骛。
其实如这个时候再看。
比赛进入到这个阶段，大部分选的压都很大，等待期间再嘻嘻哈哈聊天的人几乎看不见。
他们甚至都不太关注舞台上，其他选的比赛，生怕自己会受到影响。
埋头苦干，表情严肃。
一转眼，a组的比赛结束。
几乎没有“爆冷门”，厉害的选基本都晋级，a组就剩下17人，每一个都是在圈子里叫得出名号的“大神”。
轮到b组上场。
杜烨和查理都已经等在了舞台的下面。
签号在他们前面的两名选已经上舞台，现场裁判正在丢硬币。
银『色』的硬币翻滚着，折『射』着头顶上的光，有那么一瞬间，光照在了杜烨的眼眸深处。
很亮。
眸子微疼，且热，有着微微的灼烧感。
他下意识地眨眼，移开目光。
一转头，就看见站在台阶另外一边的查理，正在观察自己。
蓝『色』的眸子里有抹阴影在快速褪去。
视线对上，查理『露』出微笑，一副熟稔的语气说道：“觉得他们谁会赢？”
杜烨看他，来不及说话。
查理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应该是依诺克吧，他可是法国有名的街舞大神。”
杜烨：……
紧接着，查理笑：“觉得我和，谁会赢？”
杜烨看他。
查理说：“我想应该是你吧，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可是现在势头最猛的后起之秀。跳的很好，他们一直在说，我看过的比赛视频，真是让人畏惧的实。尤其你在舞蹈艺术『性』上的表现，就像个艺术家。”
杜烨：……
什么意思？赛前有这么夸对的吗？『迷』弟？
查理『露』出成熟又绅士的笑容，在心里疯狂地咆哮……对！大意吧！只要大意，看不起我！我就赢！
杜烨看着查理的笑容，也笑一下。
管你说什么，反正这一轮为测试裁判的审美喜欢，不好意思啊，我该怎么跳就怎么跳。